《摄政王的作死日常》南鸢墨漓

5、第五章

　　郡主呢？

　　听着桃酥这话，萧远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想他一生明哲保身，立志于远离权力漩涡，偏偏自家这个女儿深得皇上的心，小皇帝一口一个“阿姐”的叫，甚至比对他自己的亲姐姐都要亲昵上几分。

　　哎，有女如此，这可让他还怎么降低在皇上心里的存在感……

　　不过萧远到底也不敢拂了小皇帝身边红人的面子，纵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还是挂着一抹和善的笑，推了推身侧的秦疏影，示意她赶紧去把祠堂里的小祖宗请出来。

　　秦疏影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险些被眼前的场景气得口吐鲜血。她想象中的萧涑应该跪在这里，痛哭流涕，凄凄惨惨，然而事实上，萧涑正惬意地吃着点心，听见门响，侧过身子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显然心情极好。

　　秦疏影：“.…..”

　　这些年萧涑被罚的次数不少，但是秦疏影为了不给人口实，倒也真的一次没有来看过，如今正儿八经瞧见了，只觉得前些年的精心设计全部都喂了狗。

　　“思卿，宫里来人了，在前边等着呢。”秦疏影咽下一口呼之欲出的鲜血，温温柔柔地笑着，走上前就要把人拉起来，“咱家思卿真是有本事，竟是让当今圣上念念不忘。”

　　萧涑：“？？？”真当她听不出来吗？

　　她在秦疏影的手抓上来之前，躲开自己站了起来，直直对上秦疏影的双眼，道：“且不说皇上是记着儿时我帮过他的情谊，我与皇上也是一个族谱上的堂姐弟，秦姨这话恶心我倒是不要紧，若是传了出去，当心给自己招来麻烦。”

　　“再提醒秦姨一句。”萧涑弯腰拍了拍裙摆上的灰，瞥了秦疏影一眼，说：“父亲为保平安，都不让哥哥入仕途，秦姨还是在父亲察觉之前打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吧。”言罢，提着食盒率先走了出去。

　　她真的半点儿不想跟这个痴心妄想的疯子同行。

　　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多，秦疏影那柔弱外表之下的野心萧涑却也看得一清二楚——父亲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安度此生，她却觊觎着后位和皇宫的荣华富贵，如今更是伦理纲常都不放在眼里了。

　　萧涑有意躲开她，一路快走，不多时就到了兰兮居。

　　抬眼看见唯唯诺诺的父亲和候在院中的桃酥，默默叹了口气，萧远这些年时时忧心她与小皇帝的关系，若是有一日让他发现了枕边人的心思，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得背过气去。

　　“桃酥公公，父亲。”萧涑把食盒放在了院外的树丛里，顶着萧远纠结成了麻线团的视线走进去，“秦姨同我大致说了，桃酥公公久等了。”

　　“郡主客气了，请吧。”见到萧涑的人，桃酥终于松了口气，没再跟萧远客套，引着她往府外走。

　　原以为等在府外的该是一辆马车，谁知这次却换成了两匹马。

　　萧涑眨了眨眼睛，小皇帝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半夜传召郡主入宫这种事情也不该是随意就能干出来的，现在看来，怕是有急事。

　　半夜的街道空旷无人，萧涑跟着桃酥的速度策马狂奔，直到隐隐约约能看见宫门时，她笑道：“敢问公公，明日言官参我的折子可能赶超摄政王？”

　　桃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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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着前几任皇帝传下来的习惯，皇宫每年都会修缮，宫中的花花草草也会不时的更新换代。

　　虽然以前常来，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皇宫不熟，错开半步跟在桃酥身后，萧涑默默在心底记着路，从皇宫的某个侧门进去后，弯弯绕绕许久，继而穿过一个花园，然后是一条幽长但是并不算宽敞的小路，小路的尽头通往一个不存在于萧涑记忆中的宫殿。

　　然后……然后引路的桃酥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郡主，到了。”而后稳稳立在一边，明摆着是不会进去的。

　　萧涑的目光缓缓从那块历史感十足的牌匾上飘过，向还候在一旁的桃酥道了谢，叹了口气上前推开了司竹宫的大门。

　　司竹宫位置偏僻，整个宫殿从牌匾到宫内的花草奇石无一不与整个皇宫格格不入，常年无人打理的杂草长得比那几株含苞待放的花要高出许多，在院中随风起舞，斑驳的影子落在朱红的宫墙之上，在月色的映衬下交织成了一副诡异的画。

　　小皇帝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桃酥亲自引路想来不会害她，萧涑环视一周只是感叹了一句这熊孩子的胆子倒是随着年龄成正比的增长。

　　“郡主，皇上在里面等着呢。”见她在门边不动，桃酥语调平平地催了一句。

　　“哎好。”萧涑没拿桃酥给她准备好的灯笼，借着朦胧的月光绕开院中杂草走到了主殿外，透过已经破了几个洞的窗户纸，隐约看见了殿内的烛光，她笑笑推门走了进去，略微提高了声音，“见过皇上。”

　　“阿姐，我想死你了！”一个人影从桌子边蹿过来直直扑到萧涑的身上，抱着她就不撒手，嚷道：“阿姐，那山上能有京城好吗？阿姐怎么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次，我可想你了。”

　　“劳皇上惦记。”萧涑轻轻拍了拍挂在她身上的熊孩子，几个月不见，这个头倒是蹿了不少。倒也不奇怪，毕竟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又有膳房那一堆人整天给他研究着食谱，想来必然是顿顿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等着熊孩子挂够了松开手，这才想起来今天的正经事，忙轻咳两声，双手背在身后，学着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头在屋内踱步，道：“阿姐可知，今日请你入宫所为何事？”

　　萧涑早已经习惯了小皇帝戏精似的表演，非常配合，“还请皇上明示。”

　　小皇帝余光扫过萧涑的脸，可惜光线太暗什么都没看清，只好继续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说：“朕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阿姐，今日让桃酥带阿姐来此，也是一个小小的考验，只有通过了，此事朕才能放心交给阿姐。”

　　“如此说来，臣是合格了？”萧涑眼皮子跳了跳，心道刚刚不该表现得那么无所畏惧，就该装出个一步三哆嗦的样子来蒙混过关，也好省了这些未知的麻烦事。

　　不过显然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小皇帝突然偏头看向萧涑，双眼放光，还努力克制着自己兴奋的情绪，说：“我的阿姐当然没问题，不过此事事关皇家声誉，还请阿姐慎之又慎。”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小皇帝在这个跟鬼屋没差的主殿里，绘声绘色的给萧涑描述了另一个鬼故事。

　　长宁公主府的人近一个月接连上书，说府中闹鬼，搅得整个公主府日日不得安宁，更是把公主本人吓得夜不能寐，眼看着人就要魔怔了，全府上下却是束手无策，只得请皇上出手，以真龙天子的一身正气压住府中邪祟。

　　折子都是先送到丞相那儿去的，见内容荒谬，反手就把公主府的折子给扣下了，谁知自那之后，他日日都能见着，且言辞愈发恳切，对公主的疯魔之状描写也是愈加真实吓人，细细读来竟是丝毫不输民间流传的那些灵异志怪小说。

　　丞相瞥了一眼墙角被压下来的一沓奏折，思虑再三，终于挑了一个读起来冲击力相对没有那么强的呈到了小皇帝手里。

　　小皇帝年幼，又自小听了不少这类故事，看见奏折当即就兴奋了，带着桃酥就准备溜出宫去，要到公主府瞧瞧那被神话的鬼怪长什么样。乔装打扮刚刚走到宫门口，就被太后身边闻讯而来的宫女给请了回去。

　　他自然是不干，但是架不住先生和母后轮番说教，只得面上应下不会前去，心中却又实在好奇，原想着着朝中哪个大臣去查，又觉得不靠谱，皇叔倒是靠得住，但是男子又不方便，就在他辗转反侧之际，小皇帝听闻他的阿姐回京了。

　　登时，小皇帝整个人都快乐起来了。

　　阿姐是女子，又是从不怕这些的，让她去再合适不过了，干脆都等不及第二天，连夜就让桃酥去把人请了进来。

　　萧涑听完了来龙去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事关长宁公主和皇家声誉，水不知道得有多深，她还想退了婚就去江湖里逍遥自在呢，才不要插手这滩浑水。

　　“阿姐，阿姐，阿姐最好了，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小皇帝扯着萧涑的衣袖来回摇，撒娇道：“阿姐一身正气，自能降服鬼神，阿姐就算不帮我，总要救救我皇长姐。”

　　见萧涑依旧满脸写着拒绝，小皇帝干脆往地上一坐，开始哭，“呜呜呜，皇长姐要是真的出事了，百官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到时候整日就盯着这一件事没完没了，都顾不上百姓社稷，然后就会民不聊生，再然后就会打不过周边诸国，再再然后就会生灵涂炭……”

　　“停！这都哪跟哪？”萧涑有些年头没见过他撒泼打滚了，原本想着是当了皇上懂得收敛，如今看来熊孩子依旧还是熊孩子，只是原来对谁都熊，现在可能挑着对象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