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体质就是我》木木二悦

61、第 61 章

　　精神很快逐级传导至报社，于是大家前后脚的赶着来采访杨沐沐，准备好好的报导报导她为国争光、自强不息的事迹。到达的记者一问门市部值班的大哥，人热情的介绍说，沐沐正在春华吃饭呢，上春华找她正好。怕记者质疑沐沐下馆子，门市部大哥详细解说了沐沐的情况，包括家里只剩孩子一人，不大不小的尴尬年纪，于是就由街道监护、把粮食关系挂到就近为居民服务的国营饭店春华饭店。

　　记者们大都有家庭和孩子，一听杨沐沐的事儿，都觉得心里酸楚。再一想，这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参加国际比赛为国家争光，这也太不容易了。领袖指示好好报导，真是高屋建瓴，这样的人不宣传，还宣传谁去呀，结果一来就看到什么狗屁先锋组的在找杨沐沐麻烦。

　　杨沐沐同学真是不错，不急不燥，回答得有理有据，看来回去后还得跟上级反映一下杨沐沐同学遇到的事情。这明显就是红眼病，想要欺负人，觊觎杨沐沐同学家的住宅，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明抢，真是丢国家的脸，不行，坚决不能承认这些泼皮是国家工作人员。看到占不到便宜，而且杨沐沐刚才的话似乎并没有夸大，蒋红兵带着人悻悻的走了。

　　杨沐沐在与记者们寒喧的同时，向过来送茶水的于哥递了个眼神，于哥则是回了个安心的眼神。杨沐沐知道，于哥已经安排人去盯着刚才那个蒋红兵了，现在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是蒋红兵自己的贪念，还是背后有人指示的。蒋红兵好解决，就怕漏掉了他后面真正的坏蛋，让坏人逍遥可不是杨沐沐的爱好。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记者们还特意给杨沐沐拍摄了，手拿主席题词的照片。本来沐沐真不想这么拍摄，她担心让人看见了，觉得她显摆、蹭热度（主席题词的热度），可记者们非要让她这么拍，记者们还特意采访了春华众人，一是从侧面反映杨沐沐的艰难与奋发图强，另一方面则是能够展现新中国对烈士遗属、孤儿的集体关心与爱护。

　　等记者们走了，崔大爷赶紧坐椅子上，灌了一大口茶水说“这回可真是光宗耀祖了，托了沐沐的福，咱们也能登上报纸啦！”

　　于哥也难掩激动的一拍大腿说“今年的先进集体肯定是咱们的啦！”

　　赵叔一听这话，原本就合不拢的嘴，裂开的更大了，直念叨“真是老天保佑，真是老爷、夫人保佑，真是少爷、少奶奶有灵啊……”一边念叨，赵叔一边抹了把眼泪，想到刚才出现的蒋红兵，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狠戾的凶光，很快又去擦拭涌出的眼泪。捕捉到那一丝目光的付时，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

　　回到家，杨沐沐给关建华家打了个电话。关建华家没有电话，但是他们家旁边的门市部有电话；一般都是沐沐打过去，然后门市部的大妈会让沐沐过5分钟再打过去；这5分钟里，大妈正好去叫关建华来接电话，要是关建华不在家，大妈也正好从容的走一个来回，因为有两次关建华不在，可是大妈接电话的时候呼吸一点不乱。

　　杨沐沐再次把电话打过去，正是关建华接的，她听到沐沐的声音，很高兴，不过在沐沐问她学校的情况时，她回答的是还哪样，并且问沐沐过会在家不，要是在家她要来沐沐家玩。沐沐很热情的邀请关建华来玩，表示还给她带了匈牙利的小工艺品当礼物。说定来沐沐家玩的事后，关建华就挂上了电话。

　　沐沐随后往秦阿姨和李教授家打了电话。秦阿姨家接电话的是一个讲广东普通话的老太太，杨沐沐于是试探的用白话问对方是谁，是不是秦安娜家。老太太一听到乡音，也很兴奋，直接把生硬的塑普换成了流利的白话，告诉杨沐沐是秦安娜家，她是秦安娜的远房姑姐，沐沐可以称呼她强姑。她是来帮秦安娜照顾小孩的，不过因为她也不会做饭，所以街道帮忙给介绍了一个互助对象来帮忙做饭。

　　当杨沐沐问她秦阿姨和黄叔叔还好吗的时候，她说之前秦阿姨差点被停职，后来是因为有一个英国的非正式代表团来访，才没有被停职。然后强姑又问沐沐，什么时候去家里吃饭，秦阿姨天天在家念叨：沐沐去比赛了，沐沐快回来了，沐沐得奖了等等，十分的想念她。沐沐和强姑说，周末肯定能过去吃饭，因为明天要回学校，不知道学校那边有什么安排，具体时间再电话联系，请强姑转达对秦阿姨和小毛仔的问候，就挂了电话。

　　李教授那边情况就比较糟糕，有学生是想要批斗她的。幸好国防部那边及时赶到，把李教授她们这些家属，集中安置在一栋家属楼里，并且重兵把守，不允许人们靠近才算安定了一些，不过大家的心还是提溜着。李教授她们也都不敢出去，因为学生们就像疯了一样，看到她们这些老师恨不得能咬下来一口肉才好，这些都让李教授她们有些心惊胆战，甚至感到心寒。李教授还叮嘱沐沐，千万不要去看她，学校要是没什么事儿，沐沐也尽量少出门。

　　放下李教授的电话，杨沐沐能感觉到北大那边形势的严峻，可是现在她也确实是没能力去改变这些疯狂的人。沐沐还是想在明天去完学校后，找个时间去一趟北大，去看看李教授和那几位虽然严格，可为人却真诚善良的俄语教授；带足钱票，或许是有用的，俄语广播录音也暂时停止了。

　　沐沐正打算找出钱票，做好准备时，就听见后门的门铃想，她知道一定是关建华到了。关建华家到她家后门更近些，所以每次都是骑自行车到后门。杨沐沐去后门开门，但是在开门前，她还是观察了一下，确认正是关建华才开的门。

　　关建华也穿的是军装，还戴了女兵帽，是一套正规军装，只是没有帽徽和领章。关建华进来后，等沐沐关上门才拥抱了一下沐沐说“沐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学校都乱成什么样了。”说完这话，关建华突然有些哽咽的说“不让考大学了，你说咱们可怎么办？”

　　杨沐沐也没有办法，只得说“咱俩先进屋去，建华你好好和我说说学校怎么样了。出去半个月，怎么就翻天覆地的了！”

　　关建华拿出手绢，拭了拭眼睛，和杨沐沐并肩向沐沐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和沐沐说着，学校里边发生的各种事情。原来现在高中部和初中部的学生发生了分裂，初中生指责高中部的领导小组运动执行的不彻底，对校长老师们不进行批斗，大字报也没怎么写。

　　学校里边还有学生提出，学生之间也应该开展批斗，像那些五类分子家的孩子，或是沐沐这样的资本家的孩子也应该被批斗，但是高中的领导小组都没有同意。高中的领导小组是由高二、高三的学长和学姐担任领导。听说马上要举行红小兵广场大阅兵活动，学校要排在前边，还可能选出学生代表被领袖接见。

　　关建华和杨沐沐坐在杨沐沐家的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说最近发生的事儿，关建华说杨沐沐“这些成套的茶杯都要收起来。沙发也得找块普通布重新包一下，现在这些花一些的东西都得叫人批判。幸好沐沐你得了奖，又被领袖接见，还特意给你家和你又重新题词，学校还有人写了一张你的大字报，虽然没有明说，但只要了解你的情况人，就知道说的是你。不过咱们班和高中部都没有人理睬，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写的，因为写的那孙子也没有署名。”

　　“不过咱班班长，还是也写了一份类似的大字报，说写你大字报的人就是想和领袖、和国家为敌，污蔑光荣的军属和伟大的革命烈士，咱班一起去贴的。对了，初中部那边前两天还去把他们老师家给抄了好几个，唉，我现在都不想去学校，好多人也和我一样，都请假跟家呆着。我爸也可愁了，说得抓紧给我找个工作，这高考取消不说，学校也停课了赶明这满大街都是到处乱窜的学生，肯定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我和我爸说了，能不能给我找个在物理研究所的工作，我好去自学去。可我爸说，现在什么研究所、学校都是危险地带，工厂反而可能还安全，但我是坚决不会去工厂的。”

　　杨沐沐觉得关建华对物理，那是真爱。就沐沐个人意见她是很赞同关爸爸的意见的，要真是既不能考大学、学校又不复课，那沐沐也得找个工作，别再有人看见她不工作，又跳出来指责她。可是她现在这年龄也没法让人给安排正式工作呀。和关建华聊了四十多分钟，付时、陆必强和大小承、大拴小柱子一块来帮杨沐沐收拾东西。

　　关建华正好能帮着杨沐沐收拾衣裳，毕竟女孩儿的衣裳不方便让那些小子们收拾。关建华可是帮了沐沐的大忙，要不就沐沐自己还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关建华和杨沐沐都很可惜，要把那些漂亮的丝绸衣裳和香港带回来的时装收起来，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该收的还得收。

　　沐沐一边收拾，一边叹气，她不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衣裳，关建华听到她的叹气声说“快别再叹气了，别再把好运气给叹跑了。对了，幸好何桦没在北京，听说以前咱班的那谁，和你们出身差不多，也特别有钱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家是否属于红色资本家，家里被抄了，她爸妈也被关起来后，前儿听说她姐姐自杀了，知道内情的人说是叫他们大学委员会的那些人给糟蹋了，她姐才去委员会的那楼跳楼。”

　　杨沐沐听得直撇嘴，一点不客气的说“为什么要自己去死？这得有多傻，才能这么干。谁欺负了她，不会找机会报仇吗？死了有什么好的，害她的人倒是能睡好觉啦，不用担心有人报仇了；可家里人呢？不去为父母亲想办法，不照顾妹妹和家人，就这么点小事，值当去寻死，要死也得先看着仇人死了才能咽气！”

　　关建华开始听着沐沐这话，还有点目瞪口呆，可随后又觉得沐沐说得对呀，这么死得多不值呀。于是她对沐沐说“沐沐，别看你年纪小，可这脑子就是清醒，你说的对，她姐死的太不值当了，这害她的人可不是彻底放心了，可她家里人得多伤心呀。不过说实话，原先没有听你说，我还真没有这么想过，但是细一想，沐沐你说的才是对的。这就是轻如鸿毛了吧？！”

　　杨沐沐认真的回答“可不就是轻如鸿毛了。这种所谓的贞操观念本来就是待考的，女权运动就认为这是以前的男权社会强加于女性的枷锁之一也不为过，在这一点上，我是完全赞同。不过有的女权运动说的什么，咱们女人也得抽烟、打架、当兵，和男性在同一领域竞争什么的，我就不太赞同了，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放在不善长的领域去搞什么比赛，只要做到自己的最好，有独立的工作、独立的人格，能够独立生存且生存的不错，就是真正的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