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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十点四十分。
      周岚笙仍在和对方僵持,不知道是不是刚吃了那些奇怪的食物,他现在有点想吐,而杨九鹤在说完话后就重新低下头,将藤条捧高。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气氛压抑诡谲得让人心惊胆战。
      周岚笙深吸口气,“我今天....不想惩罚你。”
      “这怎么可以?”杨九鹤抬起头,“都是我的错,您惩罚我是应该的。”
      “.......”这人是不是有病,周先生心情越来越烦躁,对着这个人就像心中被堵了面墙般难受,对方的种种不正常行为让他觉得不可理喻,但又被束缚住四肢无力反抗,他揉揉脑袋,话都不想再多说几句。
      然而他的沉默却再度让杨九鹤明白,他仍然跪在地上,双手却收了回去,抓住那根藤条,开始鞭打自己。
      啪、啪、啪。
      声音非常刺耳,比之前的剁肉声更为惊悚,这次还有画面感,周岚笙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挥动右手,毫不犹豫的让藤条在身上留下痕迹——越疼、越多,越好。
      他身上还有些伤没结疤,只是止住血,不过现在又被藤条鞭开,立刻血肉模糊,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
      刚才还算干净的藤条沾上血迹,随着挥舞的动作洒落在四周,一个在精神上折磨了自己半个多月的人突然跪在面前自虐,周岚笙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住,震惊之余也有恐慌,他不知道后退几步,中途还被那个儿童板凳绊了绊,觉得现在自己非常需要扶住个什么东西。
      周岚笙尽量不去看面前的场景,忍耐二十几分钟等到鞭打声停止才转回头。
      杨九鹤在结束自虐后轻松自在,甚至想跪着爬过来抱住他亲爱的“母亲”,告诉对方不要生气,他已经完成体罚。
      周岚笙问,“...我经常打你吗?”
      “是的,大概一天能有七八次,您近些年来身体不好,有时候打不动了还要我自己动手,”
      “....我现在....多少岁了?”
      “四十七岁。”
      “你呢?”
      “十五岁啊。”
      “.....”周岚笙说不出话,杨九鹤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想到底是谁有问题,这鬼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再和这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待在一起他绝对会崩溃,于是问,“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可以啊,”杨九鹤乖巧地笑了笑,爬过来用伤痕累累的手抱住他的腿,赤裸的身体靠在上面柔声说,“您想去哪里?我陪您。”
      “....那你能不能,松开这几条锁链。”
      他刚说完话,脚下的人就松开他的腿向后小退一步,杨九鹤抬起头,“你在说什么呢周先生,我怎么会放你走?”
      “我不是你母亲了么。”周岚笙说。
      杨九鹤:“你是和她一样爱我的人。”
      他像没事人般站起身,背对他将被扔在地上的衣服穿起,过了两三秒后又扭过头温声细语的说,“我要去做作业了,妈妈您等我一下,做完我就去做别的事情。”
      “.....”
      杨九鹤走回房间拿出几本初三数学练习册,又将收起来的黄色圆桌打开,搬了张椅子在上面写作业,他见对面周岚笙依然没有反应,又说,“家务我会做的,您等我做完作业,这次我肯定能全对,您别打我。”
      “......”周岚笙说不出话。
      实在是,惊悚。

      十一点五十分。
      杨九鹤做完作业,他是真的拿支笔在练习册上写,又拿出草稿纸计算,周岚笙不敢去看,怕看到练习册上有无数个密密麻麻但相同的答案。
      然后又去做家务,杨九鹤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扫地拖地擦桌子,半小时后出门买菜,在他出去那会周岚笙想去他房间里找钥匙,但之前诡异的画面过于有冲击力,他犹豫好一会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是初三备考生真实生活的房间,堆满复习资料和书本,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点课外的娱乐书籍或玩具都没有。
      周岚笙找了很久才翻出一条钥匙——被装在书柜深处的一个铁盒里。
      他比对了身上四个锁孔,在发现全都不匹配后想起对面那间紧锁的房间,插进去试了试,果然是那个房间的。
      “.....”这大概是他那位母亲的房间。
      周岚笙不敢拧开门,没被绑架前他对杨九鹤母亲的印象就不大好,在经历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更是觉得这位比她儿子还要神经质,打开门后指不定会看到什么恐怖又不合常理的画面。
      周先生心想自己在这段时间真是被吓怕,胆子小了几倍,既然找不到钥匙他就改去找电话,不过显然杨九鹤已经做好准备,在这间老房子里一个通讯仪器都没有。
      回到客厅,周岚笙坐在木制沙发上,后背膈得难受。
      他无言地看了看四周,又望向外面蓝天白云,只觉得身处在个扭曲的漩涡,里面稀奇古怪的人千方百计钻出来想要扯他进去,希望他与他们一起堕落。
      之后又到傍晚六点,杨九鹤做好饭把他叫到圆桌,还是和早上一模一样的饭菜,周岚笙:“你是每天都吃这些菜么?”
      “对,妈妈你不记得了吗,我们都吃好几十年了,从我有记忆那时就是你煮给我,”
      “.....”周岚笙已经逐渐处变不惊,敷衍吃了几口等到杨九鹤吃饱才停下筷子装作刚吃完,然后两个人又重复洗碗、做作业、做家务,晚上九点杨九鹤问,“先生你要先去洗澡吗。”
      他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
      周岚笙没有反驳的理由,他急需要洗个澡放松下紧绷的神经,问,“那内裤呢。”
      “我有给你买新的,”杨九鹤又拿出一个红胶袋,里面装了有四五条内裤。
      周岚笙故意说,“用不着这么多,最多五天我就会离开。”
      杨九鹤没答话。
      周岚笙接过衣服就想往厕所那边走,然而刚走几步,突然转过身面对沉默不语的杨九鹤,“你不是经常发短信过来,说想要搞我么,现在我要脱光衣服洗澡,怎么,不加入么?”
      他是忍住巨大的呕吐感,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杨九鹤背对他,在听到邀约后立刻转身向他冲来,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将人连皮带骨啃吃,然而就像今天早上他要伸过来的手,疯狂的举止再次停在周岚笙面前,那些恶心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在一点点消失。
      像是被人下了某种诅咒,又像是某个禁忌。
      让他生生压抑住自己的欲望。
      周岚笙:“你不能触碰我,是不是。”
      “我想了想,在之前的相处里你对所有顾客,特别是男性,都非常克制,尽量不碰到对方的身体,但其实你并不是不喜欢触碰别人,刚刚你当我是你母亲时很自然的过来抱住我腿,总是给我发言辞激烈的情色短信,但当一个真实的我站在你面前,却连碰都不敢碰。”
      “很矛盾。”
      “是有人不准你碰到其他人,尤其是男性,对不对。”
      “是不是你母亲。”
      周岚笙被人操纵着情绪、憋屈一整天,终于在快要结束时反将一军,报复般的对杨九鹤说。
      对面的人:“你给我闭嘴,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周岚笙干笑几声,“你不是说我是爱你的人么,现在我这么说也是‘爱’你的啊,说,是不是你妈妈不允许你碰男人?我是个作家,最擅长浮现联翩,几个场景几句话甚至微妙的表情都能在我脑海里形成故事,下午我闲着没事,将所有看到的事情想了想,你猜.....我得出个怎样的故事?”
      “这间屋子里只有你的生活痕迹,但有两个房间。你几乎没有提过你的父亲,这么说他或许是在很久前就抛弃了你母亲,那故事可以变成被男人抛弃的怨妇从此憎恨男人,不仅生理上虐待儿子身体,心理上也从小给他灌输男人的恶心,让他变得十分抗拒男性。但是吧....你似乎又很喜欢我,我不过关心几句,给了你一袋药,就不管不顾地扑上来,爱我爱的要死要活,也就是说这个故事,不存在。”
      “那如果是家里有两个大人,但从你记事起关系就很差,经常吵架打骂彼此,女人或许还有可能受到家暴,这似乎也不太符合逻辑,照这样发展你也不可能会对我动心。”
      “然后,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周岚笙恰到好处停下来,耐着心想要欣赏对面人恼羞成怒,不过杨九鹤似乎仍然无动于衷。
      他耸耸肩,“按照我写小说的思路,会假设你是个天生的同性恋,从青春期开始就对男人有渴望,你希望和他们亲嘴、发生关系,但没有人喜欢你,因为你从小被母亲精神和□□的折磨,大家会觉得你很奇怪,既然从现实生活里得不到的安慰,你可能会选择虚幻世界,比如说买一些色情杂志、影片回来看。”
      “但是呢你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同性恋,居然想要去和男人上床,她大概对你做了点什么,让你从此不敢接触男性,也不敢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杨九鹤,我说的对不对?”
      周岚笙笑了一声。
      “你就是一个...”
      “胆小、不敢反抗、还痴迷对方对自己虐待,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的垃圾。”
      周先生从容淡定地站在杨九鹤面前,而对方像被针扎到痛处般,面目狰狞。
      “你敢么,你敢碰我么?”周岚笙眼睛没眨一下,看向对方的眼神里甚至有嘲讽的意味,他认定杨九鹤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这人最多只会在背地里偷窥、监视自己,一旦当着别人的面,除了说几句威胁奇怪的话,根本什么都干不了。
      “你这个孬种,”他拿着衣服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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