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纪语A deformed person》西陵

6、萧优

　　一 萧优
　　萧优十二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了，那个时候萧优还是长头发，像洋娃娃一样美丽。
　　她父亲娶了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带了一个儿子，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修长笔直，他似乎很高，站在他身边几乎到他的肩膀下来很多，那个儿子就是萧然，萧然第一次见萧优那一年萧然十三岁，他们拥有同一个姓氏，不同性格，萧然是所有老师和家长喜欢的学生，而萧优却是不是。
　　那个时候萧优不喜欢萧然，甚至恨他，因为是他母亲破坏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第一次家庭聚会是在Z城最豪华的酒店，萧优将父亲送给他的表打碎了重新包好再送给他，当他接过礼物的时候看了一眼微笑着合上说：“谢谢我很喜欢。”
　　萧优以为他会生气，甚至大发雷霆，没想到，他竟然会微笑地接受这个礼物。
　　与萧优相比，萧然比萧优更懂得讨好长辈。
　　那天晚上萧优找了萧然出来，当着他的面说：“我讨厌你，你和你妈能不能从这个家离开，只有你们离开了我母亲才会回来，都怪你们！”
　　他侧着脸抱歉地说：“我从来不知道会给你们造成这样的困扰，可是你母亲未必是一个好人！”
　　萧优说：“你为什么要污蔑我的母亲！”
　　萧然说：“你难道不奇怪，你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离婚吗？”
　　萧优说：“难道不是你母亲的介入吗？”
　　萧然说：“我会让你知道所有的真相的！”
　　萧优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萧然说：“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萧家的女儿吗？”
　　萧优满脸怀疑地看着他后退了，紧握双手说：“你胡说！”
　　萧然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直到十四岁生日那天，萧优偷听了父亲和继母的对话，得知自己并不是父亲的女儿而是母亲和别人的孩子，为了不影响自己学习，母亲决定和父亲离婚，条件是不要告诉我真相，自从那次之后，萧优一直住在外面从来没有回过家。
　　那是萧优最伤心的一天，最难过的一个生日，她离家走在大桥上，一时想不开，想要跳河，这时街头响起小提琴声，萧优转过身，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一直在拉小提琴，萧优走过看着他弹吉他，萧优说：“小哥哥，你拉得真好听。”
　　那个少年说：“你是我第一个观众。”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许多凶神恶煞的人，少年看到后，拉着萧优跑到一条巷子里躲过了那群人。萧优问：“那些人是谁？”少年堵住了萧优的嘴说：“嘘。”
　　萧优看到那群人又原地折回，等到他们真正离开后，萧优才叹了口气，放下了堵住了萧优嘴巴的手。萧优看家她额头渗出了许多汗水，拿出纸巾给他说：“你擦擦汗。”萧优回过神说：“刚刚好刺激有种在香港街角拍警匪片的感觉。”
　　“你不害怕吗？”
　　“害怕？对我来说最害怕的已经发生了，没有能让我再害怕的事情了。”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高虔。”
　　“我叫萧优，从今以后我们是朋友了。”
　　高虔和萧优走到江边，萧优靠在桥栏上叹了口气。
　　高虔弹了《Hey Jude》。
　　萧优说：“如果我长大了一定要想你一样成为一个音乐人。”
　　高虔说：“我在附近酒吧唱歌，如果你不开心就来吧！”
　　萧优说：“好啊。”
　　从那以后，萧优经常去酒吧还被父亲训了一顿，萧优有时候感叹：一个人想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还得偷偷的来，这样不至于挨训。
　　后来在萧优的高一班毕业照上得知高虔和萧然是同班同学，萧然告诉她：“他高二就辍学了，去酒吧唱歌，说要实现什么音乐梦想，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怎么养活他的音乐。”
　　那个时候萧优每次看到他，心里总有种莫名感觉，就像是相似很久的老朋友，彼此互相了解，互相欣赏的感觉。

　　二萧然
　　萧优十四岁那年，她去找她的母亲，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可是自己一个人又很害怕，所以去找了在上高中的萧然。
　　没想到，他答应了。
　　他跟父母说，学校有个夏令营要去，所以就带上了我一起去。
　　萧优的母亲是乌鲁木齐人，离Z城很远，所以坐了飞机去的，这样来的更快，走到机场的时候，萧优有些害怕，萧然握住她的手说：“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没见你这么害怕！”
　　萧优说：“可不可以做火车，轮船，坐飞机的话万一遇难了怎么办？”
　　萧然说：“原来你害怕乘飞机啊？”
　　萧优说：“我才没有害怕呢。”心想：万一，你不怀好意把我卖掉怎么办？
　　萧然似乎看穿蹲下来和她说：“你是不是在想我会把你卖掉啊！”
　　萧优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少打歪心思，贩卖人口可是犯法的。”
　　萧优坐飞机的时候一直抓着萧然的手，一刻都没有放开过，直到下飞机。
　　萧然好笑地看了看萧优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手。”
　　萧优连忙松开他的手说：“哦。”
　　萧然说：“你记不记得，你母亲家在哪里？”
　　萧优说：“我只有她的照片。”
　　萧然说：“你没有印象吗？”
　　萧优说：“骗你的，我有她手机号码，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萧然说：“你怎么知道我有手机？”
　　萧优说：“去年暑假里你打了一个月的工，自己买了，你都不知道我爸......”想到萧千，可能不是自己的父亲有些失落地说，“你爸，夸了你整整一年。”
　　萧然说：“不管怎么样，他也养你这么大，你相信我，他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
　　萧优看着他目光真诚，有些不适应，回过神打了电话过去，过了很久，这时候一个年级六十几的奶奶开着电动三轮车过来，说：“你就是萧优吧，都长这么大了。”
　　萧优说：“你是？外婆。”
　　外婆说：“你妈让我来带你。”
　　之后我们上了外婆的电动三轮车，萧优穿着随意，可是萧然穿着时髦然后坐在三轮车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萧优说：“我妈还好吗？”
　　外婆有些迟疑地说：“嗯......。”
　　外婆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家医院。
　　萧优说：“外婆，你带我来医院干嘛？”
　　外婆说：“你妈她，就这几天的功夫了，你进去看看她吧。”
　　萧优看着母亲躺在医院里。
　　外婆说：“医生说，她得的是血癌晚期，活不了。”
　　母亲颤抖地说：“小优，你来了，我还以为我看不到你了。”
　　萧优一下子哭了出来说：“妈，你告诉我是不是外婆在骗我？是不是？”
　　母亲说：“我对不起你。”
　　萧然正要打电话告诉父亲，这时候萧优的母亲说：“不要告诉你父亲，我亏欠他的已经够多的了，小优你一定很好奇你的亲生父亲在哪里吧？他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一个很帅，很好的男人，我不后悔我的这一生。”
　　萧优说：“我知道。”
　　母亲从枕头下面拿起一张照片说：“这是我们俩的合照，你看，你长得和他多像，和他一样好看。”
　　萧优说：“嗯嗯。”
　　萧然看着这样的画面竟然再也恨不起来了，更多的是怜惜，是心疼。
　　三天后萧优的母亲去世了，而萧优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躲在家里的角落里，谁都不理，一直发着呆，萧然走过去，对她伸出手说：“你母亲还有话没有跟你说呢。”
　　萧然带着萧优来到山头说：“闭上眼睛试试听见了什么？”
　　萧优说：“什么？”
　　萧然说：“你父母在天上跟你说，天堂很美，一切安好。”
　　萧优说：“真的吗？”
　　萧然说：“你父母在天堂相遇了，你不是应该祝福他们吗？你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开心的过每一天。”
　　萧优闭上眼睛继续聆听，天堂很美，一切都好。
　　萧优心想：有你在的地方真好。
　　萧然把所有的事情通过电话告诉了他的父亲，为了照顾外婆外公，我同萧然说：“我打算呆在这了，不去读书了。”
　　萧然说：“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给你取名‘优’吗？她希望你称为最优秀的人，你怎么可以辜负她呢？”
　　外婆说：“优优，我们农村人读书才有出息，我和你外公在这里等你，等你以后出息了回来看我们。”
　　萧然说：“你放弃了不只是你的人生还有你母亲所有的希望不是吗？”
　　萧优一直在乌鲁木齐呆到了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临走的时候，外婆给了一大罐葡萄干和牛肉干说：“带着路上吃。”
　　萧优看着外婆满是皱纹的手，却十分温暖，萧优抱了抱外婆说：“外婆等我回来，等我赚很多很多的钱，就在乌鲁木齐盖一幢大别墅，和你们住在一起。”
　　外婆微笑地说：“好好好......”
　　看着外婆背影离开的样子，萧优突来能明白，朱自清写父亲的背影时的那种心情了，时间在每一个人的背影上留下了痕迹。
　　回到家后的第二天晚上，萧优再次来到酒吧听高虔的乐队演唱，萧优等他们唱完之后，拉着高虔来到城市的街头。
　　高虔说：“你是有什么事吗？”
　　萧优说：“我又一件好事要和你分享，我参加校园歌手获得第一名，厉害吧！”
　　高虔说：“那也是我教的好。”
　　萧优说：“所以我来和你分享了，不过我看你好像越来越受欢迎了，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第一位粉丝啊！”
　　高虔说：“嗯，我早忘了。”
　　萧优说：“你这样，很没义气哎！”
　　高虔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离星空很近，能看到Z城所有的夜景。”
　　萧优说：“我知道，在Z城的大厦的顶端，小时我经常去那里看星星。”
　　高虔和萧优来到大厦的顶端，萧优看着满天星辰说：“高虔，我告诉你个秘密好吗？”
　　高虔说：“什么？”
　　萧优说：“我喜欢一个人，他叫萧优，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高虔想起了班上那个穿着时髦，长得十分帅气的男孩子，这是他第一次嫉妒他，高虔笑了笑说：“那很好。”
　　萧优说：“那你也告诉我关于你的秘密好吗？”
　　高虔说：“从前，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很想读书，很喜欢音乐，可是他因为家里欠债无数，只能放弃了……”
　　这时，高虔看了看在他肩膀上睡着的萧优说：“我要走了，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了，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快乐吧！”
　　后来，萧优经常来看高虔的事情被萧优的父亲知道了，萧千约了高虔出来，约定的地点是一家高档的餐馆。
　　萧千：“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约出来吗？”
　　高虔疑惑地看着萧千。
　　萧千说：“开个价吧？”
　　高虔说：“什么？”
　　萧千说：“只要你离开Z城，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高虔说：“伯父，是因为萧优吗？我和萧优是普通朋友。”
　　萧千说：“普通朋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听你唱歌吗？”
　　高虔说：“令嫒可能喜欢听我唱歌吧！”
　　萧千说：“你说吧多少钱开个价吧！”
　　高虔说：“您是长辈，我敬重您，可是您这样，我想我们没有再谈下去必要了，只是这些钱，麻烦您拿回去。”
　　萧千说：“你莫不是嫌钱少？”
　　高虔说：“您觉得可笑嘛，这都什么年代，您还玩那么老套！”
　　萧千说：“你想怎么样？”
　　高虔冷冷一笑说：“你可能误会了，您女儿喜欢的人不是我，而且你浪费我时间了，诉我不奉陪了。”说完买了单说：“这顿，算我请你。”
　　可是最后萧千找了人将高虔活生生地赶出了Z城，高虔永远忘不了那一年18岁那一年当街乞讨的自己，被现实打击的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三那个街角的少年
　　十八岁那年，高虔带着家人逃到了S城，为了替父亲还债，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他在街上拉着小提琴乞讨。冬天S城下了很大的雪，湖面上结了很多冰，他哆哆嗦嗦地拉着小提琴，那把琴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礼物，街上的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大衣，而他穿的很单薄，衬托着越发消瘦的身体，有的人一出生就会在童话里，有的人一出生就活在现实中，贫穷、疾病、灾难，都远阻挡着每一个人前进的脚步，上天对每一个人是公平的，却也是最不公平的。
　　十九岁的那年冬天，高虔昏倒在马路上，他看着这个雪白的世界渐渐变得黑暗，耳边似乎响起了那句：“小哥哥你拉得真好听……”
　　只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萧然十九岁的时候，考上了北京大学医学系，父亲打算给他举办一个成人礼，所有的人都祝福着他，他就像贵族的王子，而萧优考进了白桦高中，他曾经呆过的高中，也许萧然不知道有一个小姑娘在把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只是为了能够靠近你一些罢了，可是这样优秀的你我还能靠近你吗？
　　晚上萧然被他的同学灌醉了，萧然自己明明喝一杯就倒了还逞强地喝了三杯，不昏死过去才怪。
　　宴会后，萧千把他送进房间，这时候萧优走过去看了看他，被萧然的母亲看见了。
　　她找了萧优出来谈话：“我希望你们就是单纯的兄妹关系。”
　　萧优说：“我一直当他是我兄长！”
　　萧母说：“真的？”
　　萧优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萧母说：“许是我多虑了。”
　　每一年，萧优都会减掉长长的头发来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喜欢萧然了。可是每一年的愿望似乎都不会成真。
　　直到萧然去了大学，萧优却没有去送他，也许接触少了，就会淡忘，但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萧优为了能够忘记他，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有时候见了萧然故意逃避他的目光。
　　晚上，萧优来到酒吧找高虔，高虔没有再出现，酒吧的经理告诉她，高虔出国了。
　　高虔离开的时候将自己的小提琴送个萧优，萧优说：“他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酒吧经理说：“他走的时候很匆忙，连电话号码都没有留下。”
　　萧优看着熟悉的地方，突然有些不舍：那个喜欢音乐的少年，请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