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三千世界之一 ...
-
巴鲁哥希望娑罗离开这里，洞悉人心的它从一开始就知道。
而且他同样希望娑罗一如始终地“爱”着人类，就像它对他和悉达多的执念那般。
沙罗双树不惧别离，因为只要这份心意仍然存在，他们终有再相见的一天。
但是——
『巴鲁哥，离开这里吧，这里好冷。』
他仍是摇了摇头，推开了它，重新陷入沉眠。
如此，沙罗双树也不好再强求什么。
做个好梦，亲爱的战士。
即使这一次是再也不能相见的分离，我们之间的记忆也不会消失。
这是沙罗双树永远不会失去的东西。
而想要得到如何的结果，一直驻足原地也许什么都得不到，一切都在发生，娑罗也一直在前进。
就连成为战士这个选择也是一样的。
因为有想要得到的果，它必须种下相应的因。
这是娑罗从无数的轮回中，在意识诞生的千年里所得出的结论。
如果人类渴求爱与希望以及和平，那么就必须有人和与之相对的恨与绝望以及纷争对抗。
如果娑罗祈求的是同一件事，那么它也必将踏上与邪恶相对立的道路——它拥有这个能力，即使总是有人说它不适合成为战士。
现在，要回到他们身边才是。
*
从冥府回到地上让娑罗找了好一番路，才堪堪抵达了圣域的山脚下。
它感受得到，更高处已经有战火燃烧起来了，飞舞在空中的沙罗双树的花正在渐渐化作灰烬——
有人在战斗。
随着小宇宙高昂的嗡鸣，处女座圣衣回归到它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娑罗再也没有戴上那张黄金的假面。
然后，踏上台阶，不急不缓。
很快便有人来阻拦它，娑罗看得见他们脸上蝴蝶状的花纹，也感受得到那被教皇伊提亚的绝望所侵蚀的灵魂，也知道此战不可避免。
娑罗还是那句话，人类不可以成为人类的敌人。
虽然对象是它这个非人吧，就有了漏洞可钻，但是娑罗还是不太想和他们打，想留下力气去对付该对付的人。
那这样吧——
沙罗双树的花再度在此处飘扬，一片片地落在他们的额头，娑罗掐起法印，轻念:
“三千世界·无忧。”
这是一个并非杀招的战阵，其作用也不过是将娑罗庞大的千年记忆里的某一部分人的人生再度让他们经历一遍罢了。
或短暂，或漫长，足够拖延时间——能洗刷绝望的，唯有其中肉眼可见的希望。
向他们展现的三千世界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也足以洗刷他们灵魂中黑色的部分。
青铜和白银的斗士倒下，娑罗如果无人之境一般踏上了十二宫的阶梯，正面遇上了正在交手的白礼和盖特嘉德，黄金的绵羊正在祭坛座圣火的灼烧中挣扎，眼看白礼就要胜利了——但是在感受到教皇的小宇宙逼近之时，娑罗就出手了。
“亢！”
不动明王的防护将黄金剑堪堪阻拦在白礼身前的一拳之外，双方各自被冲击击退了一步。
“这圣衣——你是娑罗！”白礼惊呼出声。
“处女座的娑罗……你果然没那么容易死去，圣域中最接近神的黄金圣斗士，怎么，死过一次了还是没长进吗？”
“娑罗，他——”
白礼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娑罗抬手阻拦下来，而后继续回答着:
“不如说这次的『轮回』终于得偿所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吧，天秤座的伊提亚。”
“什么？教皇大人？不可能……”
白礼在一旁难以置信，娑罗只是保持着该有的戒备，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轻吟着，似乎在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
“非人之物，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黄金剑直指着娑罗，锐利非常，身后的白礼一时虽震惊于他们之间言语里所透露出的信息量，但还是上前一步与娑罗并肩警戒起来。
“我不太会使用言语，也不知道如何用它驱逐您心中的绝望，唯一能表达出来的话语大概也一直只有那一句吧——”
“请停下吧，伊提亚，我们并不应该是敌人。”
“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啊，娑罗。”他的声音透着轻蔑，同样有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和疯狂，“但是，邪恶可不会因为这些软弱无力的东西所退缩！”
黄金剑再次出击，这一次打破了不动明王的护罩，两人立刻向两边避开，剑刃落在大地上将其粉碎开，这下似乎谁也无法再抱以侥幸了。
“我并不想进行无谓的战斗。”它宛如叹息一般的说着。
“这可并不由你说了算，处女座。”
在这磋磨的时间里，白羊座的盖特嘉德再度站了起来，与教皇统一战线——赛奇在尚且尚且清醒的战士们的帮助下阻止了被洗脑的黄金圣斗士来到了这里。
大战一触即发。
即使再无奈，娑罗也只有老老实实地战斗了。
“嘉米尔的双子，我来对付盖特嘉德，伊提亚就交给你们了——”
『作为他曾经寄予最深希望的未来，请再次照亮他吧！』
原先小宇宙已经耗尽的盖特嘉德本来应该没有了战斗能力，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不惜向冥界索取力量也要为他的教皇大人献力，为教皇眼中的和平，成为基石。
娑罗站在他面前，阻止他去到教皇身边，自然成为了牡羊的利角对准的对象。
不得不战！
魑魅魍魉与死界之蝶纠缠着，他们之间也来来回回地交手了数回！
但是，有些事情娑罗还是不想放弃：
“盖特嘉德，教皇已经误入歧途，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你懂什么！处女座！整日在处女宫修行，与世隔绝的你又怎么会明白我与伊提亚大人的绝望！人类如此愚昧，如此邪恶……对啊，你又不是人类，又懂得什么呢？”
是啊，娑罗什么都不懂，但是它偏偏又什么都知道。
盖特嘉德的绝望，还有战士决绝的意志，它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果然，它还是无法对这样的战士痛下杀手。
即使，他的身体已经在崩溃了……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唉——道标偏离至此，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也是悲哀。”
它叹息着，在他的最后一拳之前站定，掐起了法印，在这一拳之前消散。
他瞬间被沙罗双树的花包围了，一片又一片地落在他的身上，温柔得让他感受到错愕——
发生了什么，娑罗呢？
忽然，他仿佛听见了一个声音：
『三千世界·彼身。』
眼前被光芒所笼罩，闪过的一幅幅画面是那么的熟悉——
『这……是我的走马灯吗？』
几乎要被遗忘的，曾经无忧的幸福生活，以及之后发生的，被人类所摧毁的家园，孤独无助的绝望，还有那时遇到伊提亚大人的时候，他们心中所共鸣之物。
所以，他相信他，除他之外再也难相信任何人——为了那位大人的愿景，他成为了战士。
然后，就到了那一天。
伊提亚大人的心跳脉搏停止的那一天——
伊提亚大人！
但是这一次他能听到伊提亚大人的声音：
『250年了……我一直相信着，世界总有一天能够实现和平，相信人人都在追求着心中所描绘的理想，充满着爱与希望的和平未来。』
对啊，这就是伊提亚大人，公平温柔地地对待着每一个人，在他统治下的圣域是那么和谐。
黑色开始萌芽。
『但是在250年来，疑虑逐渐加深，我开始疑惑起了人类是否原本就是秉性恶劣的……』
『这是不该有的想法，我已经时日无多真是太好了，就这样吧这想法带入坟墓……』
『就这样……就这样……』
他去到了冥府，见到了不知名的神明，他们将他心中的黑色无限放大——绝望完全侵蚀了他的灵魂。
『不行，不行，他们还不成熟，不能把圣域，不能把人类，不能把世界交给他们。』
衰老后的死亡，伴随着强烈的不安渐生出的绝望随着他一起回到了地上，成为了盖特嘉德最后所看到的画面。
伊提亚大人……到底怎样才能拯救你。
然后继续回到了他的记忆之中，一切就那么进行着，直到生命的终结——
然后，他看见了娑罗，也看见了他所尊敬的伊提亚，想要再次举起拳头为他而战，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做到了。
“你已经死了，盖特嘉德。”
娑罗面无表情地宣判着这一事实，但是灵魂深处却莫名地翻涌着。
“你都看见了？”
“不如说我一直都看着，只是我并不拥有消泯伊提亚内心绝望的能力，所以才招致了如此悲剧的发生。”
“哼，事到如今，你这个什么都没做过的家伙还想做什么？”
“……或许这正是为什么总是有人说我不适合成为战士的原因吧——我可不擅长战斗呢。”
娑罗喃喃着，接着回答起了盖特嘉德的问题：
“看着白礼和赛奇，看着伊提亚吧，一直看到最后，盖特嘉德。”
黑色的圣火灼烧着一切，积累了250年的绝望几乎要将一切压垮，在圣火中奋战的双子的小宇宙正在渐渐地消泯，但是信念却没有丝毫退缩，仍然顽强地与之战斗着——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们就要输了！伊提亚大人的绝望就要——
“喂！娑罗！你不去帮他们吗？”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圣火的烧灼下，我能保持这样跟你说话已经是极限了，做不了更多的事。”
##这个非人类！
说不出的恼怒，但是舍生忘死的战士越过它，再度燃烧起了小宇宙，走到了白礼身后。
伊提亚在恍然中看见了盖特嘉德，一时错愕，在这个空隙赛奇拿到了教皇头盔——那一刻，明亮的银白色火焰从黑色的火焰中诞生了。
“是吗……赛奇成为教皇吗……”
在银色圣火的灼烧中，他地小宇宙渐渐地消弭了，却仿佛卸下重担，心中释然，目光重新变得温柔起来，看着他们所有人。
“……培养了你们，我觉得很自豪……这样就好，从今往后圣域就是你们年轻圣斗士的时代了。”
“就由你们来证明吧——”
“只有圣域，是绝对不会对人类绝望的。”
就这样，他看着所有人，也看向了娑罗和它身边的盖特嘉德，走向了他们。
一切都放下了——
但是伊提亚看向了已经褪下黄金圣衣，逐渐从穿着白袍的模样渐渐模糊，散落开来化作漫天的花。
“原来是，沙罗双树吗？”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只有人类才能做到啊——”
娑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感叹着，但是随即便被他问道：
“你曾对人类绝望过吗？”
绝望啊，绝望，啊，是那个和希望一起诞生的黑色情绪吧。
“是有过的吧——不过，虽然看过了人类千年的苦难，但是希望与爱同样在这千年之中绵绵不绝。”
与苦难对抗的悉达多，巴鲁哥，在其中延续希望与爱的人类都非常出色呀。
“是吗，果然，我也是有极限的。”
“伊提亚大人——”
“那么，沙罗双树，娑罗，继续注视下去吧——我们走吧，盖特嘉德。”
“是。”
盖特嘉德满心欢喜地答应着，孩童模样的他跟在伊提亚身后，转身看了一眼身边飞舞的娑罗花，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你这家伙当战士很有问题。”
沙罗双树默默地看着他们远去，不置一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三千世界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