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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渔阳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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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村果然不对劲,即使在距离村子不足半里远的路程时,仍未听到半点人声,祈忧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薛长玦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诡异的安静,他面色凝重道:“祈兄?”
祈忧看向远方,“听天由命。”
渔阳村果然已经毫无生气,马匹跑至村门附近已不愿再接近,两人只能将缰绳系到路旁干枯的树枝上。
村口用藩篱拦住了来人,村中已见不到有任何活人的踪影,祈忧用手帕捂住口鼻,轻易就推开了藩篱,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藩篱看来已经许久无人看护了。
村中只有一条小径,两侧的屋子都紧闭房门,正午却未见任何炊烟。
“有人在吗?”薛长玦拉开嗓子吼道,无一人回应。
他神色愈发凝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薛长玦忽然疾步走向最近一户人家,门被轻易拉开,房屋正中间一张长塌映入眼帘,踏脚下一个黑色瓦罐跌落在地,一旁是一堆残碟片,在长塌之上,几个人正无声地裹在棉被中,房门被打开似乎并未让他们有所警醒。
薛长玦上前一步,从棉絮中一瞥见几人灰白的面颊,瞬间脚下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祈忧与他擦身而过。
“祈兄”,薛长玦本想阻止他上前,却见祈忧径直走到长塌前,将其中一男一女轻轻拨开,手臂一揽,下方竟然还有一个昏睡的女童,女童的脸色早已因为多日未进食而显得灰败,唯独胸口还有微弱的呼吸。
祈忧将她小心抱出,因为剧烈地移动,女童轻轻咳嗽了几声,眼睛仍然紧闭着,薛长玦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本想将女童接过,但祈忧却主动停在了五步之外,神色淡漠道:“这样即可。”
薛长玦笑得有些无奈,他是聪明人,祈忧不挑明,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疫症能够传染,尽管提前服用了陆素尧的药,但在这生死关头,避免接触当然更好。
有了女童这一出,两人再不敢忽略任何一户人家,村中本就无多少人,半个时辰下来,除了最初的女童,他们又找到了三个孩子,家中的大人几乎都是将最后一口药留给了孩子,这才让他们侥幸等到了有人来。
这些孩子中最大的也就十三四,最小的尚在垂髫,本就因为染病身体虚弱,如今,祈忧总共薛长玦才两匹马,四个孩子又受不得奔波,两人只能先让熟悉路途的薛长玦回衙门搬救兵,祈忧守着孩子在此等候。
渔阳村已再无其它的生息,将四个孩子勉强安置于一间空屋,隔壁便是双双闭目的一对老夫妻。按照来时的路程,薛长玦若是碰巧遇上了接到消息赶往舟山村的陆素尧,再来渔阳村,那也得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日渐偏西,窗外风声忽起。
已入深秋,不知师父可还好?祈忧下山的那天,老头一大早便不见踪影,祈忧早已提前说过那日要离开,老头当时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就像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山下张农夫家订一些蔬果,不消半日便能回山。
老头虽未言明,但也可知他不喜分别,所以才避而不见,祈忧离开之前,已经备下了足用三月的米油,并与张农夫说好了要他半月便上山去看一次老头,怕他将自己喝晕在地上无人掩被。
最开始是师兄,然后是师姐,最后是自己,老头会不会感叹自己收了三个逆徒,还是唯一的三个。
他的思绪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两个人似乎正在低声交谈,一个男人感叹道:“这次的药可真带劲,这全村老小都死光了”,另一个中年男人对他的用词相当不满,“真晦气,你胡说什么呢,要不是你往井水里药扔多了,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第一个男人被这样骂了之后听语气没有丝毫不快,反而笑嘻嘻道:“死了更好,那群卖国贼”,说到最后一个字,男人的声音忽然狠戾了起来,原本笑嘻嘻的语气也变为了冷笑。
中年男人仿佛受不了他的神经质,低声嘀咕了几句没再多说,两人的声音远去,屋内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从始至终,祈忧始终一动不动,他尽量压低了呼吸,听那两人的意思,他们正是来此处下毒之人,那么,只要抓住那两人便可以找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