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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卞之离看了哥哥一眼,唇抿成一线。

      赤卫军是当年跟随武帝踏平北川的一只骑兵,当年北川一场大火,不仅烧死了妖族,随之而去的,还有人族的精英部队,大胜归来,武帝将残余的军队整顿后更名为“赤卫军”,赤卫军中各个精锐,比守卫皇城的禁卫军名气更大,但武帝死后却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守盛京,另一部分也换了主人。

      而后新皇即位,赤卫军也未受冷落,如今执掌兵权的正是武帝最宠爱的晋阳公主独子淮安王李均楠,镇守盛京的那一部分则是在花天酒地身体欠佳的湛王手中,这些年除了保护皇子安全和逐渐驯化归拢于陈贵妃,对盛京倒是没什么贡献。

      卞之离曾听父亲说,淮安王李均楠刚从西北剿匪归来,此时恐怕正在皇宫与老皇帝就军费的事打太极。

      她以为哥哥不过是担心她出手暴露身份而安慰她。

      火势蔓延,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边上茶铺就遭了殃,卞之离做了二十多年编制内成员,袖手旁观怕是难了,况且,这火她曾见过。

      当年梧桐院一场大火也是她扑灭的,算得上有些经验。

      卞之路半张脸映着火光,眉头紧皱,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他们带来的几个大汉也跟着他们往外撤,阿瑶紧紧跟在她身后,时时提防,生怕自家不省心的主子又干傻事。

      卞之离也不是什么圣母,平日里做些好事也都是习惯使然,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好歹是给自己积德,这个刚从吃人吃妖茹毛饮血进化成半只脚踏进文明的时代,实在不太能勾起她这个现代人多少的同情心,仅剩的一些,也只留给了亲近的人和偶尔的心血来潮。

      这次自己身边一个个都这么如临大敌,她难得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便压下手心的灼热,跟着哥哥往家里走。

      不过半晌,身后火气冲天的热浪跟不散的阴魂一样撩着她的头发,让她仿佛置身大火中央。鼻尖全是焦糊味,耳畔充斥着人的尖叫声,恐惧极易散播,很快原本热闹的集市就骚乱起来,人群互相推搡争相逃脱。

      不知为何,卞之离脑子木了一下。

      她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比起昨夜折磨她半晚上的金丝阁中的场景,这一幕近在眼前,仿佛把她拉回了那个死气沉沉的小院子。

      莫名鼻头酸了一下。

      再回头,扑面而来的,却是森然的冷意,如一阵北风裹挟着冰雪肆掠而过,还带着属于金属的淡淡血腥味。卞之离忍不住眯了下眼,脸颊仿佛有一片轻羽扫过,冷意中透着丝丝暖流。

      一队黑色骑兵踏地而来,马背上一身黑甲的士兵半张脸掩在铁甲之后,目光森冷,宛如鬼兵从地下而来。

      卞之离呼吸一滞。

      一旁的卞之路也停下脚步,“你看,我没骗你,今夜出游人多,定会有赤卫军的人混在人群中,他们刚到盛京,暂时搁置在我们北营中,北营离这儿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卞之路难得话唠给她解释了一番,她却跟没听到一样,喃喃出声:“李均楠现在不该是在皇宫么.......”

      除了淮安王,还有谁能调动赤卫军?那个病秧子三皇子湛王么?

      湛王手下的赤卫军她曾见过,一只被斩断了爪子拔了尖牙失去野性的猛兽,跟眼前的这支队伍比起来如同天生发育不良的幼崽。

      卞之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终于在一群黑压压的士兵中找到了一个“异数”。

      那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铠甲,脸也遮的严严实实,从腰间抽出来的长刀跟其他人不太一样,那刀亦是一片漆黑任何光亮照上去都像被吞噬一般。他一路冲破火光,手起刀落,斩断了大火中央还在挣扎的那人一条胳膊。

      像是忽然被浇了一盆冷水,火中隐隐有水火不相容的“滋滋”声,火势也不再扩散。

      黑色游龙一般的队伍仿佛一颗定心丸,死死扎在了大火中央,这场火终究是没能往外扩散。

      卞之离跟着哥哥回到卞府,转身就钻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卞之路被紧急召了回去,北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但卞之离见父亲面上没有半点着急,心知不过是“北营赤卫军出逃”之类的谣言,便不放在心上,老老实实打坐静心修炼。

      许久没温习,卞之离一口气差点走错,憋了好一会才找到正确的路,堪堪把那口气抓了回来。

      古人的这些法子远比不上他们半妖司的那些黑科技,偶尔还能模拟作战,或是给他们这些半妖来个“觉醒”什么的返返祖,身处三千年前的卞之离只能用老道士的办法,调理身体,将自己体内那些乱窜的邪火归位。

      一晃就到了半夜,卞之离没有半点睡意,游玩归来的那点疲惫早就在打坐中消耗干净,这会她正是百倍精神,恨不得蹿出去放烟花才够劲。

      可惜这是大半夜,阿阑都在屋外榻上睡得打呼,没睡的大概就只有守在卞府外她爹的兵。

      卞之离便百无聊赖地从枕头下摸出那个精致的荷包,放在手里把玩。

      她从小就没怎么上语文课,自然学的一塌糊涂,也说不上这块布哪里好,反正就是觉得挺顺手的,尤其是那上边的花纹,看着到不像是一个皇子会随身带在身边的样式,那些透着淡淡疏离的银白色的云纹莫名带着股谪仙的意味。

      总而言之,就是看着挺舒服,不像皇家审美,但又像是从他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一样,一针一线都跟他很像。

      李熙这个人,神出鬼没的,要不是这里是三千年前,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扔了个跟踪器,她去哪,他就会跟到哪。

      那天她去金丝阁也是临时起意,谁也没提起过,偏偏又被他撞上了,是巧合还是其他?

      卞之离想着想着,莫名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她又不认识他,平白无故跟踪她做什么。

      卞之离突然反应过来,嫌弃地把那个荷包往边上柜子里一扔,整个人处于一种恶寒状态。

      她刚刚,是不是算睹物思人?

      难道是老天看在她三十多年都没男人的份上,硬生生给她拨了一下红鸾星,往她这里塞了个男人?

      卞之离也佩服自己的联想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身体还处于十六岁的阶段,智商还给了她,但属于少女的情愫还缠着不肯走,非得让她度过一个合格的少女怀春时期。

      这么想着,卞之离就释然了。

      一切都是多巴胺瞎搞事。

      这一晚卞之离睡得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结果却在好不容易睡着之际,被阿阑的大手晃醒。

      一晚上的梦魇,醒来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阿阑那张吃的白白胖胖的圆润大脸,卞之离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就清醒了。

      “小主子!!!快起来,夫人找你呢!!!”

      阿阑这个大嗓门,卞府外的人都听得见。

      卞之离抱着被子毫无形象地翻了个身,满不耐烦地哼唧两声,“找我干什么?”

      “梧桐院来人了!!!!!”

      “来就来了,怕什么.......”

      异常沉重的眼皮即将落下,卞之离猛地惊醒,瞪大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

      “没时间了!都到屋门口,夫人请进来喝茶了,小主子你赶紧起来!!”

      卞之离立马翻身下床,丫鬟们也围了上来,伺候她洗漱,看她一副肾虚的样子,阿阑毫不留情地往她脸上抹了两把粉试图遮盖她几乎要比眼睛还大的黑眼圈。

      但卞之离在看了一眼镜子之后果断洗了把脸,把阿阑辛辛苦苦扑上去的粉洗了个干干净净。

      阿阑出离愤怒,“我好不容易遮住的,小主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卞之离冷静道:“博同情。”

      阿阑极少使用的脑子艰难地转了一下,末了,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仿佛一瞬间对卞之离刮目相看。

      收拾妥当后,卞之离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裳,头发简单弄了下,也没扑粉画眉,完完全全的裸妆见人,一脚踏进她家会客厅,哦,不对,是她家堂屋,就看见了坐在右边的她娘和许久未见的燕飞。

      两人年纪差的有点大。

      燕飞年纪不过三十,一张瓜子脸柳叶眉,眉目间有着淡淡的傲气,一双眼睛也是习惯不看人,偶尔扫过你一眼,也是充满这难以察觉的不屑。在红尘中滚了许多年,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些许脂粉气,举手投足见都是模仿贵族们的痕迹,一个人的习性很难改过来,一旦千辛万苦地改过来了,再想改回去又是一件难事。

      卞之离能跟她混在一起,不得不说,都是缘分惹的祸。

      要不是梧桐院一场大火,她年纪轻轻思想幼稚不想死那么多人,于是出手相救。结果被被燕飞一眼相中,而后这人还十分了解她喜好似的隔三差五送她小玩意努力笼络关系,卞之离也就十分自然地被迷惑上了燕飞的贼船,成了梧桐院的常客。

      要说燕飞只是为了拉拢客人,那定是不必的,这些年卞之离从她身上讨来的便宜仔细算来她自己都觉得燕飞亏死了。

      卞之离按下不断浮沉的心和乱七八糟的猜测,尽力保持淡定。

      毕竟上头这两个,她哪个都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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