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芜草荒原

21、南梦易寒（11）

　　五月，易晗还是忍不住来到了老人卖枣的地方，看着那白玉河出神。
　　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卖枣的人已经不在了”，声音里满是酸涩。
　　“那老人说过，他若不卖了，我接替他的生意”，南孟将肩上的担子稳稳放下。
　　易晗盯着那两框枣子，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尝尝吧，跟那老者的一样甜，也是在他的枣林里打的”，南孟不由分说塞几颗枣到易晗手里。
　　枣子温温热热，必是因了一路太阳曝晒的缘故，想及此，抬眼看向他的额头，果然是细细密密的汗水。心中轻微恻动。
　　“喂”。
　　南孟转过头，一张小巧的手帕递到跟前，“不要多想，我是怕你汗水滴到枣子上”，易晗别别扭扭道。
　　“谢谢”，南孟接过手帕浅浅一笑，语气温和。
　　许是河边的风太温柔，许是太阳真的太毒辣，一瞬间，她竟被那浅浅的笑迷了眼，迅速回神，转过去对着河岸不敢再看他。
　　南孟猜测，易晗一定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即使没有面对他，他依然看到了她绯红的脸颊，心情仿佛被水洗过一般，竟清明起来。
　　那日买枣的人尤其多，以各家姑娘为甚。几乎是抢完了枣。
　　日暮西垂，将那篮筐与扁担送回老者家中，南孟将易晗送回家。
　　“你不用送我，临安城没人敢动我的”。
　　“我爹要是知道我让公主一个人回府，定会责骂我，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走前面，我走后面，装作不认识便好”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一路静默。

　　那段时光，无论何时想起，都美好地像一个梦。
　　第一个月，南孟每次挑着担子到河边时，都能看到坐在树下的易晗，礼貌地问好，便一人吃枣，一人卖枣。人太多，易晗便帮着一起卖，曾经的对立最终变为默契。
　　第二个月，易晗跟着南孟一起去摘枣，卖完枣子，易晗倚着树睡得很沉，南孟便背着她走回去。
　　有时候，易晗会忍不住偷偷地想到，那些平凡的夫妻便是这样的，一起卖东西，一起回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重叠。
　　秋天来了，枣子早已卖完。
　　易晗有些烦闷，想去河边却又找不到理由。在家里呆了几天，终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快到桥边了，看见树下负手而立的那人，身姿挺拔，衣角被河风微微吹动。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向着那人缓缓走去。
　　“你终于来了”，才刚走近，南孟转回身对着她道。清俊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轮廓。
　　“你在等我？”
　　“老人留下的枣林开花了，飘飘扬扬似雪花飞舞，甚是好看。你定然会喜欢”他虽说的是她定会喜欢，可是自己倒先欣喜地笑了，眼里一圈一圈的欢喜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