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峡谷说晚安》日理万基

5、清愁 05

　　直到坐上去郊区临月山的校园大巴，周默还没有缓过来。
　　林砚栎就坐在他旁边靠窗的位置，正站着跟前排的同学交谈欢笑。周默伸手敲了敲他的肩，示意他这样危险，让他坐好。
　　林砚栎“哦”了一声，立马乖乖坐下来，然后冲周默开朗的笑。
　　那天在医院，林砚栎提的要求竟然是，想让周默陪同他参加班级周五的临月山荒地植树活动。
　　周默的第一反应是，林砚渐呢？让哥哥陪同参加不是更好吗？
　　随即林砚栎给出了理由，哥哥很忙，周五下午还有手术，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陪自己参加活动。
　　周默本来就对林砚栎有愧疚之意，听后也愈加心疼，加上当时林砚栎紧紧地抱着他，两眼通红，大有自己不答应，他就不放手的撒娇意思。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场景。
　　周默以手抚额，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林砚栎，好在他哥哥不在，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明明已经辞去了家教这份工作，而且自己也下定决心要忘记这些，但谁能料想，一个电话，又把他重新给拉了回去。
　　“周默老师，”林砚栎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见他转过头时，又朝他勾了勾手指。
　　这是有悄悄话要说。
　　周默将头凑过去，笑着开口，“怎么了？”
　　林砚栎伸长脖子，柔软的手心贴上周默的耳轮，“周默老师，我能叫你哥哥吗？在这么多同学老师面前，喊你‘老师’，有点不自在。”
　　周默听后简直苦笑不得，“当然可以啊，只要栎栎喜欢，喊什么都行！”
　　“周默哥哥真好！”林砚栎闻言，开心得眼神都清亮无比。
　　周默丝毫没有防备，又凑得近，下一秒就感觉有柔软的东西触碰过来，然后脸颊微微湿润。
　　原来就在刚才，林砚栎飞快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周默：“……”
　　***
　　临月山虽在郊区，但也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即可到达。
　　下了车，众人停在山脚下，各自拿着工具，由班主任带队指导，小孩大人各一列，秩序井然。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周默站在林砚栎的旁边，伸手替他摆正了歪斜的帽子。
　　“累不累？”周默问他，“累的话，我帮你分担一些。”
　　林砚栎目光扫荡周围，摇头，“其他小朋友都是自己拎的，我也行！”
　　“那好，”周默刮了刮自己的鼻尖，“下午结束后，周默哥哥请你吃甜筒。”
　　“好啊！我要吃抹茶味的！”
　　“行，没问题。”

　　临月山地势平缓，也不算高，一群小学生走走停停，就跟玩似的，没多久就到半山腰那裸露的空地处了。
　　小树苗早就先他们一步上了山，齐整地摆放在地上。这天授课老师集体出动，帮助他们和家长一起种树。
　　“好了，同学们，”班主任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还是按照刚才那个队伍，依次来认领自己的小树苗，不要急，也不要挤，大家都有的。”
　　待三十多个小朋友手里都拿到了自己的小树苗，班主任又细说了种树的流程，大家才纷纷开始了植树活动。
　　树苗小，容易种植，周默和林砚栎找了一处靠偏的地儿，然后动起手来。林砚栎拿着铲子用力而亢奋地挖坑，然后周末负责回填。
　　种好小树苗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了。在周默给小树苗覆上薄土时，林砚栎从老师那里领了一条蓝色彩带，他用稚拙的笔迹写上“周默哥哥”“林砚栎”两个名字，开心地系在了小树苗的茎杆上。
　　“希望我和周默哥哥的小树苗能茁壮长大！”林砚栎轻轻闭起眼睛，手掌合并许着愿。
　　金色灿阳倾洒而下，将林砚栎额头上细密的汗渍映照得晶莹发亮，周默正抬手要帮他抹去额间汗水时，忽听不远处一男孩高声朝这边呼喊,“砚栎，你哥哥来了！”
　　周默蓦地一怔，急转回头。
　　林砚渐站在十米开外，白衬衫，西装裤，正抬手朝他俩挥手。
　　“哥哥！”林砚栎一见林砚渐来了，立马站起身奔跑过去，拉住林砚渐的手，开心地说，“哥哥快来看我跟周默哥哥一起种的树！”
　　“好啊。”林砚渐笑着说。
　　周默下意识地转过头，僵直了背。
　　他紧张得甚至能清楚地听到林砚渐向这迈来的脚步声……
　　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周默怎么会想到，竟然会在这一天，同林砚渐再见面。
　　很快，林砚渐便走到了周默的跟前。林砚渐面色自然地跟他打招呼，“辛苦了，周默老师。下午有手术实在走不开，让你陪栎栎参加班级活动，真是麻烦了。”
　　“没……没事。”周默不敢看林砚渐，站起身侧着脸说，“树已经种植好了，我去提点水来。”
　　原本是想找个借口躲避的，结果谁料，由于心不在焉，周默在提水回来的路上竟然被脚边的小石头给绊倒了，眼看就要朝自己左侧低洼的地方摔下去。
　　“啊，小心！”旁边女士喊叫的声音随风掠过周默的耳际，但来不及了，周默只能闭上眼，等待摔倒的那一刻。
　　有急迅的风从前侧呼啸而过，随后周默感觉身子一暖。
　　有人在他落地前，紧紧地环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