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长生》黎華

119、等我

　　就在这时，阵法的结界因受不了阵法中强横的力量，一寸寸碎裂了开来，发出了一声巨响。
　　此时正在南山神境疯狂寻找凤玘的人们听到响声，先是一愣，然后便朝着梨园轩的方向急速赶去。
　　最先赶到的是什邡跟千凰，随后是一直留在南山的凤烛、白珝、凤夕、翎羽。
　　“聚魂阵？”什邡看着这巨大的力量，不可思议的喃喃道。什邡在震惊过后，立刻看向阵法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眸子瞬间染上绯红，咬牙切齿：“凤玘，你到底还是骗了我！”
　　“什么？聚魂阵？”白珝看着坐在阵法中心面色苍白的女儿，心急如焚。
　　“聚魂阵是什么？”凤烛跟凤夕闻言均是拧紧了眉头，他们并不曾听说过这个阵法。
　　“……就是那个虽然救了许多生灵但是却把辰岐吸干累死的那个阵。”什邡一字一句狠狠的解释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阵法中心。
　　众人一听便了解了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同时也知道了凤玘这是在以命换命。
　　“玘儿——”白珝大声唤道。
　　“玘儿，快停下，你会没命的。”凤烛也大声喊道。
　　但见凤玘听到声音只是偏头往他们这方看了一眼，对他们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便又将脸转了回去，低头看着阵法中心尚睡着的人儿，眸色温润。
　　“娘亲，你不要凰儿了吗？娘亲……”一边喊着，千凰便要往阵中闯去，却被什邡及时的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千凰甩了一下没甩开她的手，于是对着她气急败坏的大声斥道。
　　“这个阵法力量太强横，别说你了，就算是你外公凤烛也打不破它的屏障。”什邡道。
　　千凰不信，扭头果见凤烛朝阵法扔了数道金色神力，却连一丝缺口都没有打破。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娘亲……”千凰此时早已六神无主。
　　“……等。”什邡道，紧握的拳头手心早已被指甲刺破，鲜血从指缝中慢慢流出，往下滴落，染红了寸寸地面。“我们只有等。”
　　等她放弃，或者等千颜能够早一点醒来。
　　……无论哪一个都希望渺茫。
　　***
　　飞机在机组人员的操纵下，高度不断下降，透过窗他们已经能看到模糊的海岸线，就在他们以为他们能活下来的时候，受损的飞机到底是没能坚持到勉强着陆，最终还是在众人令人绝望的眼神中坠落到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在一瞬间便灌进了机舱内，窒息感随之而来，千颜想过逃出去，但全身都被冰冷刺骨的海水紧紧裹着，动弹不得，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体里的氧气在逐渐减少，视线逐渐模糊，最终失去了意识。
　　要死了吗？
　　凤玘，对不起，我食言了……
　　这是千颜在失去意识前，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为什么浑身都这么疼！
　　不知过了多久，千颜感到自己逐渐恢复了意识，但是她醒不过来，只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苦苦挣扎。她想睁开眼睛，但总有什么在她每次将要醒来之时阻碍着她。
　　凤玘，放弃吧，你会死的……
　　玘儿，你难道不要爹爹跟娘亲了吗？
　　娘亲……
　　玘儿……
　　凤玘……
　　……
　　不行，小白好像有危险，我必须要醒过来，醒来，醒来……
　　“爹爹，娘亲，凰儿，什邡，对不起，我停不下来了，这个阵法已经不受我的控制，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千颜方一醒来，便听到耳边响起了凤玘的声音，虽然特别哑，但她能听出来是凤玘在说话。
　　待她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之后，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毁了这个阵，小白不能有事。
　　一股巨大的魔力突然从千颜身体中爆发出来，所有的魔力都直冲大阵而去，两股力量急速冲撞，黑色的石碑在两股力量的冲撞之下纷纷断裂，金光刺目，众人不得不抬手挡在了眼前。
　　待金光散去，众人将手臂放下，往大阵看去，不由震惊。不到片刻功夫，整个大阵竟然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废墟的中间正坐着一个血人。
　　“玘儿——”
　　“娘亲——”
　　“凤玘——”
　　几人迅速朝凤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两股力量产生的破坏太过严重，凤玘的衣服被割破了无数道口子，汩汩的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及身下的石台。
　　远远看去就是一个血人。
　　千颜的魂魄本就尚未凝聚完成，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之下，她的身体已几近消失，但她的眼睛却是睁着的，浅紫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抱着她的人。
　　“为什么？”凤玘问。
　　“我不想你有事……”千颜虚弱的回答着，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但她的眼睛里却是满含笑意的。
　　一滴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了千颜的脸上，却穿过她的脸颊落到了凤玘的衣衫上，与鲜红的血液融在了一起。
　　“别哭，我的魂魄马上就要散了，我这可是强撑着才能再见你一面，笑一个给我看。”千颜道。
　　闻言，凤玘下意识不想让怀中的人担心，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落在千颜的眼中却是比哭还难看。
　　“好丑。”千颜嫌弃道，苍白的笑容带着浓浓的疲惫，眼睛里却是深深的不舍。
　　她又如何舍得离开她最爱的小白，这可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她的永生永世的妻。
　　只是现在她不得不离开。
　　“凰儿——”千颜将视线移到千凰脸上，有些欣慰道：“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不在的时候定要照顾好你娘亲，知道吗？”
　　“妈咪，我知道，我知道。”千凰一边答应着，一边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怎奈确实越擦越多，怎么样都擦不干净，她不想让她妈咪看到她哭的样子。
　　见她答应了，千颜目露欣慰，于是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凤玘的脸上，用诱哄的口吻说道：“莫要再寻我了，你伤的不轻，我会心疼……你就在这梨园轩里，好好休养，无聊的时候就去找树爷爷聊天，这一次等着我来寻你好不好？嗯？咳咳——”
　　刚说完，千颜便在凤玘的怀中剧烈咳嗽了起来，身体也变得若有若无，顷刻间就要消散了。“听话，听到了吗……听到……”
　　还未说完，千颜的身体便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要……不要……”
　　凤玘目眦倶裂的盯着空空的双手，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被血染红的嘴唇翕动着，一直在说着“不要”。
　　每一世她都把颜颜保护的好好的，为什么这一次却又如当初那般让她不得好死！
　　当年的事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心魔。
　　被生生掏空的心已经疼到麻木。她想痛哭一场，可是她却哭不出来，为什么连哭的权利都不肯给她！
　　此时的凤玘离疯就只差一步。
　　“凤玘——”什邡唤道。
　　听到有人在唤她，凤玘似是受到了惊吓，颤抖的身子剧烈的瑟缩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低声说道：“……滚。”
　　什邡张了张嘴，没动。
　　“我让你滚，滚，滚……”一边说着，凤玘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纤瘦的身子更是如筛糠一般，剧烈的颤抖着。
　　“我让你滚听到没有，我让你滚，我……嗯……”一声闷哼，凤玘的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什邡抬头看着尚未收起手掌的凤烛。“凤伯父？”
　　“玘儿现在需要静养。”凤烛心疼的伸手将凤玘抱在了怀里，想避开她身上的伤口，却发现怎样都无法避开，只好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你先回去吧，等玘儿情绪好一些再看她的意愿是否想见你。”凤烛说完，便抱着凤玘往梨园轩走去。
　　白珝跟翎羽急匆匆的跟了上去，凤夕调转方向去找族里的医师。
　　千凰走过什邡身旁，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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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结局倒计时，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