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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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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敌军大将石木炎的脑袋果然被放进锦盒送入军机处。杀楼的一流高手们尽瞒宫中影卫的视线,避过巡查人员,在皇宫之内轻松来去了一回。这下子,连牧也对身为杀楼之主的洋平另眼相看了。
而本应于当日攻入皇城的军队因主帅失踪而军心大乱,午后敌方仍未选出将领,参将便下令在皇城外驻营休息。战争就此搁置。
但当前局势已经一触即发。敌军虽未进攻却相当于把皇城包围,而皇室军队半是驻守边疆,于前几次大战中已被屠杀得差不多,另一半则是为防突变终生守在离皇城有千里之隔的湘南海岸。待军队从那里赶来,皇城怕已被攻下。
牧和众人自然清楚这一切,若说比武决斗,世上哪还有能胜过他们之人?只是这是战争,毕竟不是三军辟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云长张翼德,众人也就一筹莫展。
敌军扎营一旬,此时距樱木中毒已有半月。
这日,樱木早早地起了,流川伤势已大好,自然也陪着。两人近日少见牧与仙道,并不知道前方战事。仅只藤真固定了日子为两人看诊,抑且洋平时不时地过来张望。本来流川日夜担忧樱木所中之毒,却被藤真劝了几次。流川是知道藤真于医毒一道的造诣的,便也稍稍安下心。另一方面,却也作了殉情的打算。
冬季已过,春风正是和煦得紧,熏人欲醉。
樱木在解冻的湖边学仙道钓鱼。他倒是对身上的毒毫不在乎的样子,莫说他不知战事,就是知道了也顶多笑笑了事。这倒不是他不知轻重了,实在是天性乐观,毫无畏惧的少年,哪就能强求他害怕了呢?
水纹波动地厉害,樱木喜道:“有鱼了!狐狸你快帮我拿好篓子接住!”一边说着手上一用劲,鱼竿脱离水面钓上一尾鲈鱼来。本来这季节本不该有鲈鱼,可樱木前些年陪着仙道学钓鱼时把所有的鱼都在这湖里养了些,有便也不奇了。
樱木与那鲈鱼都奋力拉杆,奇怪流川怎么还不递过篓子来,眼角一瞥,毫无意外地见那厢靠着湖边的大石睡着了。樱木心底一气,也愣了愣神,那鲈鱼为保小命,终是跃回了湖中,倒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来。泼了一旁的流川一身。后者被一身冷湿惊醒,迷迷糊糊望着樱木,樱木见了又好气又好笑,便扬起无边笑容来。
泽北绕过凝樱殿往牧的宫殿去,经过湖边,过来一看,见到的正是这一幕。他只觉心头悸动难耐,一时间只想往樱木身边靠近,却不想信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闷哼一声,几欲昏死过去。再抬头看向樱木,目光所及却只是常人,哪有先前那么清俊不凡,惹人心动?
当下便一笑置之,走过去道:“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到牧那里吧,你们还不知道战事吧?”
樱木和流川虽然对他仍有顾忌,但牧已保证泽北不再会对樱木出手,抑且眼前之人目光坦然,全然没有了以往痴恋,二人互看一眼,也就随他去了。
到了牧的翔鹰殿,见仙道、洋平也在,只藤真尚在御医院试毒。众人把战事与樱木、流川说了。
“那么,现在就在僵持么?”樱木问道。见众人点头,疑惑道:“奇怪,姨父为什么要派人攻打我们呢?他不是一直主张与我们和平共处吗?”
“只要是为了领地,君主们都会如此。”牧冷淡道。
樱木仍是皱眉:“可是就算姨父愿意出兵,难道姨母会同意?姨母那么喜欢母亲……”
仙道听此愣了愣,也道:“不错,回汗正妃不可能同意出兵的!这到底是不是回汗的兵马上不能定论!虽然挂了回汗旗,可是回汗帐下能驱兵的人不在少数……”
“你是说,未必是回汗下令攻打皇城,反是有人从中挑拨?”洋平问道。
牧沉吟半晌,道:“着影卫去查清楚这军队的背后之人,速速回报。”暗处立刻有人应了。
“不如让我也帮一把,”洋平道,“毕竟杀楼损失了好一批影卫。我已飞鸽传于大楠他们,杀楼各地的组织都会尽力查清。”
“杀楼是什么?”樱木听得疑惑,问道。
洋平心下一震,竟然忘了这茬!当初便是怕硬木知道这之中的污秽,故而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可如何答好?
众人正是不愿意樱木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一时间却又被问住了。
哪料樱木自己又自问自答起来,道:“怕是二哥怕洋平在宫里闷得慌,找了个差事给他做么?”
众人面面相觑,连声应了,真不知该说樱木敏锐还是迟钝好。
军事议定,正巧藤真走进殿来,道:“花道、流川,原来你们在这里——我做了试解五更散的药,已找了动物试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真的么?”洋平心下大喜过望,道:“能完全治好吗?”
“这……恐怕不行,只能暂时延长时间……”藤真默然了。
一时间殿上凝重的气氛为悲哀所取代。三位皇子怎么也不能看着弟弟死去,洋平却是因为对樱木莫名的好感不舍其受任何伤害,而流川,付出的何其多,等待的何其久,也决不愿就如此放手错过。哪怕这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药,也非得试上一试。
“药呢?”牧开口问道。
藤真从心思中回过神来:“我搁在了御医院,这就去取!”
“花道,你和健司一起去吧。让流川留下来商量军事。”仙道开口说道。
流川眉头一皱,看到藤真对樱木一脸的关心,勉强点了点头。
御医院
“三哥,你就整天窝在这里,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咦~这是什么呀,好难闻……啊,这个好辣!”樱木一进御医院就东闻闻西尝尝。
“花道,你不要碰那个,过来这里。”藤真自书架暗阁里取出一个羊脂白玉瓶来,拔开瓶塞,就有一股清香之气充斥鼻尖。藤真细细闻了,觉得没错,才把药倒在手心,向樱木道:“吃了它吧。”
“三哥,你做什么如此小心谨慎的?皇宫之内又没有贼……”
“啰嗦,快吃了吧。”藤真宠腻地翻个白眼,道。心想花道毕竟还是太过单纯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颗药不仅关系到他的生命,也关系到主持大局之人的心。若这个弟弟出了不可挽回的大事,试问宫中还有谁有心思对敌?是以不得不防。
樱木接过那褐色药丸,闻问清香,便“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窗外二月的春风吹得正好。
天朝元嘉帝三十九年六月,大皇子帅二皇子仙道彰、江都大将军赤木刚宪攻打撤出皇城防线的“回汗军”,退敌六十里。
世人只知众将英勇作战,殊不知这背后更有一名黑发少年的功劳。
流川正在边界将官的府邸中最阴凉的角落中睡觉——他自从四月前上前线以来,已出战百余次。凡是他上场的战斗,皆在两个时辰内结束。身经百战——这正是这个少年之前习武一直缺少的。如今他的剑法可说是日有进益,毫不逊于当年樱木学剑之时。
六月里的蝉已开始鸣叫了,流川梦中见到那个红发的少年对着自己毫无戒备地笑着。念头一换,少年一头火红变成了圣洁的银色,但笑容却丝毫未变。流川一阵心悸,惊醒过来。
眼前的仙道微微有些诧异,不想这个睡神竟会这么早醒,怔了怔方道:“花道来信了。”
流川立功上战场,樱木却只能听从牧的命令在宫中等着藤真每月提炼的解药,更不许妄动。是以仅能隔三差五地与流川通信达意,饶是如此,两人心里都不知有多思念对方,殊不知这“隔三差五”的信件已经让皇城到边界的驿员再不敢接任务了。
流川打开信来,嘴角扯出浅浅弧度,白痴的字怎么还是那么难看。
“狐狸,你好吗?我很好,就是不能出去玩。三哥老是看着我吃药,还要太傅催我练字,我的字是不是好看多了?如果你还是想着‘白痴的字怎么还是那么难看’,就告诉我,我就可以去和三哥说不用练了,反正怎么写都是这样的了。而且狐狸你又不是看不懂……”
信中的樱木还是一样的贪玩、快乐,好似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如意。但流川其实是知道的——藤真传来消息说,樱木已经在浅浅地呕吐了,食欲也下降,只不知是好是坏,因着五更散与解药都有这样的副作用。
流川看完信,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这个少年是如此地思念他的情人,若不是樱木要他帮牧的忙,他是一刻也不愿多呆的。
“再有一个月吧,总能把这群来路不明的军队给打垮了!”仙道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也想念起那个清秀的少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