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我在星河捡垃圾》炉山灰

3、水晶萝卜

　　莱迪顺从地合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搔过普洱的手心，痒到了他的心里。
　　突然，莱迪好像意识到什么，抓紧普洱的袖口，“你……”
　　普洱打断他，“我没事。”
　　尽管雌子的体质比雄子好上太多，但是火辣的阳光还是刺痛了普洱的皮肤，普洱不易察觉地皱了眉头。
　　莱迪看不见的，普洱便是他的眼睛。DK-008星球是个炎热的星球，地表几乎寸草不生，除了被划分的堆积垃圾的区域，剩下大部分是一片荒原。而在普洱的强大下看来，这片荒原是温顺的，但如今普洱唯一的弱点却被分离出来，摆在了身旁。
　　这实在是一个很漂亮的弱点。
　　普洱望着莱迪小巧的侧脸想道：他闭眼的时候是吐露芬芳的蓓蕾，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成长为带露水和荆棘的玫瑰。

　　莱迪乖巧地由着普洱遮住他的眼睛，带他向前方走去。因为眼盲带来的不安，被藏在被莱迪攥在手心中普洱的袖口。
　　走了不知几里，莱迪有些气喘吁吁，藏在斗篷下的脸蛋也开始泛红，普洱这才让他停下，并示意他摊开手掌。
　　“我要放手了。”
　　莱迪紧张地说：“嗯！”
　　于是普洱放开遮住莱迪双眼的手，露出了一对泛着金色光泽的蝴蝶般的睫毛上下不安地翻动。
　　“别动。”普洱低语。
　　“嗯……”
　　莱迪紧张地摊开手掌，他意识到普洱要给他什么东西。一般来说，雌子做这个动作几乎都是为了讨好雄子，但莱迪却遇见过意外。他还不够了解普洱，尽管内心一直坚定“普洱不是一个喜欢吓唬虫的雌子”，但过去的阴影一直提醒他，“别相信雌子”。
　　直到一股如水般触感的“溪流”从普洱的手掌到他的手心，然后潺潺流了下去。清凉的触感瞬间抚平了内心的浮躁。
　　莱迪惊喜地说：“这是什么？”他几乎握不住这“溪流”，但是他确定这不是水，更类似沙一般的颗粒物。
　　“书上没记载，或许你能给它个名字。”
　　莱迪把手掌心仅存的沙粒放在脸颊边，像猫一样蹭了蹭，“我们要用它来干什么？”
　　普洱眺望荒原的远方，一缕泛着蓝光的银色丝带一直延伸到天边无际的远方。“我们乘着它，去地下河。”
　　“怎么做？！”莱迪兴奋地说。
　　“像坐船一样！”普洱横抱起他，左脚踢起脚边的一块铁皮，一跃跳了上去。
　　耳边越来越急促的风告诉莱迪他们正在高速往前。莱迪惊讶于这个炎热的星球还有地下河，又好奇脚下他们所踩着的东西。
　　他不能睁开眼睛，心里兴奋得要死也只能作罢，他搂紧普洱的脖子，“我想看，我想去地下河，快点！”
　　甜美的气息侵染了普洱的耳垂，蔓延至脸部。
　　普洱暗不作声的加快了速度，直到失重带来的不适感，普洱抱着莱迪一跃而下，耳边是轰隆的水声。
　　“啊——”莱迪短促的尖叫。
　　“我可以睁开眼睛吗？”莱迪眼皮子下的珠子滚来滚去。
　　“可以。”普洱用目光舔舐着怀中雄子裸露的一切。
　　莱迪从普洱的怀抱中一跃而下，差点崴了脚，被普洱及时扶了一把。
　　莱迪站在一块湿滑的青石板上仰望头顶上蓬勃的水流。
　　说是地下河，周围却不昏暗。莱迪被允许睁开眼，他昂头首先看到是一道天堑，他们站在崖地，炽热的阳光被这天堑折服，气候变得宜人。白练般磅礴的水流从崖壁上倾泻而下，浩浩荡荡甚是傲气的冲刷出河道，也滋养了沿边的草木。水势随着河道的弯弯曲曲，变得温柔和气，直到最末才隐入黑暗神秘的地下河道。
　　莱迪来回走了两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叹道：“这里怎么会是垃圾星呢？”
　　莱迪不解，身后的普洱眼中划过一丝异色。
　　“那沙子呢？”莱迪比划着刚被他捧在手心的事物。
　　普洱说：“它们转化成水了。”
　　“沙子怎么会变成水？”莱迪的脑袋里一片浆糊，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周围都是问号打转。
　　四周是充满生机的地方，自然也是充满了食物的地方。普洱把莱迪放在一处平缓地势的地方，然后自己去寻找做饭用的食材。
　　莱迪脱下斗篷和鞋，把光着的脚放在潺潺流着的小溪中按摩。等了一会，普洱拎着几个新鲜还带着泥土的大白萝卜回来，灰头土脸的。
　　莱迪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若有所思。
　　他问走过来的普洱：“普洱，你真的愿意帮助我渡过发情期？”
　　普洱慢慢走过来，“……”
　　莱迪在水中站起来，由浅水走向深水，直到水流漫过他的腰间。浸湿他身上普洱的衣物。
　　莱迪勾着唇笑，毫无顾忌展示自己的魅力，对着普洱眨眼说：“普洱，我在勾。xx引你你知道吗？”

　　信息素排异现象，指的是雌雄虫的信息素接受不对等，通俗意义上来讲，就是雌子或者雄子对匹配的对象的信息素不感冒，不来电，无法追求虫生意义的大和谐。这实在是有违虫族的发展定律，这么万恶的疾病自当得到治疗。
　　莱迪的雌子就是这么一位虫。可是被医治的不是他的雌子，而是他。
　　虽然在联邦中，雄虫普遍地位比雌虫高，这是由于他们的稀少和生育地位决定的。但是这种平等是相对而言的，在首都星中，特别是联邦上层圈子里，“生雄生雌都一样”可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毕竟联邦首脑的大多数席位是由雌子担任的，在大家族中普遍的现象就是培养雌子为下一代接班人，雄子作为联姻工具。彼此地位同样尊贵，对于同级的雌子雄子而言，雄子地位甚至还是低下的。雄子的出生率少，但大家族是不缺少雄子的，如果“身边”没有，就从底下的星球“进贡”。
　　莱迪就是一名“进贡”上来的雄子。据说他是首都星哈斯家族的旁系，在血缘关系上微乎其微，但由于是尊贵的雄子，于是就被地方星的家族进贡到了哈斯家族。
　　进贡上来的原因就是联姻，这是莱迪无法摆脱的责任。他一来首都星就被哈斯家送到了地位更尊贵的安迪亚家族里。莱迪接受命运的同时，却被告知未婚夫对他的信息素并不感冒。
　　莱迪的未婚夫是个金发碧眼十分亮眼的家伙，他并不惹虫讨厌，甚至受到雄虫的追捧，他描述自己的未婚夫应该有这样的信息素：“甜甜的，像草莓一样，雄子的性子也要温柔顺从的，要听话的，我可不想一味的向他传达这个家谁才是老大的想法。”希伯尔凑上前，对着躲在侍者后面的瘦小的莱迪嘲笑道：“怎么，你在哭吗，柠檬精？”
　　年幼的莱迪攥紧仆人的衣服，仿佛那是他在这个陌生地方唯一的依靠，他小声说：“我叫莱迪，不叫柠檬精。”
　　“可你就是个柠檬精，闻闻你的信息素，都快把我酸死了！”年幼的希伯尔叉腰生气道：“你不是我的梦中情雄！”
　　这时，希伯尔的雌父到了，希伯尔吵着闹着要退亲。雌父把他抱在臂弯里，斜睨着莱迪，苦恼道：“他会对你进化帮助非常大的，这是系统给你匹配的最佳虫选。”
　　“可是我不喜欢他！”希伯尔斩钉截铁。
　　雌父皱着眉：“信息素这事，只要那东西能用就好了，你能爽就行，有些瑕疵也在所难免，喷点信息素香水就好了。”
　　莱迪讨好的望着他。
　　希伯尔撒泼耍赖，在他的心中，未来的雄主必须是一个各方面都符合他心意的完美雄虫，包括外貌，包括信息素，就连是否能帮助他进化都是次要的事情，但眼前这雄虫，黑发黑眼，胆小懦弱，信息素还是他最讨厌的柠檬味，酸酸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是尊贵的安迪亚家族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为什么要在共度一生的伴侣上这么凑合。
　　但是这次无论他怎么闹，雌父这次却残忍的拒绝了。
　　希伯尔嘟着嘴，推了莱迪一把，恨恨地说：“我讨厌你！”
　　无论如何，莱迪还是住进了安迪亚家族的府邸。
　　在莱迪的一次生理课上，莱迪咬着笔头，问他的教书先生：“老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希伯尔满意呢？信息素是可以改变的吗？”
　　老师穿着白大褂，停下手中正在收拾的东西，“莱迪，信息素是不可以改变的。但是确实是存在信息素排异这一病例，发生的几率极少，几千万分之一。希伯尔少爷只是还没有长大，他还不明白雄虫对于雌虫的吸引力。但如果希伯尔少爷身上真的有排异现象，你可以试着让他爱你，从身体到灵魂。”
　　莱迪听得懵懵懂懂，“爱我？”
　　老师温柔地抚摸莱迪的头，“爱向来是无关任何因素的，包括信息素。”
　　莱迪的视线落于虚空中的某个点，憧憬的向往着：“爱，我？”
　　莱迪不懂年幼的希伯尔是不可能爱他的，希伯尔沉浸在对未来完美伴侣的美好想象中，他不会注意到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雄虫，虫族的生命那么长，未来是无限的，他所追求的和他实际想要的，只有时间才能教会他这其中的区别。
　　莱迪和希伯尔都不懂爱。
　　但是莱迪想要希伯尔喜欢自己，至少不讨厌。他翻了很多厚厚的书籍，拟定了很多计划后，结果选择了最笨的一种。
　　——用身体。
　　虫族是一个对自己欲望毫不遮掩的种族，在他们看来追求欢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若你要讨一只虫的喜欢，那必须让这只虫从你的□□开始为你迷醉。
　　在一个乌云沉沉的月夜，莱迪从希伯尔房间的窗前仰头望去，月光轻柔地为他披上一层轻纱，他整个人似乎泛着轻薄柔和但不刺眼的亮光，他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湿气。
　　听到后面传来开门声，莱迪转身望去。
　　希伯尔走了进来，皱着眉说：“你怎么进来的？”
　　莱迪心想：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当然可以进来。
　　但是他没说话，他走到床前，侧过脸去，露出希伯尔喜欢的柔顺的表情和修长的脖颈，他缓慢褪去衣物，心里又紧张又快乐，暗中观察着希伯尔的表情。
　　希伯尔的表情先是神秘莫测，后来因为年轻按耐不住，眼睛里的绿色渐渐浑浊，喉结上下滚动。
　　莱迪心里盘算：这算是喜欢我的表情吗？
　　希伯尔逐渐往莱迪靠拢，他抑制不住想要拥抱莱迪的心情，直到指尖触碰到莱迪如玉一般清冷的肌肤，心里猛打一个机灵，霎时清醒过来。
　　我在做什么，我竟然会对这个卑劣的妄图用身体勾引我的雄子有了欲望？！
　　希伯尔残忍的笑着，他低下头轻声对莱迪说：“小柠檬精，把眼睛闭上，手摊开。”
　　这是要示好的意思吗？莱迪心里一阵激动。他抑制不住上下颤抖睫毛，眼睛却紧紧地闭着。手掌忐忑的张开，似要接受什么刑罚。
　　只听得见脚步来回走动和抽屉被抽拉的声音，希伯尔离开一小会后就又走到他的礼物。
　　递了一个东西在他的手上。
　　“睁开眼吧，我送你了个礼物。”
　　莱迪小心睁开眼，却“啊——”的一声把那个样式精美的小匣子给摔了出去，只见那小匣子里爬出无数黑漆漆的小虫子，像疯了一般向莱迪袭来。
　　“啊——”莱迪惨叫道。
　　希伯尔却毫无同情心。哈哈大笑：“怎么，你自己就是虫族还怕虫子吗，小柠檬精？”

　　用身体引诱雌子，是可耻的。希伯尔给了莱迪惨痛的教训。
　　但是莱迪却想再试一次，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讨一个雌子的喜欢。
　　莱迪站在河中央，接受着普洱审视的目光，他心中暗暗希冀，或许普洱是不同的。
　　如果这次还失败的话，我就一头跌进这河里淹死！莱迪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