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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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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尔雅离开很久之后,段玉汝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趴在假山石边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玉汝感到腿脚早已发麻到失去知觉,被不知哪里来的冷风一吹,浑身哆嗦着清醒了很多。
她无意去探究尔雅与郕王到底有什么需要避着旁人的交往,也无意去揣摩如今上京城里到底是怎么个形势,但是这些事关沈子石,或者可以说是与沈子石息息相关,她不得不去关注。
沈子石选择了郕王,她也可以为了沈子石而选择郕王,如今在三王之中,相比较于太子和庆王,已然是郕王风头更胜,一时无两。段玉汝约莫能猜得出郕王背后有哪些人相助,虽然不知道郕王是如何能得到这么多支持的,但玉汝倒也未曾后悔过站在郕王这一边。
天黑了,风也大了,玉汝想着自己也出来有一阵子了,该回去了。
扶着假山石站起来的时候却踉跄了一下,险些因站不稳而跌坐在地。
幸好有一双手扶住了她。
这双手的感觉太过熟悉,玉汝回过头去,便看到沈子石站在她身后。
将玉汝扶好站稳,沈子石抖开怀里的披风披到了玉汝身上,隔着披风将她一把抱起。
“哎,”玉汝抓住沈子石的胳膊,朝池塘边望去,“难得我们躲过了那么多人,不如趁着今夜月色不错,到池塘边坐坐吧。”
沈子石也没说什么,一双臂膀将段玉汝紧紧抱在怀里,稳步朝池塘边走去,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还细心地为段玉汝理了理披风,仿佛她是个从小需要人不离身的照顾着的娇弱小姐。
淡淡的月光下,玉汝望着沈子石坚毅的面庞,心中一时觉得甜蜜,一时又觉得感动,他好像总是出现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从相识到如今,他似乎从未让她涉足过险境之中,总是那样及时的出现,让玉汝油然有一种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虽然她从小便是在父母兄长姐姐的爱护下长大,衣食无忧,不曾受过什么苦,也不曾遭过什么罪,原本就已经过着富足美满的生活了,但是在沈子石身上,玉汝却体会到了那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她看着沈子石,心中越发柔情满溢,侧过头轻轻靠在了沈子石肩上,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而祥和。
面对段玉汝难得的安静,沈子石倒也没说什么,一手紧紧搂着她,一手撑在身后,抬头望着月亮,冬日的夜里,原来是这么的安静。
过了一会,沈子石开口询问段玉汝是否撞见了什么,不然为何一反常态这般安静,玉汝本不想说,奈何沈子石太过关心,不得已说了自己撞见尔雅同郕王私会的事情。
沈子石一愣,沉着声音问道:“你可是心中不悦了?”
“啊?”玉汝不解,转念一想,沈子石莫不会是以为她因为见到郕王与其他女子私会而觉得心中低落吧。虽说也曾有过她要嫁与郕王的传言,但这终归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况且她也从来未曾对郕王有过一丝一毫的上心。
于是段玉汝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在暗中吃醋啊?以为我因撞见郕王与其他女子私会心中不快,心里对郕王颇有微词?”
沈子石眼中有一闪而过被人拆穿秘密的尴尬,即便夜色浓厚,玉汝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以轻咳掩饰尴尬,微微侧过头去,却什么话也没说。
玉汝盯着沈子石看了一阵,轻笑着解释:“我与郕王之间简直比清汤白水还要清,同他连几句话都未曾说过,又怎会对他有什么情谊呢,况且不论是人品还是长相,郕王哪有沈大将军这般让人倾心呢?”
玉汝眉眼含笑,眼睛中的光亮比之月光还要耀眼,窝在他肩头轻轻蹭着,挠得沈子石心痒痒的。
沈子石想起了他回城那日,在望春楼上看到段玉汝与郕王举止亲密,心中早已不悦,虽然明白段玉汝对于郕王并无半分情义,但不知为何,只要他俩有了一丝丝干系,他心中便止不住的吃味。若不是他敬重郕王的谋略,相信他的抱负与期望,相信他能给大周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恐怕郕王早就已经被沈子石教训得乖乖做人了。
不过他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玉汝已经解释了这么多,又不停的借机夸赞他几句,沈子石自然也不会再故意为难,于是梗着脖子面无表情的说:“我自然是清楚的,你不必解释那么多,郕王那样的,我还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吃味。”
真是个嘴硬的人。玉汝含笑望着沈子石,对于他的死不承认也不拆穿,黑曜石一般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转,笑着问道:“那怎样的人,才值得您沈大将军放在心上呢?”
沈子石沉默了,他转过眼去,盯着月亮出了一会儿神,就在段玉汝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刁难的问题时,沈子石突然开口说道:“不管出现谁,不管那个人是怎样的,能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晚风有些凉,只是玉汝的心里却暖洋洋的,这种温馨的快乐一直持续到他们出了宫回到将军府,一直到她沉沉睡去,梦里都因为这个做了一个很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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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和平宁静的生活使得人们对于节日愈发看中,从小年那日起百姓们便开始“忙年”,玉汝自然也不例外。她刚嫁到将军府开始便在沈伯的带领下了解熟悉府上的事务,临近年关又要领着阖府上下一起除旧迎新,还要准备梅花笺纸以备新年的拜年帖所用,于是越近新年,越是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府中事务之外,玉汝还有奇墨斋的事情要处理,虽然那边有胡掌柜坐镇,一切都能如同往年一般平稳进行,环佩也帮着一起清点了库存,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心。同时玉汝还叮嘱孟和怡一定要尽快理出家中所存的需要在奇墨斋出售的画作,方便尽早出售,也好让玉汝提前为这些画作造势,越是能早些卖出好价钱,越是能早些让孟和怡与孤萍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么多事情的连环攻击之下,玉汝时常觉得分身乏术。幸好沈伯对于府中事务了解透彻,一直在一旁不厌其烦的相助,还有环佩叮当帮着处理其他事务,玉汝才觉得自己能够顺利从“忙年”中活过来。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处理完许多事,到了年三十那天,玉汝终于抽出了时间往奇墨斋去了一趟。店里的伙计们早就知道大老板要来,早就已经将店内收拾得干干净净,欢欢喜喜的在门口站成两排等着玉汝来。
段玉汝刚一进门,便被这阵势吓得一愣,两排的伙计们齐刷刷朝她鞠躬,大喊着“恭迎老板!”
玉汝缓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同店里的伙计们谈谈心,让大家随意一点,鉴于今年店里的盈利还不错,玉汝便给店里的每个伙计都包了个大红包,对于表现异常出色的伙计,玉汝还特地为他们准备了礼物,给红包的时候,玉汝仍不忘对每个人都关心关心,问问家中近况,父母兄弟姐妹可好。
奇墨斋的伙计虽说是由胡掌柜挑选的,但每一个人是否可以留下来都经过了玉汝的同意,对于他们的身世玉汝也都了解过一番,况且玉汝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对于每个人的身世都记得一二,伙计们觉得如此不起眼的自己原来也能被大老板记得,顿时感激涕零,纷纷表示在来年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的。
一个个安抚了店里的伙计后,玉汝突然想起了那个叫炎生的小伙子。
沈子石回京那日她曾偶然救下了他,后来他便来到了奇墨斋留在这里做了个小伙计,因为对他很有兴趣,玉汝便让环佩找了师父来教他武功,闲暇时环佩也会教教他识文断字,他向来很是敬重段玉汝,常常说着要报恩的话,怎么今日她已经在店里转了两圈了,都还没有见到炎生的影子呢,而且更奇怪的是,环佩也不见了踪影。
玉汝找来叮当问了心中的疑惑,叮当笑得一脸神秘:“小姐,原来您还不知道呢!”
“你又知道什么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是不是故意想要瞒着我?”
叮当一脸委屈:“奴婢岂敢呀!奴婢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便不曾同您说过,看您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奴婢以为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又哪敢多言呀!”
有什么在玉汝心中一闪而过:“你是说环佩和炎生……”
“是呀!”叮当心想您总算是看出来了,但是看到玉汝凝重的神情,又担心玉汝会不会是想多了,于是赶忙说道,“小姐,其实也不是您想的那样,其实……”
“好了,这个等会再说,先带我去找环佩吧。”玉汝制止了叮当,希望事情并非是如她所想的那样严重,只想赶紧自己亲自去看一眼。
叮当也明白玉汝怕是真的想多了,这时候口说无凭,解释也只是苍白无力,只有赶紧带着她去看一眼才是真的。
于是叮当领着玉汝一直走到店里的后院,看到庭院里的石桌旁,环佩正认真教着炎生读书。
“炎生因为家中贫寒,自小也没什么机会读书,自然不认得几个字,先前小姐让环佩给炎生找个师父来学武功,环佩便将这事放在了心上,连日来也跟炎生接触了几回,后来发现原来炎生不识字,环佩心想小姐似乎很是看重他,便希望他至少能识字,以后能帮到小姐的地方也会多些。”
玉汝站在院中的柱子后面,听着叮当在一旁轻声解释着:“不过后来俩人来往多了些,环佩觉得炎生是个忠厚实在的人,对他自然有了些好感,来奇墨斋办事的时候也会顺便查查他的功课,不过也仅限于此罢了,旁的就再也没有了。”
原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
玉汝有些内疚,环佩是日夜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可自己竟连最亲密的人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叮当,最近我太忙了,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对你们也少了些关心,连你们的心事都不知道了,是我不好。”
叮当忙福身道:“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您的婢女,服侍您是我们的职责,即便您自小便待我们亲如姐妹,但我们始终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的,自然也不会有半分对您的不满。”
玉汝扶着柱子,看着院中的环佩笑得一脸自在,心中感触颇深,站了一会儿后便拉着叮当离开了,私下倒是问了很多关于他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