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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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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双树的花第一次开了。
我看着沙罗双树柔软的粉色花瓣随风起舞,轻轻略过我的身边,落在树下那个新生婴孩的眉间。
这个孩子被他的母亲怀抱着,却一直在向我伸手。
我不自觉地,向这个孩子伸出了手,但是在堪堪触碰到指尖的那一刻,他温热的手让我恍若触电一般,使我缩了回去。
后来,他离开了。
但是我想——
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
*
我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
但是每一次苏醒,沙罗双树的花总是在各地飞舞,我的意识也能随着它们前往自己不曾抵达的远方。
我看到了那个孩子。
受尽万千宠爱,华美的宫室,妖娆的美人,歌舞升平,尽娱尽乐。
本该是那样的才是。
但是那个孩子的眼中充满了空虚与忧愁。
我看得到人们的思念。
烈日下辛苦劳作的农人,车盖下逍遥自在的王公;行路上垂垂老矣的老翁,椅榻上苒苒自得的祭司;苦苦祈祷着的黝黑憔悴的灰发老妪,热情狂舞着的妖娆美丽的纱丽之女。
他可以是温文尔雅,自在逍遥的王之子,活在许多人们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极乐世界。
但是他,偏偏是这样的他……
【为什么……人间要有如此多的苦痛?】
他为众生所痛,此后生念众生。
后来,我便再未见过他。
沙罗双树的花仍然飞舞着,默默地倾听着人们深藏于心底的思念。
我不曾再见过他,却也未曾遗忘他。
路过沙罗双树的人们形形色色,或许此番去过,便不会再见,这总是常态。
我已经数不清沙罗双树之间遇到过多少人,再见过多少人,或许记住过一些人,却也总是遗忘着一些人。
但是我记得他,记得那个困惑于众生相残,世间诸苦的少年,两颊落下的清泪。
这是我与他的第二次见面。
但是我们从未相识。
后来我听路过的人们说,他出家了,要去悟这世间的真理。
便不再见。
却有再闻。
他被尊称作为圣人。
而我依然什么都不是。
*
他的一生,我只见过他三次。
有关他的记忆,最初那个柔软的小小婴孩娇软的样子,我几乎已经记不得了;第二次,我只记住了那两道清苦的泪,以及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
而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很清楚地感觉得到。
他太累了。
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他会像沙罗双树所有的花朵与叶子那样,归于尘土,步入轮回。
旧物会不断逝去,新真亦会不断诞生。
我大概,也经历过许多个轮回了吧……
“许久不见了……”
他轻轻地问候着,像是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向我走来。
我说过吧,我仅仅见过他三次,但是只有这第三次,只有这第三次,才是我真真正正地与他【相见】的一次。
如果我能视,我一定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
如果我能听,我一定会将这个声音刻骨铭心;
如果我能触,我一定要仔细地描绘他的轮廓;
……
如果我有【心】……
……
真是一点都不像我。
但是我又是什么?
本就无形,我亦无知。
他的额轻轻地抵在沙罗树粗糙的纹路上,隐约间或许还能嗅着乔木和沙罗双树的花混合着的或醇厚或轻淡的柔香。
就像是,有什么人轻轻地抱住了我。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沙罗双树的花,开始凋零了。
这意味着,又一个轮回开始流动。
他无悲无喜,全然是大彻大悟之后的轻松。
他此生或许再无机会回到故乡,却在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
就像是轮回倒转一样。
或人,或真佛,或众生,谁也逃不掉的轮回。
话已落尽,花亦落尽。
他对我说过一句话,而早在这之前沙罗双树的花已经开开落落过千百万回。
但在这次花落时,我清楚地相信着一件事。
我不会忘了他。
我想要再见到他。
*
寄托在沙罗双树上的言语,无论你身在何处,都可以超越任何空间,任何时间,来到想要传达到的你的身边。
如若有缘,也请让我再一次来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