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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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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小轿,大摇大摆把玲珑接回淮南候府,脱离了美人窟,她的心仍安定不下来,跟着这轿子一路颠簸。
谢茗堂骑着高头大马在前,玲珑不敢掀开轿帘去看外面的人,想必她的事早就沦为京都笑谈了吧。
脸上的红肿即使抹了药也没有消去,细细痒痒的刺痛就像在一遍遍提醒玲珑,这还是个开始,往后她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到了。"谢茗堂利落地下了马,他伸手把玲珑从轿子里拉出来,玲珑踉跄了一步,跌入他怀里。
明明她足足比他矮了两个头,在旁观人眼里,两人站在一起意外的相配。
张管家心里也暗暗叹了一句,可惜可惜。
"侯爷,奴家如今又该是什么身份"
玲珑眼中流露出少许迷惑,她昂着头,等待着谢茗堂的回复。
谢茗堂盯着玲珑的脸,原本要说的话梗塞在喉,他又犹豫了"你……"
玲珑心底长叹了口气,面上仍一副天真懵懂模样,眼里满怀崇拜
"不瞒侯爷,奴家自打见到侯爷第一面就心生好感,不知侯爷愿否纳了玲珑。”
“自然,本候心悦玲珑。”
玲珑的话就像特地抛出来的一块台阶,谢茗堂顺势应下,一缓刚刚的尴尬气氛。
“从今往后,玲珑姑娘也算得侯府半个主子了。”
张大总管恭维的恰到好处,谢茗堂微微颌首“就将玲珑安置到芙蕖院。”
张大总管眼中有些诧异,他愣了两秒才答道“是。”
其他下人同样面有异色,玲珑瞥了一眼众人,却不敢有其他动作。
芙蕖院,离主院只隔一道游廊,看得出这里的布置费了一番心思。
不大的院落,前有各类名贵花草,后有田土种植蔬菜瓜果。
藤蔓搭成的棚子给夏日带来丝丝凉意,小鱼缸里养着几尾金色锦鲤。
"玲珑姑娘,咱们芙蕖院自个开了小厨房,您想吃啥以后吩咐底下人就是了。"
眼前这位介绍的人就是张大总管派下来服侍玲珑的大丫鬟。
"你叫什么"
女子的声音如泉水泠泠,猝不及防击入人心,丫鬟呆住,她咽了咽口水“奴婢小绿,是侯府的家生子。”
玲珑瞧得这丫头膀大腰圆,呆头呆脑,倒不像个心里能装的住事的,嘴角勾起“我不管你来这之前是做什么的,到了我这,自然就得守这的规矩。”
“是是是,奴婢全听姑娘吩咐。”
小绿的脸挤作一团,笑容略有些讨好,她巴到玲珑跟前“姑娘,据说今晚侯爷会来您这宿,咱们梳洗罢。”
***
入夜,玲珑不过草草梳洗打扮,妾室不得着正红,她便挑了件紫红色的广袖长裙,上面细细修着花草鱼鸟,布料算不上精致,绣工却极好。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并未盘起,而是任由发丝散落,额间轻轻点上朱砂,镜中女子既典雅又妖治。
男子步履匆匆,谢茗堂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而走到芙蕖院院门口,他眉头又深深皱起。
"侯爷,玲珑恭候多时了。"
女子莲步款款,乘风而来,裙边微微扬起,迷惑了男人的双眼。
"婉儿"
谢茗堂的话才出口,他就后悔了,那双细长的凤眸里掩藏了恼意,似乎懊恼让玲珑看见他内心深不可及的隐秘。
玲珑眼皮都没有抬,依然朝谢茗堂走过来,仿佛刚刚她没有听见过任何话。
死水一潭的玲珑并不能让谢茗堂满意,这个女人是对他刺裸裸地轻视,她压根就不在乎他。
"玲珑!"谢茗堂猛地上前抓住玲珑的手腕,他的力气虽算不上大,但对于纤弱的玲珑来说算得上下手很重。
玲珑蹙眉,仰着头看谢茗堂,眼里似有不解"侯爷这是怒了奴家"
谢茗堂冷哼一声,他别扭地瞪视着眼前的玲珑"本候如今是怒了,你该如何"
"奴家自然是讨好侯爷。"
玲珑的语速不急不缓,她的话却跟长了钩子似的,一下一下挠在谢茗堂心窝窝里。
"那上次在怡芳阁,你又为何要拒绝。
还是说,你年纪小小,就惯会玩那些勾.引男人的把戏。"
谢茗堂的翻旧账在玲珑的意料之外,她沉默了一会儿,趁谢茗堂一时疏忽把手腕从男人的手心中抽回。
"若侯爷真认为玲珑是逢场作戏,故作清高,那便是吧!"
玲珑小心地退后几步,怕谢茗堂再上前逮她。
谢茗堂瞧着玲珑手腕处有些淤青,暗叹自己刚刚还是用力.过猛了。
"侯爷,奴家出身卑微,话也是不太会说,还望侯爷见谅。"
转眼间,玲珑又恢复如初,言笑晏晏的模样,可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修剪过的指甲依然深深陷入肉里。
风吹乱玲珑的发丝,她伶仃的身影融入夜色,明明她脸上笑着,谢茗堂却无端心烦气躁。
"回屋吧,你该冷了。"
谢茗堂走在前头,故意把玲珑落在身后,他脑袋微微侧向一边,目光有意无意擦过玲珑。
玲珑乖觉跟上,距离不远不近,始终隔着两三步。
屋里,没有刺鼻的香料香精味,倒是在桌上摆了新鲜的花果。
谢茗堂眉梢一挑,他转过身,逼近玲珑"你倒是讨巧。"
"这是奴家的本分。"
玲珑抬起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她坦然盯着男人的眼睛,清晰透过他茶色的瞳仁见到自己的脸。
离得近了,呼吸也变得灼烫起来,玲珑只觉得心跳声如此嘈杂,她分不清是她的还是谢茗堂的。
把下人调开是谢茗堂的主意,可这时他却隐隐后悔,他似乎太高看自己的自制力了。
少女身上的香气沾染着情.欲的味道,白皙的脸蛋烧成绯色,她情不自禁舔着唇瓣,似乎是对谢茗堂无声的邀请。
谢茗堂定下心神,把软成一团的玲珑轻松抱起,他迈开腿,就往卧房走。
“侯爷,侯爷,出事了!”
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喊叫声,顿时坏了室内的好气氛。
谢茗堂脸黑了,他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句没眼色的。
“去吧,侯爷。”
玲珑眯着眼,她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明显的赶人走,谢茗堂又好气又好笑,他把玲珑轻放在床上,怀里仍残留着她的温度“等我回来。”
玲珑到床上,就跟鱼入了水一般自由,她蜷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包裹成一个团,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支吾着“嗯,那奴家就等侯爷回来了,要是回来的晚了,奴自个就睡了。”
谢茗堂伸手蹂.躏起玲珑的小脑袋,似笑非笑的盯着玲珑“若是我回来前,你睡着了,那……”
话只说了一半,但谢茗堂的意思,玲珑懂了,她也曾在怡芳阁待过一段时间,耳濡目染,怎么会不明白。
玲珑眼神迷离,语气里带了点黏糊“侯爷若回来,妾身皆可随意。”
谢茗堂出了屋子,脸色臭得很,他斜视着跪倒在地的丫鬟“说,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正是宋乐琦身边的大丫鬟苗芋,她不敢大声说话,自顾自地流着泪“侯爷……”
谢茗堂最不耐看女人哭哭啼啼,他声音冷了下来“快说!”
“啊,”苗芋惊地呼出声,她连忙捋清舌头忙不迭解释“今晚上,李大夫给宋姨娘把脉说胎像不稳,这会儿姨娘难过着,此刻还念着侯爷呢,还说……”
“她还说什么了?”谢茗堂语气缓和下来,不像刚刚的厉声疾色,眼里带有一丝温情。
苗芋善会察言观色,连忙趁热打铁,她伸手攥住谢茗堂的衣袍“侯爷,宋姨娘不让奴婢说,请侯爷自个儿去瞧瞧宋姨娘。”
谢茗堂点点头,他自然还是不放心。
屋外的脚步声走远,玲珑蓦地从床上翻起身,熄灭房间里的烛光。
今晚,谢茗堂不会回来了,玲珑明明清楚地猜到了结果,可心里到底空落落的。
这是那位宋姨娘给她的下马威。
这对玲珑来说本不该算什么,可那位日子挑的不错,在她入侯府的第一天,实实在在撂下了玲珑的脸面。
玲珑合上眼却没了睡意,她心中有很多疑问,也有太多不解。
脑子里如同塞了一团浆糊,玲珑席起被子缩成一团,辗转反侧。
"小绿,几时了"
"姑娘,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得去给郡主娘娘请安了。"
小绿倒是负责,连着几个时辰都在躺椅上休憩,就是为了给玲珑守夜。
玲珑这一觉并不安稳,此刻到有了些睡意,她迷迷糊糊应了声"等会提前半个时辰叫我,请安可不能迟。"
"是是是,姑娘就好好休息,昨晚等了侯爷一宿,这时困倦也是理所当然。"
小绿私以为玲珑是为了谢茗堂没宿在芙蕖院而愁了一晚上,哪知正主根本不操心这个。
五更天,天空微微泛蓝白色,像极了鱼肚皮。
谢茗堂起得倒是早,昨夜在宋乐琦撒娇卖痴的纠缠下,终究是宿在她那儿,没有回芙蕖院。
"你主子醒了没"
谢茗堂也不知为何,才刚醒就想起了玲珑那张桃花面。
"没呢,姑娘昨儿个等了侯爷一宿,才睡下。"
"既如此,不必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