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行走录》赤蚁

2、二

　　离陌与其说处变不惊，倒不如说很会察言观色，只默默提速跟着关染奔向千语楼后院深处的小竹楼，来路上俩人只交流了两句话。
　　“余小姐快死了，余楼主赶不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
　　关染瞥了他一眼，以一种奇妙的肯定语气说道：
　　“你有法子救她，对吧。”
　　离陌诧异地看着前方少女飞奔的背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站在余小姐的闺房门前，关染率先推门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床边急红眼的余朝年敲晕，冲着傻站在门口的离陌招手：“快进来。”
　　离陌看着她无情无绪的脸，乖乖地走近，关染撑着昏迷的余朝年蹲跪在床脚，仰头问他：“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离陌瞪大了眼睛，摇摇头。
　　关染指指余朝年，介绍道：“余朝年，余楼主的长子，”指了指床榻，“余幼眠，余楼主的小女儿。”
　　接着指指自己：“关染，千语楼的管事之一。”
　　离陌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从怀里拿出一块菱形的紫玉令牌，轻声说：“家父离凇。”
　　离凇，紫玉山庄庄主，也是现任武林盟主。
　　关染笑了笑，最后问了句：“需要我们回避吧？”
　　离陌看向床榻内的人影，话都说不利索了：“唔……嗯……”
　　关染没有去看病榻上的人，立刻扶起昏迷的余朝年走向门外，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句：
　　“不管你想要什么，先把人救活。”
　　离陌的目光闪了闪，愣愣地注视关染离开并关紧了门。
　　房间里的光线骤然黯淡不少，空间变得更大，离陌得以一个人静下来，恍惚的余波一阵阵冲刷着他的神经。
　　像提线木偶一般，他凑近病榻上的余幼眠，窗外的阳光透过淡紫色纱帐，覆在少女灰白的面皮上。
　　生死一线，容不得他犹豫了。
　　紫玉令牌的尖端锋利地化开他和她的手腕……

　　此刻的关染被余朝年拐了脖子坐在门口听壁角，用了八成力去掐脖子上环着的胳膊。
　　疼得余朝年“嗖”地收回胳膊，改为双手去掐她的脖子。
　　关染一阵胡拍乱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最后还是关染憋到岔气，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连连喊停，余朝年才放她一马。
　　关染抹了抹额角不存在的汗，慢而轻地站起来，余朝年仰头看她。
　　关染只动嘴不出声：“我先走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余朝年点点头，挥手示意她先走。
　　他需要一直守在这儿。
　　关染走了几步又折返回去，附在余朝年耳边说了句话，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别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余朝年目光复杂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抬头去看竹林缝隙间的太阳，幽幽沉思着……
　　会好起来的吧？
　　会有所改变吧？
　　眼皮越来越重……
　　昏倒前一秒，视野里似乎出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红衣女子。

　　千语楼里，一只灰色的小鸽子飞向人群外的关染，在她肩上“咕咕”直叫，关染的嘴角挑起一抹笑。
　　“没想到，有那么多远方的客人悄悄进来了。”
　　“让大家伙儿都看清楚，不要漏掉一点儿细节。”

　　离姓少年的到来，会在千语楼里掀起什么风波？
　　关染有点儿期待了。
　　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