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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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不肯上朝以后，朱厚照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朝了。
公公日日候在他身边，甚是忧虑。小皇帝本很好伺候的，这下像是变了一个人儿似的，对什么也没兴趣。
后宫三千，这十多天连面都没见过。还有那平日最爱的豹房，也没踏进去半只脚。成天啊，闷闷不乐的，公公从他小时就跟着，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这左想右想，总是只有一个原因——齐衡。小皇帝的心情，明显是由他而起伏的。如此想着，公公便私底里和大臣们商量，大家都觉着是这个理儿，论着要把小公爷请来开导开导这不听话的。
齐衡本来和他是撇清楚了，一点儿都不想再创造机会了，但实在耐不住这文臣的嘴一个劲儿的说，况且来求的又都是长辈，他不得不点头。
再见到朱厚照，他是尴尬的。
齐衡在宫中走路，都数着步子走。他是不愿来的，不来无疑对双方都好，可是眼下也没有办法。
他实在不明白，是自己太合对方的意了罢，为何到如今，也没对自己消退兴趣呢。
那是怎样一种感情呢？是征服欲吧？越得不到，便越想要。
公公带着他走到门前，轻轻叩了叩门。“皇上，齐衡求见。”
“快进来。让他进来。”从声音就可以听出它的主人激动难抑的情绪来。
明明才十几日未见，却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当独属于少年的清澈声音响起时，他恍了神，但只是一瞬。
“陛下。”
他难以避开朱厚照惊喜又炽热的眼神。这样期盼着的眼神，让他无法开口——关于劝他守规矩的事。
他完全能料到，当他说出他的目的时，对方的神情会有多失望。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先不与皇上提这事。“我听人家说皇上近些日子心情不甚好，难道是臣的缘故？”
“皇上是，生臣的气了？”
朱厚照撑着脑袋看他，眼神痴痴的：“不是。朕怎舍得生你的气。”
“朕只是，想让你来看看朕。想看看，你是不是有有那么一点点挂念朕。”
他笑得很开心。“如今看来，你心里还是挂念着朕的。”
“朕很开心。”
他没由来的感到喉中干涩，眼微酸胀。话在喉中滚了几道，硬是说不出口。最后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吐出一句没有感情的话：“陛下不必这样勉强自己，陛下本就不是非我不可的。”
他不敢看他的眼神。他明知这会深深灼痛这少年人的心，可他还是狠下心来了。
这句话好像是真的把小皇帝惹怒了。他气得狠狠锤了下桌子：“你怎知朕不是非你不可？朕就是非你不可！”
“你为什么不信？”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带着些委屈，带着些不甘，还揉进了些酸涩的情绪。齐衡能看见朱厚照气鼓鼓的一张小脸上，眼尾带了些红。
他不是不信，是不敢信。若是信了，拿什么来告诉自己不要动情。拿什么来骗自己——别太傻了，齐衡，没有结果的。
齐衡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狼狈。他开始担心心理防线会被击溃。他想，面前站着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而他所该做的，只是做一个忠心的臣子，辅助于皇上左右，不该再存有别的心思。他怎么能存有别的心思？
他低下头，平日里看的书全丢到水里去了。面对朱厚照的一片赤诚心，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回应。他不敢做出回应。
面对朱厚照，他说不出话来。
“阿衡，我真的很想你。可是我不敢找你，我怕你烦我。”
“阿衡，我可乖了。我怕看到你之前的那个眼神，很可怕的。所以我不想上朝。但是除了不上朝，我这些日子都很守规矩的。我都没有去看那些臭女人了。她们加起来没有你一根头发丝儿好看。我也没有去看我的宝贝豹子了，我怕你会不喜欢。”
“阿衡，你烦不烦我？你烦我我就不说了好不好。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朱厚照讨好似的拉拉他的衣角，声音越来越小，慢慢低下了头。
“陛下……”齐衡嗓子有些哑了。他伸出手来想要摸摸朱厚照的头，后又生生按下了这个念头。
他告诉自己，不可以。
但他已然无法用太过直接的话来伤害这个爱撒娇的小皇帝了。他实在不忍心。
“陛下做得很好。”无意间，话语就变得温柔。他看着埋着头一个劲儿用手臂揩去面上滚滚的泪水的朱厚照，心软得不行。
“我真的好想你……可是我都忍住了。没有烦你。我可以叫你阿衡吗？反正刚刚都叫了。”小皇帝颤着声，张大眼睛期盼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无法拒绝，是微乎其微的点了头。
但这个动作还是很快的被对方捕捉到。朱厚照眼中霎时仿佛燃起光一样，他更抓紧了齐衡的衣角，喃喃的念着：“阿衡，阿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恍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