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香瑾》木施

35、爱意入君怀

　　次日鸡鸣之前，孙尚香就和孙权走出了家门。

　　袅袅官道，朝霞蓬勃。

　　孙尚香忽然停住了马。

　　孙权拉住马头，笑道：“可是因为瑜哥哥回来了，你不舍得走了？”

　　孙尚香脸红了，她也不知道。

　　“那你回去吧，香儿。”孙权叹了口气说，“两年了，我看这次公瑾回来，对你也多有留意。也许是我错了，两年前，我不该骗了你们二人。”

　　“什么？”孙尚香一怔，“香儿不明白二哥哥说什么。”

　　孙权碧色如玛瑙的眼睛看着天边朝霞，摇摇头道：“两年前，你才十一岁，我怕你是一时冲动，故而骗了你，说公瑾已经拒绝了你。其实自始至终，公瑾都没有说什么，他就走了。”

　　孙尚香冷笑道：“不告而别，不就等于拒绝的意思了吗？”

　　孙权摇摇头笑道：“本来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我发觉，两年前你送他的茶叶香囊，哪怕已经寡淡无味了，他依旧挂在腰上，这次回来，他的目光一直追着你。我觉得，也许是我错了。我既然是你哥哥，就不应该阻止你的幸福。”

　　孙尚香心一动，“那也许是他懒得拿下来呢？当初为了怕他取下来，我特意把香囊和腰带打了个死结。”

　　孙权目光炯炯，“不管他怎么想，你呢？你当真放下他了吗？”

　　孙尚香低下了头，沉默了。

　　“若你真的放下他了，你就不会停在这里了。”孙权笑道，“好妹妹，两年前你还太小，他把你当小妹妹，很正常啊，如今你十三岁了，就算论婚配之事也是应该的了。他以前怎么看你不重要，他现在怎么看你，才是重要的。难道你要一走了之吗？”

　　“可是，陆康死了，陆逊太年轻，重建陆家门阀需要我们孙家帮忙，如果我们帮了陆逊，就可以和陆家和好……”孙尚香皱起了眉毛，“孙家还没打下江东呢，我怎么能为了私事，把大事放一边呢？”

　　孙权拍了拍孙尚香的脑袋笑道：“我的好妹妹啊，你是女孩子，对你来说，择夫君才是大事。至于陆家，有我孙权呢！你放心好了，我会去帮陆逊的！假以时日，陆逊和孙家，定会紧紧联合在一起！除去仇恨的枷锁！”

　　孙尚香犹豫着，“可我这样回去算什么呢？”

　　周瑜都知道她今日要走，又折回去。

　　“这有什么？大哥即刻要和公瑾一同前去征战，过几日也要出发了，你回去给大哥出谋划策，不是很正常吗？”孙权拍拍孙尚香的削肩笑道，“香儿一直都是那么勇敢的，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

　　孙尚香忽然想到，三国志记载，攻克庐江之后，孙策带着周瑜将会攻克宛城，并在宛城纳了大乔小乔为妾！

　　“二哥哥，再见！”孙尚香拨转马头就走。

　　如果周瑜纳了小乔，孙尚香就从此和周瑜无缘了！因为，孙尚香虽然深爱周瑜，可她也是骄傲的！

　　她不能容忍一女共侍二夫！就算她是正妻也不可以！

　　“还是个孩子呢！”孙权看着孙尚香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走了。

　　此时，周瑜独自坐在庭院里，看风扬起落叶，石头桌上摆放的糕点早已经凉透，可周瑜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孙尚香真的走了，好像梦一场，他还记得昨晚匆匆一面，虽看不太清楚，可孙尚香已经出落得和两年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他说不清楚也道不明，只感觉越发的好了。

　　孙策舞剑完走了过来，和周瑜讨论天下大事。可周瑜有点心不在焉。

　　“公瑾，今日是怎么了？不吃不喝的？”孙策笑道，“瞧你这样子，不知道你冷情冷意的，还以为你得了相思病呢。”

　　周瑜笑道：“伯符真是把我看透了，知道我如今一心指向天下。”

　　孙策摇摇头笑道：“不，我还没有我妹妹那样能看透你呢。至少我现在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瞧瞧。饭菜都凉了，也没见你吃一口。可是我身家的饭菜不合你口味？”

　　周瑜于是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好吃，好吃。”他性格向来很好，孙策从未见过周瑜生过气。

　　这时，有丫鬟过来禀报说：“主公，姑娘回来了。”

　　孙策一怔，“香儿不走了？快让她进来！”

　　周瑜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来，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孙尚香竟然去而复返了？

　　当这个十三岁的少女，穿着裁剪合身的女子铠甲出现在孙策眼前时，周瑜才明白，这不是在做梦！

　　孙尚香此时身材已经玲珑有至，因为经常锻炼，比一般女孩子要显得壮实一些，可还是刚凹下去的都凹下去，该凸起来的都凸起来！

　　腰如柳，脖如玉，双手纤细，目如春山，肤如凝脂，发若烟云。

　　周瑜低下了目光，内心却是把孙尚香的样子，印在了骨子里了！

　　孙尚香不再是过去那个又瘦又小的小女孩，而是长成了芳华明丽的大姑娘了！

　　如此让人赏心悦目，见之忘俗！

　　“香儿，我正想着你若回来，定能助我一臂之力，这说着说着你便回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孙策惊喜万分，把孙尚香抱起来转了一圈！

　　周瑜走上去说：“不要吓住了香儿，快放她下来，今日早点正好都是一些糕点，可甜了，都是香儿吃的。”

　　孙尚香回头凝望周瑜，周瑜和她四目相对，二人深深望了一下，周瑜先避开了，可他脸上还是笑，笑得如此灿烂，好像快要满出来了。

　　“瑜哥哥。”孙尚香终于时隔两年之后，重新这样叫周瑜了！

　　周瑜定了一下，恍若初见，“嗯？”

　　孙尚香笑容依旧明丽，“瑜哥哥，你看起来比过去清瘦了些，可是居巢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

　　原来她一直在关注他，都知道他在居巢做县太爷，周瑜感动地说：“还好，总不如香儿做的蒸糕那么好吃。”

　　孙尚香笑容更甜，“那我马上去厨房做你最爱吃的茶叶蒸糕。”

　　“多谢香儿。”周瑜还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孙尚香笑着走了。

　　孙策哈哈大笑道：“我这个刁蛮妹妹都不知道我最爱吃什么，她却记得公瑾最爱吃什么。”

　　周瑜不好意思地说：“香儿聪慧，幼时教她弹琴时，每每都能吃到她新做的糕点，甚有口福。”

　　“说实在的，我做她哥哥那么久了，从不知道她还会做糕点呢。在家里头可都是旁人做给她吃的。听说仲谋都喜欢做好多美食给香儿吃。我家妹妹还不曾服侍过别人，看来她对你倒是独一无二的。”孙策似乎发觉到了什么，“公瑾，你们该不会……”

　　周瑜连忙打断了，“香儿蕙质兰心，估计学任何东西，都是极快的。”

　　糕点端上来了。

　　孙尚香细长的手指拿起一块递过去给周瑜。周瑜小心地放到嘴里，点点头笑道：“还是和过去一样，香甜可口，软糯适度。真好吃！”

　　孙策拿起一块皱起了眉毛说：“我就不喜欢这味道，太甜了，香儿啊，你只顾着给公瑾做好吃的。就不知道你大哥合不合口味吗？”

　　孙尚香笑道：“大哥平时甚少在家，所以我不知道大哥哥爱吃什么呢！”

　　“总之你以后多放点咸的我就爱吃。”孙策爽快说道，“我可不像公瑾，吃个饭也那么讲究。”

　　孙尚香低下了头，有周瑜在身边，她笑得拘谨了很多。

　　周瑜觉得又回到了过去，有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做美食给他，关注着他，让他这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孤儿，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不同的是，过去那个爱说笑的小姑娘，如今变得沉默了，只是经常安静的凝视着他。

　　周瑜吃的时候都有些怪不好意思了。

　　周瑜吃完了，孙尚香主动递过去一块手帕，“给你擦。”

　　这手帕上面绣了梅花和竹子，看起来怪怪的，又有一些熟悉，但周瑜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周瑜拿过来擦了一下，孙尚香脸红跑走了。

　　孙策不久带着太史慈外出了，周瑜坐在凉亭里看书，可他哪里看得进去？把方才那个帕子不时的捏在手上。

　　“瑜哥哥。”孙尚香背了七弦琴走了过来，“自你走后，我终于把长河吟练会了。不知你可否听一听，我练的如何？”

　　周瑜目光从清寒慢慢转为温柔，“好。”

　　孙尚香看周瑜一直拿着那手帕，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帕子很熟悉？这是在我七岁那年，你递给我擦眼泪的，原本这帕子上只有一竹子，但是后来我又觉得竹子太孤单了，就又绣了梅花相伴。”

　　周瑜恍然大悟，的确是他送她的，这竹字绣的精巧，但这梅花分明绣的有些歪歪扭扭。绣工是不大好。但却很用心了，因为就绣在竹子旁边，不偏不倚。不上不下。

　　就好像两个生死与共，白头偕老的恋人。

　　周瑜内心感动，“香儿，可是有什么寓意吗？”

　　这寓意还不明显吗？孙尚香苦笑，周瑜不说，孙尚香也不说，“没有寓意，只是觉得竹子太单调了。”

　　周瑜点点头，仰望天空说：“天地间孤独的何止竹子呢？”

　　孙尚香开始弹奏。她落指如雨点，面容娴静，长发垂下，只在后脑束起，紫色发带随风飘扬。

　　周瑜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指法是越发好了，曲子也是越发熟练了，可都不及她人是越发美了。

　　美得让周瑜，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