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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醉清风 ...

  •   莫照书再次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支梓沐,朝影疏刚有一点睡意便被吵了起来,她面色不善地看着支梓沐,“好久不见啊,支神医。”

      支梓沐盈盈一笑,她没想到朝影疏这么记仇,支梓沐将随身的药箱取了下来,坐到了床边,伸出手对朝影疏说,“朝女侠,把手伸出来吧。”

      莫照书见朝影疏一副戒备的模样,解释道:“自古医毒不分家,毒娘子擅长用蛊用毒,肯定有办法帮你解身上的蛊毒。”

      朝影疏将手伸了出去,支梓沐对莫照书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地搭上了朝影疏的脉门,随即细眉紧蹙了起来,“李碧月那个臭婆娘,下什么不好,偏下千秋引,真是恶毒至极!”

      莫照书清了清嗓子,他觉得支梓沐似乎忘记了她往别人身上下蛊下毒,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说恶毒她若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可有方法解?”

      支梓沐说,“麻烦,千秋引至阴至寒,好在朝女侠是个女子,要换了个男人来,就算解了蛊恐怕下辈子在某些方面上估计也成了个麻烦事。”

      李稜在一旁听得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腿。

      莫照书说,“说正事。”

      支梓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语速明显加快了几分,“这个蛊毒要一点一点地往外拔,不过我见朝姑娘体内的蛊毒似乎有减弱的迹象,可是自己摸索出了解蛊的方法?”

      朝影疏摇了摇头。

      支梓沐对此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若是朝影疏知道了解蛊毒的方法,她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支梓沐双手一拍,“那就用最常规的办法吧,我把药方写下来,每隔三日喝一次,喝完就在手腕上割一道小口,找个内功高手帮你把蛊毒逼出来,三日后我再来一次,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朝影疏蹙起了眉毛,解个蛊毒而已需要这么麻烦吗?就因为她走神的这一刻,刚好错过了支梓沐对莫照书的挤眉弄眼。

      支梓沐伏在桌上三五下将药方写了出来,随即拿起纸轻吹了一口气,将药方交给了莫照书,将李稜调戏成了一个大红脸,拿着她的药箱飘飘然地走了。

      莫照书细细地看着药方,“这些药还不算难找,我先去拿药。”

      李稜也打算跟着莫照书出去,急急忙忙地说,“朝姑娘,你先好好休息哦。”

      朝影疏躺了一会觉得乏味,便起身盘腿而坐,回想着当时莫照书教她的烈风刀,她突然想起了林秋砚说的那句话,于是把烈风刀和厉风行教于她的破魔刀拎出来对比了一番,顿时她的后背便腾起了一身冷汗,因为两者的相似度起码有十之七八。

      朝影疏迅速睁开了眼睛,一把抽/出一旁的青影,抵上了向她袭来的一对利爪。

      只见房梁上倒挂着一个白发苍苍,面孔苍老的男人,他的双眸却无应有的浑浊,反而如同雄鹰一般锐利,高挺的鹰钩鼻徒增几分戾气。

      朝影疏瞬间猜到了来者的身份,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概就是那位天鹰教的教主了。

      天鹰教教主双手的指尖泛着青灰色,他迅速向朝影疏抓了过来。

      朝影疏从床上滚落了下来,躲开了天鹰教教主的一击。

      天鹰教教主从房梁上落了下来,朝影疏反手将青影推了出去,天鹰教教主直接用手心抵住了青影的刀尖。

      莫照书和李稜两人从药店里出来,正准备往客栈走,莫照书突然一把拦下了李稜,对他说,“你先回去吧,跟这件事情牵扯越少越好,而且天鹰教的事情也不可能到此为止。”

      李稜一头雾水地看着莫照书,“怎么了,莫公子你看不起我,不相信我是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莫照书笑了,“不是,我信。你听我说,你家就在北凉,倘若天鹰教再找来,你插手了这件事情,就代表你家插手了这件事情,况且这件事情牵扯了不仅仅只有天鹰教,它背后的水不浅。”

      李稜有些犹豫了,但是义气还是大过了心里的犹豫,“你不是身后还有莫家嘛,朝姑娘肯定也不是什么乡野村夫家的女儿,你和朝姑娘难道都不怕?”

      莫照书拍了拍李稜的肩膀,“等下次见面,再好好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听我的,你家就不要牵扯进来,没有必要做不必要的牺牲。我跟阿疏离开北凉时可能来不及跟你道别,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了。”

      李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你们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莫照书点了点头,迅速朝东来客栈走去,从他出客栈右眼皮便一直在跳,心里也有些不安定,他一路上都在祈祷着朝影疏不要出什么事情。

      莫照书刚走到客栈,二楼便有物体破窗而出,他眯眼一看,迅速借力飞身将朝影疏接了下来。

      “没事吧。”

      朝影疏将溢出嘴角的血线抿了进去,再次挥刀迎了上去,天鹰教的教徒从街角围了过来,将整个东来客栈包围在了其中。

      莫照书一惊,随即大喊,“阿疏,回来!”

      莫照书一掌击飞了向他扑过来的天鹰教教徒,这一群爪牙见状瞬间将莫照书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起来,他有些无暇顾及朝影疏,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在逞什么能。

      朝影疏将手中的青影当做暗器抛了出去,运转起体内的月照西乡,她觉得此时自己与天鹰教教主拼内力一定是疯了。

      天鹰教教主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眯,直向朝影疏的右臂抓了过去。

      “陆长枢!”

      莫照书一声暴怒,一掌扫开七八个人,飞身冲向了屋顶,当年陆长枢凭借着神鹰功名声大噪,更是在吟游北上的那场刺杀中一战成名,首次出现在大胤的江湖世界中,一把掏出舞惊鸿的心脏,近些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蛰伏在北凉边陲,但是这些依旧抵消不了他在莫照书心中的恐惧。

      毕竟,当年莫照书是亲眼所见。

      莫照书一掌推了出去,陆长枢左手制住了他的一掌,右手依旧去抓向朝影疏,没能将她的手臂抓下来,却硬生生地在上面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朝影疏一个旋身推开莫照书,从一旁滑了出去,握住落在一旁的青影,迅速翻身砍了过去。

      莫照书不解地吼道:“朝影疏,你疯了?!”

      陆长枢嘴角一咧,“你这性子跟你母亲可真像,不死不休。”

      莫照书一愣,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朝影疏这般不要命是因为什么了,这臭不要脸的陆长枢大概是把当年的光荣历史拿出来炫耀了一番。

      朝影疏再次迎了上去,她表面上看似沉着冷静,实则内里已经怒火中烧,她手中的青影已经毫无章法可言。

      陆长枢见时机已到,运足了十成的功力向朝影疏击了过去。

      朝影疏迅速将横刀在身前挡住了陆长枢的一掌,整个人却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莫照书半路截了她下落的身体,护着她的头部和后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天鹰教徒手中的利器不断地落在他们周身。

      突然,一柄长刀挡住了所有的利刃,继而一股微妙的清风卷开了周围所有的天鹰教徒。

      来人先是解了腰上的酒壶,喝的心满意足了才开口道:“你们这一群人,在长街上欺负两个小孩,要不要脸啊。”

      接着他指着陆长枢说,“陆长枢你个老不死的,原来是你指使的。”

      “醉清风,这里不关你的事,这姑娘可是吟游的人。”说完,陆长枢拿出了一块苍翠色的玉璜,正是从朝影疏身上夺走的那块。

      一阵清风徐徐而过,转眼间那块苍翠色的玉璜便到了醉清风的手中,而他本人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

      醉清风将那块玉璜翻来覆去地在手中看了个遍,随后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震惊地看着朝影疏,“不是吧,你这么弱还能当吟游的宗主?吟游分裂后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朝影疏一把抢过了玉璜,面色不善地一抱拳,“多谢前辈搭救。”

      醉清风嘴里感叹了半天,“小美人,人小脾气爆,小心以后没人要。”

      朝影疏说,“前辈操/心的事情可真多。”

      陆长枢一声令下,周围的天鹰教徒蜂拥而上。

      醉清风一刀斩了过去,天鹰教徒瞬间吱歪乱叫地躺了一地,他一手拎着一个人,身影一晃,人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直到出了望乡城,醉清风才放下了两人,他抹了一把头上莫须有的汗,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摆脱了陆长枢那条疯狗了。”

      莫照书按了按手臂上的伤口,抬手抱拳道:“多谢前辈相救。”

      醉清风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年轻人是怎么惹上陆长枢的,那老不死的狡猾的很,你们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莫照书一边给朝影疏处理伤口,一边说,“不瞒前辈,我们是遭人陷害。”

      醉清风说,“遭人陷害?我这刚到北凉就听说烈风刀法重现于世,是不是跟你们两个有关系?”

      莫照书点了点头。

      醉清风搓着下巴,有些为难地呲了呲牙,“小姑娘,你本事不行,方才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啊。”

      朝影疏抱着青影在一旁默不作声。

      醉清风见状脸都郁结得都皱了起来,脸上的碎发看起来都蓬乱了不少,“啧,小兄弟,你这妹子脾气真差。”

      莫照书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朝影疏的肩膀,转头对醉清风说,“实不相瞒,我这妹子的母亲就是当年被陆长枢杀害的舞惊鸿。”

      醉清风撅了路边的草枝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兴致高昂地说,“呦,怪不得能坐上吟游宗主的位置,原来是有关系。”

      朝影疏面色一凛,拔出青影便朝醉清风砍了过去。

      醉清风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朝影疏的一刀,嘴里不断地发出啧啧声,“脾气爆,本事差,还不依人说了吗?”

      朝影疏表情一僵,收回了青影,双眸垂了下去,“前辈,对不住。”

      醉清风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想着女儿家在家就是宠着长大的,也没吃过什么苦,有点娇气也是应该的,反观自己直来直去惯了,说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些。

      “那什么,你别把刀收回去啊。你看我也是练刀的,那我教你一招,就当是给你陪不是了,你别哭呗。”醉清风拔出了背后的长刀,是一把长柄陌刀,他继续说,“我的刀就一招,重在变化,你看好了啊。”

      朝影疏抬眸盯着醉清风,眼神倔强,“我没哭。”

      醉清风的眼神突然变了,就在他拉开步子的一瞬间,他的眼神一改平时的醉熏朦胧,变得犀利起来,他迅速向朝影疏冲了过来。

      醉清风手中的陌刀在朝影疏的眼里突然变成了一支长/枪,他猫着腰,单手撑地,像一只迅猛的豹子,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朝影疏迅速提刀后退,醉清风见状后腿用力一蹬,一个旋身将陌刀往前一送,他只执刀柄尾端便挑了朝影疏的青影,锋利的刀尖抵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醉清风收了刀,笑眯眯地看着朝影疏,神色也换上了先前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他解下腰间的酒壶,先是灌了几大口才继续说,“小姑娘,好好练,将来你会打败陆长枢那个老不死的。”

      朝影疏说,“你这是什么刀法,不伦不类的。”

      醉清风摇了摇头说,“刀法、剑谱都是前人写下的,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于你,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讲,能打败敌人的就是招式,你管它是正统还是歪魔邪道呢?”

      朝影疏蹙眉,“为什么对于我来说?”

      醉清风说,“因为你固执又好胜啊,不对于你,难道还对你旁边的小哥说?”

      朝影疏抿了抿嘴唇,偏过头不再说话。

      莫照书抬手抱拳,“多谢前辈。”

      醉清风摇了摇头,他收了陌刀便转身离去,“世间多纷乱,我自醉清风,后会有期。”

      醉清风的身影起落之间便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朝影疏收了青影,看了看四周,有一种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茫然,她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搓着手中的青影发呆。

      莫照书说,“坐这里干吗?先走吧,一会陆长枢追上来怎么办?手臂还疼吗?”

      朝影疏摇了摇头说,“可是去哪呢?我似乎惹上了一件麻烦事,该怎么办呢?目前又不能回家。”

      莫照书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以为你刚才那么拼命,已经想好退路了呢,没想到你这小脑袋里空空一片。”说完,他轻轻地敲了敲朝影疏的额头。

      朝影疏用刀柄打在了莫照书的手背上,愤愤地说,“杀母凶手就在眼前,我若是不拼命,难道还要跟他讲道理不成?”

      莫照书坐到了她的身侧,“阿疏,你见过你娘没有?”

      朝影疏摇了摇头,面上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神色,像是失落又像是惋惜。

      莫照书出声说,“我见过。”

      朝影疏突然抬起了头,双眸中泛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芒,这种光芒莫照书记了很久,两个人一身狼狈,灰头土脸,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这些却都不能磨灭她眼中的光。

      朝影疏说,“那……我跟她像吗?”

      莫照书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像,女儿像爹,这句话一点也不错。”说完,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走吧,我们去天琅。”

      朝影疏笑了一下,起身说,“去天琅干嘛?自投罗网?”

      莫照书说,“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那些小门小派不敢在天子脚下动手的,那里只有一个崇嵩剑派。不过,我们现在要走到下一个城镇买两匹马。”

      “那就走吧。”

      莫照书如同变戏法一般抽了一条赭红色的头巾出来,他围在了朝影疏的脖子上,“喏,给你洗好了。”

      朝影疏扯着头巾闻了闻上面的皂角味,突然伸手扯住莫照书的耳朵。

      莫照书捂着耳朵,慌忙求饶道:“诶,朝女侠,别扯耳朵!”

      朝影疏松了手,边走边说,“还是买辆马车吧,整日脸上糊着个东西,你也不嫌闷。”

      莫照书怔愣了片刻,他伸手抿了一下耳后浮起的人/皮/面/具,突然有些局促,“阿疏,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朝影疏一脸错愕地回头,“你骗我什么了?”

      莫照书在朝影疏的注视下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片刻后他才说,“世上本没有莫照书,一直都是我,只有江衍。”

      朝影疏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便开始继续赶路。

      莫照书赶了上去,“阿疏,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朝影疏斜睨了他一眼,“问你什么,你既然一直以莫照书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要是想杀我肯定有千百种方法,所以陆长枢他们应该不是你安排的。至于认出你,别的算不了什么,能在馄饨底下压一只荷包蛋,除了江衍那个脑子有病的还会有谁?”

      莫照书嘴角抽搐了一下,追问道:“万一是巧合呢?”

      朝影疏说,“你方才已经承认了。”

      莫照书突然有一种被这个小姑娘玩弄了的感觉,顿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朝影疏接下来的话果然不出莫照书所料,翻旧账开始了。

      “不过,雁王爷可真是好有雅致啊,从前我的军师和我的敌人两个身份来回转化,两个阵营来回跑,可真是一点都不累啊。”

      莫照书哑口无言盯着朝影疏看了片刻,随后他开始一言不发地赶路。

      朝影疏也不是话多的人,她见莫照书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图,索性也低头赶路。

      两人行到了晌午才看到了一个小镇子,莫照书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朝影疏说,“莫照书的身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露了馅。现在莫照书还是莫照书,江衍还是江衍。”

      朝影疏勾了勾嘴角,“你放心,在揪出是谁陷害我之前,你已经是我最大的免死金牌了。”

      莫照书惊恐地后退了几步,捂着脸说,“你别那个样子笑,这不是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朝影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再搭理莫照书,直接往镇子里赶去。

      两人在一家露天搭的茶摊上坐了下来,买了些茶点来充饥,朝影疏将头巾撕了一截下来,让莫照书去包手臂上的伤口。

      莫照书笑着接了过来,“还是阿疏会疼人。”

      朝影疏皱了皱眉毛,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莫照书和江衍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莫照书挑了一下眉毛,“江衍没说过什么风流话吗?可能是平时官话说多了,江衍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连镜子都懒得照。”

      朝影疏默不作声地咀嚼着嘴里的茶点,不太明白莫照书的这种自我嘲讽有什么意思。

      莫照书倒了一杯热茶,趁着吹茶叶的功夫四下一扫,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见朝影疏一心一意地扑在眼前的茶点上,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突然,朝影疏将手中的茶点掷了出去,正好砸到了邻桌的一个大汉手上,茶点落在地上碎了成了渣,伴随着一声铁器落地的声音。

      大汉捂着手,怒视着朝影疏,他摆了摆手,周围坐着的人一拥而上。

      “拿下那个姑娘,她身上有烈风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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