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衡】一朝天子一朝臣》晚渐

6、误意

　　不久后，朱厚照就同顾廷烨演了一场戏。

　　效果无疑非常好，仅仅一日，盛家六姑娘要嫁给顾侯家的二公子的事儿便满城皆知。

　　天下人都信了，都道这顾公子一片痴情，唯独齐衡，他不信。
　　他知道顾廷烨与盛明兰，根本无甚接触，只是见过一面罢了。若说是一见钟情，也不大说的过去，那一面也是挺早之前，若是那时就喜欢了，又何必到现在才提出来？顾廷烨不是个藏得住事儿的人。特别是这种事儿。
　　只能是朱厚照搞的鬼。
　　纵使是对于感情十分迟钝的齐衡，也觉出了一些——这怕是和他有些干系。

　　这不着调的皇帝，即使是手边讨个玩具，也需是全心全意的。
　　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和六妹妹自小长大，感情深厚，便把他们之间这明摆着的兄妹情意会错了意！
　　而这小气家伙，准是一时半会儿不肯撒手——对于他这个玩具。

　　是的，齐衡一直知道对方是喜欢他的。不过是当做玩具喜欢，兴趣来了便千好万好，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兴趣去了，那他便什么也不是。
　　他自嘲地笑了。他心里清楚得很。

　　只是连累六妹妹了。她先时与顾廷烨仅有一面之缘，如今却要被迫嫁去了。她本可以，或许本可以欢欢喜喜地嫁给自己心悦的公子的。

　　齐衡攥紧了拳头。为什么？为难我一个儿就足够了，为何还要为难我身边的人？
　　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却改变了一个姑娘家的命运！

　　他需得要找这不靠谱的谈谈！

　　朱厚照本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那一旁站着的太监凑到他耳旁说了什么，好家伙，一骨碌的就爬起来了。

　　果然有成效啊！不仅解决了一个情敌，日思夜想的人儿啊，还主动找他来了。

　　他理了理衣襟，又照了照铜镜，确认自己还是和平时一样帅气后，喜气洋洋的轻推了公公一把：“叫齐衡直接过来！”

　　“诶，去啊，快去！”

　　齐衡来时，朱厚照已经泡好茶了。朱厚照缓缓把茶水倒入杯中，这才抬眸看他。

　　“臣见过皇上。”

　　“免礼免礼。”朱厚照似笑非笑，“爱卿与朕是不必计较这些的。”

　　“爱卿坐吧。”

　　这是一张小圆桌，且只有两张椅子，朱厚照坐了一张，齐衡只好坐在他对面。

　　“皇上……”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朱厚照嗤道：“不过是你那相好的事儿罢了。”

　　“怎的，舍不得？”他是带着调侃的意思。

　　齐衡压下心中升腾的怒气，冷冷道：“臣不是舍不得，臣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些。”

　　“她过得好不好可不在朕啊，那不是在顾二公子吗？怎么，听闻你同他关系甚好，两家还沾亲带故的，你信不过他？”

　　齐衡哑然，他不是信不过他，他是觉得，六妹妹压根儿不会喜欢顾廷烨。虽然天底下这样的婚事他听过看过不少，可要真真的落在了他身边人身上，他又觉得无法接受。

　　“呵。我问你，你给你的六妹妹求情，到最后了，谁又给你求情？”

　　“齐衡，你这么聪明的人，真是难得糊涂。盛家好不容易摊上这么一桩好婚事，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手？若是今日我被你劝动了，又收回了赐婚，你说，盛家会不会怨你？再说，盛明兰若不是这件事，她嫁的人，不一定有顾廷烨好。”

　　“不，”他停顿了一会儿，“是一定没顾廷烨好。”

　　“跟着顾廷烨，她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娘家脸上也有光。跟着别的人，那可就说不定了。”

　　朱厚照撇了撇嘴：“茶要凉了，快喝吧。”

　　齐衡这才如梦初醒，端起杯来呷了一口，又放下。

　　是他考虑的太不周全了。

　　朱厚照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我知你心中难过，但你如今初入朝堂，尚未成什么事。若真是遇了灾事，也未必能独当一面，做她的天。你叫盛明兰去等你吗？姑娘的日子多宝贵啊。再说，就算她愿意等，那盛家呢？人家放着好好的实打实的姑爷不抓，去抓你这希望渺茫的吗？”

　　齐衡越听越不对劲。他方才听了朱厚照的一番话，还以为他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他还是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齐衡想到这儿，不禁笑起来了。

　　“诶，你笑什么啊？”朱厚照实在搞不懂齐衡在想些什么。他还以为下一刻齐衡就会控制不住情绪号啕大哭晕倒在他怀里呢。再不济也是默默流泪，让他能借一借肩膀。

　　结果，这位爷，他……他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