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54、第 54 章

　　荣妃带着玉汝和永乐从后殿刚一出来，便已经有人通知了前殿，因而当她们一行到达前殿的时候，席间冷菜都已布置得差不多了。荣妃握了握玉汝的手，转身对身后的一众达官妇人们说道：“夫人们，都落座吧。”

　　说音刚落，便有宫人们上前来引着各位妇人小姐落座于已安排妥当的位置上。永乐也拉着玉汝要同她坐在一处。

　　看俩人的座位挨在一起，玉汝便知道这一定是永乐利用职务身份之便指使宫人安排的。

　　俩人落座后，永乐笑着问：“怎么样，我安排得还不错吧！”

　　玉汝顺势轻声说：“公主殿下蕙质兰心，安排得水到渠成浑然一体，自然不会有什么错。”

　　逗得永乐连连掩唇轻笑。

　　落座后，玉汝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沈子石，他就坐在她对面，左边下手即是盛修永，至于盛修永旁边坐着的，自然是段玉容。

　　为什么玉容姐姐就能坐在自己夫君身边呢？

　　玉汝朝永乐投去怨念的目光。

　　永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只好如实回答：“我怕自己落单了太过无聊……”

　　说这句话的时候，永乐似乎能够感受到对面沈子石投来的灼热目光，一时间心里更加发虚。

　　玉汝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酒杯浅酌了一小口，轻声说：“我什么时候没有顾及到你呢。”

　　玉汝说完这句话，永乐感到来自对面的眼神威压似乎都淡了许多。她抬起头，看到沈子石已经若无其事的低头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边。永乐歪过头去，看到玉汝垂着眼眸，有些无奈的神色，却丝毫没有责备怪罪她的意思，她突然就想起以前每次偷溜出宫玩，玉汝总是陪在自己身边，从没有让自己身陷险境，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如果自己和沈子石同时被贼人抓了，段玉汝一定会先救她。

　　想到这，永乐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任性了，内心也越发自责起来，即使她没有意识到，玉汝会先救她完全是因为沈子石的武功实在太强，不存在被贼人抓住的情况，至于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才需要被人照顾着，担心会不会被贼人抓住了。

　　于是永乐这样说：“这次便是当我不对，以后我必定帮你看着表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让他有机会辜负了你。”

　　玉汝闻言噗嗤笑了起来：“那我就先谢过公主殿下啦！”

　　“好说好说！”此时的永乐丝毫没有出卖自家表哥的负罪感。

　　不远处正低着头吩咐随侍的女仆多看着玉汝，让她少喝些酒的沈子石突然就感到了一阵心慌，却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抬头看了看玉汝，又看了看永乐，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于是怀揣着一丝疑惑，他将目光从玉汝身上转移回来。

　　上座坐着陛下和娴妃，玉汝倒是吃惊皇上这次来得如此之早，还以为陛下政务繁忙，要到开席了才会出现。

　　陛下左手边坐着一位衣着淡雅的宫妃，她垂着头听陛下说话，嘴角含着清浅的笑容，时不时点点头，却甚少开口说什么。

　　“娴妃娘娘是这次生辰宴的主办，阿爹特别关照了，让娴妃娘娘坐到他旁边去，”永乐凑到玉汝身边来，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娴妃看起来真是个娴静的人呀，倒是同她的封号很衬。”

　　娴妃衣着淡雅，同玉汝见过的那些穿金戴银的宫妃很是不一样，只是这样淡雅的装扮，倒是越发显得她气质出尘。

　　荣妃在陛下面前福了福身，陛下笑着朝她伸出手，亲昵地拉到了自己另一边坐下，开口称赞荣妃今日很是好看，娴妃也朝荣妃揖了揖，说了些生辰语。

　　这是玉汝第一次见到娴妃，她觉得娴妃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不争不抢的温婉女人，她总是坐在一旁温和的笑着，陛下不问她话的时候，她也不会多说一句，与荣妃之间的相处看起来也极为要好，瞧陛下对她的态度倒也是十分信赖。

　　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却在入宫二十年才得到君王的宠爱，让自己不受宠爱的儿子也得到了诸多的关注。

　　她真的是看起来这样的无害吗？

　　玉汝一直看着娴妃，思考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在短时间内得到君王宠爱，盖过后宫所有女人的人，心里盘算的到底是什么呢？郕王想要得到那个位子的想法她知晓吗？是否她也参与其中了？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即使是有些心机手段也是应当的，想要在这样的深宫中生存下去，聪明些总是好的。

　　旁边永乐轻轻拉了拉玉汝的衣袖，小声提醒到：“不要一直盯娴妃娘娘看啦，她都注意到你了。”

　　玉汝这才清醒过来，急忙收回了目光，但是她注意到，娴妃已经往她这里瞧过来了。

　　“怎么办呀，娴妃娘娘刚刚看我了。”玉汝这才有些心慌，低下头悄悄问永乐。

　　“无妨，娴妃娘娘心地很好的，况且她同母妃交好，不会在母妃的生辰宴上为难你的。”

　　听永乐这么说，玉汝稍稍放下心来，心里有个想要再看她一眼的想法，于是悄悄抬头朝她看去，却看到娴妃正直直看着她，目光撞上的那一刻，娴妃朝玉汝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娴妃娘娘看起来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玉汝复又低下头，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说道。

　　“阿爹也很喜欢她。”永乐轻声说，“不，应该说，阿爹是越来越喜欢她了。最近似乎有意要晋封她为皇贵妃。”

　　“晋封皇贵妃？”这下玉汝也有些吃惊了，后宫中除了皇后之位，皇帝即位以来只亲封过一位宸皇贵妃，据说那位皇贵妃是在皇上还未即位前便嫁给了尚为王爷的陛下，多年来情深意笃，即使一无所出但仍然得到了陛下的宠爱，在后宫中是除皇后外地位最尊贵的后妃，哪怕未曾诞下子嗣，陛下还是执意封她为皇贵妃。可惜这位宸贵妃身子弱，福气薄，没多久便仙去了。那之后，陛下从未加封过任何一位妃子为皇贵妃。

　　“荣妃娘娘都还未曾加封……”玉汝欲言又止，“永乐你是不是听错啦？”

　　“但愿吧，”永乐抠着桌角，“母妃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她什么也没说，还叮嘱我什么都不要说，我也不晓得阿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既然如此，你以后也莫要再提这件事了，”玉汝给永乐的酒杯满上酒，“今日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正说着，玉汝偏头看到皇后娘娘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位年轻的公主。

　　皇后雍容华贵、气质典雅，她施施然朝皇帝福了福身，淡雅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来迟了，还望陛下勿怪。”

　　声音教人听得心中舒缓。

　　皇上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教人赐座，皇后落座后，才朝荣妃和娴妃说道：“两位妹妹今日真是光彩照人，没有怪本宫来得迟吧？”

　　荣妃和娴妃自然不会说什么失礼的话。

　　皇后身后的两位公主，长宁公主和安和公主坐到了永乐旁边，自然也同玉汝打了招呼。

　　长宁公主很有一副长姐的风范，温柔得体的样子让玉汝不禁想起了玉容，瞧她的眼神也亲近了起来。

　　安和公主长年跟在太后身边礼佛，性子倒是寡淡，说话、长相都有些寡淡。永乐似乎也不知该如何与这位姐姐交谈。

　　不过幸好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女，永乐和玉汝又都是活泼爱玩闹的性子，两位公主刚落座没多久，玉汝倒是跟她们聊了起来。

　　这本就是家宴，席间大家也都还算轻松，也不因皇上皇后在场而有所收敛，倒是比往日里更加热闹。

　　看到年轻人这般热闹，上座的几位长辈心中也甚是欣慰。

　　“忠武侯家的丫头，性子同我们永乐倒是很相似。”皇后看着三位公主同玉汝有说有笑，不禁感慨道，“年轻孩子在一起就是容易聊得来，就连安和看起来也高兴了许多。”

　　显然皇上也早就注意到了：“段庆教出来的孩子倒是个个都不错，这个小丫头，很有几分段庆年轻时候的样子。”显然陛下是想起了玉汝求他赐婚那日的情景，“胆子倒是极大，勇气可嘉。”

　　荣妃笑着接话：“如今嫁给了子石，到也算得上是陛下的侄媳妇了。”

　　皇上闻言笑了笑，转头问娴妃：“知语，你觉得那个丫头怎么样？”

　　传闻忠武侯家的二女儿是要嫁给郕王做王妃的，这个传言曾在上京城里闹过一阵子，后来不知怎么的，讨论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后来段玉汝嫁给了沈子石，便再也无人提及了。

　　却不知陛下这时候问起郕王的母妃来又是何意。

　　娴妃抬头朝玉汝看了看，声音淡淡地、恭敬有礼地回道：“性子这般活泼，倒与一般闺阁女子有些不同，臣妾瞧着她与永乐公主倒是情同姐妹，估摸着是两人性子相同，能玩到一处去。陛下这般宠爱永乐公主，想来对她也是爱屋及乌。”

　　娴妃低着头，一副温婉不敢多言的样子：“至于她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臣妾今日是第一次瞧见她，话都没说上一句，又哪里知晓呢？不过臣妾晓得三位公主的品性，尤其是长宁公主，最是稳重端庄，连她都能与玉汝姑娘聊得来，想必是个不错的孩子。”

　　皇帝听闻哈哈大笑，对荣妃说：“看来她是很喜欢段庆家的这个孩子了，回头你让那孩子去洗华宫坐坐，那孩子很是能说，让她多陪陪娴妃，也让她的洗华宫跟你的荣华宫一样热闹！”

　　荣妃捂嘴轻笑：“陛下喜欢永乐，常说是因为有了永乐，我这冷清清的宫殿里才热闹了起来，看来是瞧玉汝跟永乐一般爱闹，也想让玉汝去扰了娴妹妹的清静么？”

　　皇上转头问皇后：“皇后，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