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异闻录I》林格啾

13、塞洛加研究所

　　考虑到风向、驱动器储能、路线选择的多种问题，去往匹萨岛的航程粗略计算下来大概在十八天左右。

　　浩渺无际，看似平静的大海之下，潜伏着暂时平息气焰的海怪。

　　事实上，谁也没有把握，离开了出巡小队的巡视范畴之内，在公共的海域，会不会有那么一两只“漏网之鱼”。

　　“喂——卡罗————下来吃饭了！”

　　莱尔仰起头，扯着嗓子冲正坐在主桅上、美曰其名“吸纳风力”的卡罗大喊，“今天有你喜欢的爆辣魔鬼椒炒海鱼！”

　　“知道啦！”卡罗也扯着嗓子回。

　　不消一会儿，甲板上，三人便一如既往地围着一张小桌子吃起了午饭。
　　桌上也就稀稀拉拉摆了几盘经过简单加工就能下嘴的菜点，但卡罗依然吃得不亦乐乎。

　　“话说，这艘船真是哪里都大，”莱尔在卡罗筷子底下抢来一筷海鱼，“就连餐桌都是几十人座的，怪不方便，幸好我从仓库里找出来好多碎木板，勉强还能做点新的小家具。”

　　看在莱尔确实做了很多事的份上，这次青没有太大反应，敷衍式地点点头。

　　正在飞快往嘴里添饭的卡罗倒是趁着吞咽的“空隙”抬起头来，“其似（实）窝（我）都忘记缩（说）了，可以用泥的船……”

　　青冷声指示，“吞下去再说话。”

　　“……呼，嗝，……我的意思是，莱尔，我后来才想起来，其实你也是从别的地方到烈焰炼狱岛的啊，应该自己也有船的吧？那种小型的，就能搭上我们三个人，不用让老爷爷他们准备这么多了。”

　　莱尔筷子一停，“哦、哦，”他讷讷，“确实、那个，但是我的船早就坏掉了。”

　　“别骗人，”青在一旁冷不丁又来一句，“烈焰炼狱周遭的海域受到赤红龙盘踞的影响，温度奇高，如果没有船，你怎么来的？”
　　虽然，回忆起来，自己在森林里看到这个怪男人的第一面——他确实是孤身一人从海里蹦出来的。

　　话音落下，诡异的沉默在甲板上蔓延开来。

　　莱尔的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他早已经打好了腹稿，欺骗卡罗这种缺心眼的小年轻简直不在话下，但当时完全没有设想过，有一天得和青这种阴恻恻的男人坐在一桌，明着把谎话亮出来。

　　要不要说实话？
　　如果说了，他们改变主意换方向怎么办？

　　莱尔茫然地嚼了嚼嘴里剩下的炒饭，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卡罗一眼。
　　还没说话，对方的手已经伸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不想说就算了，”卡罗笑，“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嘛，比如我昨天就偷偷拿青的长/枪玩，结果——”
　　“你居然敢拿我的‘无牙’！”

　　熟悉的画面又一次上演，数秒后，卡罗顶着头顶醒目大包从地面的大坑中爬起来，双手合十：“是，我错了。”

　　下次还敢。

　　……这种被迫道歉一点也不真诚！

　　但所幸，这点小插曲顺利地转移了青的注意力，他也不再纠结于莱尔到底有没有船的问题，只是丢了句暗示意味十足的：“你最好不要把我们带到什么糟糕的地方去。”

　　“不会不会！”莱尔闻言，则急忙摆手，“而且你们这么厉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到了匹萨岛你们把我放到港口就可以走了！”

　　好不容易重新上桌的卡罗闻言却偏过头，满脸遗憾：“啊，不能到你家吃饭吗？”

　　吃完你嘴里的先吧！我家可养不起你这个食量的大胃王！
　　莱尔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还挂着一如既往的假笑：“当然可以，如果你们想，多留两天也行。毕竟我的家乡，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

　　莱尔的假笑中，蓦地露出一丝酸涩。

　　“总之，是非常值得一去的好地方。”

　　*

　　同日，匹萨岛，位于中心街道375号的塞洛加研究所分部。
　　呈白塔状的建筑物霸道地横亘于街道正中央、直指天空。

　　一声惊恐的哀嚎却突然从科研室中传出。

　　余音尚且未散，一个目眦欲裂的壮年男人直直撞裂墙壁，逃离科研室后，像一只无头苍蝇，在整座大楼内逃窜。一路从八楼逃到三楼。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全身包裹着白色隔离服、身材壮硕的科研人员，每个人的胸牌上，依次写着“TP-1”到“TP-145”不等的数字。

　　一阵兵荒马乱的追逐过后，从科研室逃离的男人终于脱力，身遭缠绕着的黄色闪电状波纹消散殆尽，被十来个人一拥而上，摁倒在地。
　　他发出如野兽般的狂乱悲鸣，不住用头磕向地面，直到额角流血，又被一旁的研究人员猛地用止血纱布按住伤口。

　　“实验体370宣告失败，”平静无波的声音，从研究员嘴边的扩音器中传出，“思维紊乱，没有浪费实验素材的必要，请回收部门进行处理。”

　　话音刚落，所有的科研人员一齐退后数步。
　　下一秒，男人所在的地面骤然向下塌陷，在研究员面前，除了最后的一句呜咽，什么也没有留下。

　　“下一个实验体将在五分钟后运送完毕，”名为“TP-11”的研究员开腔提醒，“大家准备一下，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