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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暗藏汹涌 ...

  •   清晨,天还未亮便下起了蒙蒙小雨,风一下子凉了下来。

      江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手边的蜂蜜水早就凉了,只剩下了夹着一丝苦味的甜,他收拾好了一切拎了两瓶酒便骑着马去了城郊。林秋砚的墓已经修好了,他也安安稳稳地躺了进去。

      江衍俯身蹲了下来,打开酒塞子将其中一瓶放到了墓碑前,他用酒瓶轻轻碰了碰林秋砚的,就像他还活着时的那般。

      江衍无力地笑了笑,“恭喜,如愿以偿,死后能同穴了。”说完,他将壶中的酒喝完了一半。

      “你知道吗?酌白有了身孕,但是孩子没保住,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和那孩子能保佑酌白长命百岁。你都等了那么久了,不介意再等上几年吧。”

      “你看这个世道把我们都变得不成样子,我当初最讨厌在稷下读书的日子,没想到现下却成了最怀念的时光。”

      “你的路走完了,剩下的便交给我吧。我们当初所祈愿的,一定会如约而至。你的仇,我一定会报,你就好好的躺在这里吧。”

      江衍瓶中的酒见了底,他将墓碑前的酒倒在了地上,静默了片刻才起身上马离开。

      朝影疏将手中的石子弹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阮凉玉握刀的手腕上。

      阮凉玉吃痛,手中的刀居然脱手掉在了地上,她抱怨道:“师父,你好严厉啊。”

      朝影疏说:“你不必叫我师父,你在练刀的时候若是不专心,出门可是要吃大亏的。”

      阮凉玉捡起了地上的刀,“可是现在下雨诶,我连眼睛都睁不开。”

      朝影疏取过一旁的返璞刀向阮凉玉砍了过去,“那便把眼睛闭上,用你的耳朵去感觉。”说完,返璞刀的刀鞘便打在了阮凉玉的肩膀上。

      “静心。”

      阮凉玉一愣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最先入耳的便是沙沙的雨声,随后便是返璞刀鞘的呼啸声以及它穿破雨帘的声音。

      阮凉玉抬刀挡住了返璞,随后扭转手腕往朝影疏的方向刺了过去。

      朝影疏侧身躲过了阮凉玉的刀,随后抬手挡住后者想要进一步追击的刀锋,压制住对方的刀身后,她一招“灭寂”劈了过去。

      阮凉玉惊觉不对,立刻睁开眼睛后退,返璞的刀尖停在了她面前一寸的地方。

      朝影疏睁开眼收回了返璞刀,“多加练习。”

      阮凉玉抿了抿嘴唇,羡慕道:“师父,你好厉害呀。”

      朝影疏微微一笑,“你若是多加练习也可以的。”

      阮凉玉神情怔愣地看向了朝影疏的身后,随后抬手抱拳道:“民女阮凉玉见过雁王殿下。”

      朝影疏转身看着一身湿漉漉的江衍,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起来,“回来了,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热水已经烧好了。”

      江衍干巴巴地问道:“吃了吗?”

      朝影疏摇头,“还没有,等你一起。”

      江衍点了点头,“行,叫上那个小姑娘一起吧。”

      阮凉玉一愣,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地问道:“我吗?”

      江衍颔首,随后往房间走去。

      阮凉玉小声道:“王爷有些高冷呐。”

      朝影疏笑着拍了拍阮凉玉的肩膀,“没有的事,他最近心情不好。今天便到这里吧,我给你准备了个房间,你去洗漱一下然后过来吃早饭。”

      阮凉玉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侍女往西边的厢房走去。

      朝影疏走进廊庭拿起托盘内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她喝了一口侍女递过来的热茶,问道:“江衍呢?”

      侍女一愣起初没想起朝影疏说的是谁,随后才回道:“王爷回房间了。”

      朝影疏点了点头,“麻烦去问一下阮姑娘想吃什么,然后备上一些。”

      侍女笑道:“王妃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情。”

      朝影疏有些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放下手中的茶盏便往房间走去,她在房门前踌躇了片刻,先是试探着抬手敲了敲门。

      江衍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出来,“进自己的房间还敲什么门?”

      朝影疏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她挽起袖子接过了侍女手中的毛巾,轻轻地搓洗起江衍的后背来,片刻后才问道:“今早去哪了?”

      江衍拍了拍朝影疏的手示意她不必如此,随后他倚在了浴桶壁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眸,“去看林秋砚了。”

      朝影疏将毛巾放在一旁,伸手摸了摸江衍左肩上的那个疤痕,问道:“这枪.伤,怎么弄得?”

      江衍捞过朝影疏的手,偏头烙下微凉的一吻,“我娘刺的。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乱摸,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常男人,而你还是我的新婚小妻子。”

      朝影疏干笑了几声,她绕到里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出来时江衍已经洗完穿好了衣服。

      江衍擦了擦头发,“早饭你同那个小姑娘一起吃吧,我想睡一会。”

      朝影疏说:“那我给你端到房间里来?”

      江衍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毛巾扔到了一旁,随后爬到床上准备睡一会。

      朝影疏上前展开薄被盖在了江衍的身上,“近日夜里凉,睡书房需要盖厚被子,记得拿过去。”

      江衍眯着眼睛看向了朝影疏,随后伸手弹在了她的额头上,“想什么呢?让新婚小妻子独守空房,若是传出去了,本王的脸往哪里放?”

      朝影疏伸手捏了捏江衍的脸,笑道:“自然是放在这里啊。”

      江衍伸手顺了顺朝影疏的头发,“行了,去吃饭吧。”

      朝影疏点了点头,替江衍捏了捏被角便走了出去。

      江衍收敛了笑容从枕头底下取出了一封奏本,里面还夹着诸葛青云写给他的信,现下西州疫情已经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了扩散的趋向,每日都会死大量的人,药品根本供应不上,朝廷下发的物资迟迟不来。

      阮凉玉有些局促地坐在圆凳上,桌上摆了一堆精致的早点,不过她的心思却没有在上面,直到朝影疏进来她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叫了声师父。

      朝影疏让周围的侍女退了下去,抬手给阮凉玉盛了一碗粥,“吃吧,江衍不过来。”

      阮凉玉笑嘻嘻地接过粥碗,“谢谢师父。”说完,她便用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吃了起来。

      朝影疏搅动着碗里的粥说:“我过段时日要去西州,可能没办法教你了。”

      阮凉玉摇了摇头,她先是咽下了嘴里的包子才道:“师父去哪我就去哪,再说我也是西州人。”

      朝影疏听闻一愣,随即问道:“那你们那边的疫情如何了?”

      阮凉玉思索了片刻,回道:“我出来时还不算很严重,现下就不知道了。”

      朝影疏反复回忆了一番,随后试探地问道:“阮秦将军是你的什么人?”

      阮凉玉惊喜地说:“师父你还认识我爹啊。”

      朝影疏心中了然地一笑,“久违令尊大名,一直无缘拜见。”

      阮凉玉笑着说:“那等到了西州,我替师父引荐。”

      宫里的内侍打着伞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见到朝影疏先是微微拱手,神情慌张地说:“给雁王妃请安,不知雁王在何处?”

      朝影疏放下了碗筷,问道:“何事?”

      内侍道:“陛下要传雁王殿下进宫商议军机要事,麻烦雁王妃前去告知一下,请王爷速速随奴婢进宫。”

      朝影疏总觉得该来的东西依旧躲不掉,她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请稍等。”

      江衍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一丝睡意便被细微的开门声打散得无影无踪,朝影疏快步走到了他的床前,低声道:“段鸿轩召你入宫,风朔开战了。”

      江衍翻了个身,往里面凑了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躺会儿?”

      朝影疏说:“内侍已经在等了,你还不快一些?”

      江衍打了个哈欠说:“不急,我在想一件事情。你说召远风现下如何了?”

      朝影疏想了想说:“你要不进宫去问问陆昂?”

      江衍慢吞吞地起了身,朝影疏取过木施上衣服帮他穿好,顺手拿过桌子上的木梳递给了他。

      朝影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神情微窘地说道:“江衍,帮个忙吧。”

      江衍看了过来,他觉得朝影疏今日有些反常,他三两下梳好了头发,有些不着调地问道:“怎么?昨夜冷落了你,今日便开始变本加厉地讨好我,是怕被我抛弃吗?”

      朝影疏一愣,摇了摇头说:“不是啊,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查一查当日林影影从莲鱼岛上带出去的东西有什么,毕竟在这宫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江衍听闻心底突然塌了一块,软绵绵的,在江湖上朝影疏可以潜入任何地方窃取她所需的东西,而在这重重高墙之内的天琅城她只能束手束脚地跟着,还要顾忌他的面子。

      朝影疏见江衍不说话,有些急道:“可不可以你给句话。”

      江衍上前将朝影疏抱在了怀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其实没有这个必要的。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不用这样绕弯子,我们是白首不离的夫妻。”

      朝影疏说:“正因为如此,才需要顾及你的想法。”

      江衍笑道:“关键是你谁的想法都想顾及,顾及的过来吗?别总是想太多。”

      朝影疏推了推江衍的腰腹,“快去吧。”

      江衍在朝影疏脸上偷了个香才心满意足地拿上奏本走出了房间。

      朝影疏转身去收拾床铺却发现了压在枕头下的信,她粗略地扫了一眼才知道原来西州的疫情已经这么严重,但是她明明记得前世似乎并没有这场大疫,难道是真的因为什么隐秘的原因而导致现下出现了偏差?

      朝影疏面色凝重地将床铺收拾好,把信笺重新塞回了枕头底下,当她走出去的时候阮凉玉已经吃好了,正帮着侍女收拾碗筷。

      阮凉玉见到朝影疏来兴致冲冲地跑上了前,“师父,我便先走了,明日寅时再来找你。”

      朝影疏点了点头,叮嘱道:“注意安全。”

      【正阳宫】

      江衍到的时候,前殿已经聚集了一群兵部的大臣,嘟嘟囔囔地低声讨论着什么,段鸿轩则是双眸紧闭地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稍有痛楚,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吟,这群叽叽喳喳的大臣才停了下来,纷纷朝江衍施礼。

      段鸿轩睁开了双眸吩咐内侍给江衍搬个凳子坐。

      江衍先是抬手一一回礼随后才坐到了凳子上。

      段鸿轩捏了捏眉心,疲惫地说:“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开始吧,对此各位有什么看法?”

      兵部侍郎陈潜上前说道:“风朔太过于放肆,无声无息屠了望月城不说,现在又攻占了西沙城,依臣之见不如全力出击灭灭风朔的威风。”

      朝中主和的老臣说:“还是派使者去问问风朔的太后吧,此时出兵实在不妥。”

      陈潜厉声道:“照杨老所言倒是显得我大胤无人可迎战!”

      杨建元神情慌张地说:“陛下,臣并非此意,而是现下西州疫情严重,实在是无法迎战啊,万一士兵们都病倒了那该如何?”

      陈潜冷哼一声,“难道就任凭风朔一小国欺负吗?”

      段鸿轩抬手打断了他们的争吵,“诸位勿吵,朕早有打算。皇叔,朕现下将兵权归还于你。你自己去城郊大营点兵三十万前往西州,朕会下一道圣旨,西州所有的兵皆听你调遣。”

      江衍起身撩开衣摆跪了下来,抬手施礼道:“臣遵旨。”

      段鸿轩说:“朕需要皇叔在年关之前打赢这一仗!”

      陈潜率先高声道:“陛下圣明!”

      杨建元无奈只好跟着附和。

      段鸿轩无力地摆了摆手说:“散了吧,朕需要休息一会。”

      江衍等所有大臣都离开了,才开口道:“陛下,不知昨夜的事情调查的如何?那几名此刻可查清楚了?”

      段鸿轩朝江衍招了招手,随后让内侍扶着他往内殿走去,“陆昂一直忙到天亮,朕才让他回去休息,不如皇叔说说自己对此事的了解吧。”

      段鸿轩捂着胸口在软塌上趟了下来,伸手接过内侍端上来的酸梅汤。

      江衍见状规劝道:“现下天已入秋,陛下身上有伤还是少食些凉物的好。”

      段鸿轩摆了摆手,将止疼的药丸混着酸梅汤喝了下去,“不妨事,皇叔继续说。”

      江衍佯装思索了片刻才道:“臣觉得宫中可能有内应,否则仅凭宫宴所需要的重重关卡他们是无法提前埋伏在朝云殿中的。”

      段鸿轩双眉轻挑,“皇叔心中怀疑谁?”

      江衍微微一下,“臣也仅仅是猜测而已,昨日的安防事宜都是由天阁负责,不知是否是天阁的人走漏了消息?”

      段鸿轩面色沉重,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说到底还是天阁内部的事情,出了事情陆昂首当其冲,他培养陆昂这么多年,若是因此将他革职有些得不偿失。

      段鸿轩说:“这件事情朕知晓了,近些时日陆昂与林影影在南邑替朕做事,若是在宫宴安防上出现了纰漏,也情有可原。”

      江衍摇了摇头说:“陆阁主这是置天子的安危于不顾,若真是天阁的出现了差错,绝对不谈不上情有可原。”

      段鸿轩神情有些不耐烦地说:“这只是猜测,还有可能是别的人。”

      江衍碾了碾手指,适时地换了个话题,“陛下命陆阁主和林影影前往南邑可是因为节度使林大人的事情?”

      段鸿轩说:“怎么?皇叔也对此感兴趣。”

      江衍如实道:“并非,只是臣突然想起一事,前些时日臣与穆先生前往莲鱼岛除了那块兵符,还寻到了一些林大人与李将军的来往信件。”

      段鸿轩听闻,继续问道:“皇叔可记得信中的内容?”

      江衍一笑,“不过是林大人教.唆李将军在南海边境挑事,然后预备来个里应外合,在南邑自立为王罢了。”

      段鸿轩讶然,“就凭林天泽那个马屁精?”

      江衍说:“人不可貌相,林大人筹谋此事已经许久了。”

      段鸿轩点了点头说:“朕知道了,不过南邑还有件事情需要朕去解决,皇叔只管行军打仗之事,不要再上心于南邑了。”

      江衍面色略有阴沉,随后他抬手施礼,“臣告退,这是西州的奏本请陛下过目。”说完,他将奏本递给了内侍便起身走出了正阳宫的前殿。

      陆昂正想前去向段鸿轩汇报昨夜的搜查情况,正好遇上从正阳宫出来的江衍,他本想避而不见却见江衍向他走了过来,只好硬着头皮施礼道:“雁王殿下。”

      江衍说:“陆阁主劳苦,昨夜可查出些什么?”

      陆昂如实道:“已经初步锁定了刺客,正准备捉拿。”

      “阁主辛苦。”说完,江衍便离开了。

      陆昂有些拿捏不准江衍的意思,索性先搁置一旁进了朝云殿,他跟着内侍走进了内殿,进门后便跪在了段鸿轩的面前,“陛下金安。”

      段鸿轩说:“平身,昨日查到什么了?”

      陆昂说:“并未,他们如同入海之针一般,了无踪迹。臣总觉得有人在帮他们。”

      段鸿轩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陆昂低首道:“臣不敢随意揣测王公贵族。”

      段鸿轩神情烦躁地说:“朕不治你的罪,说吧。”

      陆昂抿了抿嘴唇,半晌才说:“臣怀疑雁王。”

      段鸿轩冷笑一声。

      陆昂迅速伏地请罪道:“臣有罪。”

      段鸿轩声音轻蔑地说:“爱卿何罪之有?你只要查出一丝蛛丝马迹,朕便信你,只不过现下朕忧心于南邑之事,西州的战事还需要朕的皇叔,所以朕现下不想动他。”

      陆昂说:“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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