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芜草荒原

18、南梦易寒（8）

　　打了约莫半个时辰，易晗忽然停了手，狡黠一笑，南孟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从天而降数十个高手，不到一柱香便擒了南孟。
　　“南少爷，你说要我王府抬个人出去，我考虑许久，觉得还是把最晦气的抬出去，您说呢？”
　　易晗轻蔑地指着门口吩咐道“扔出去！”
　　南孟觉得，易晗不是刁蛮，不是娇纵成性，她只是心机歹毒，蛇蝎天性。
　　毫无意外，南孟仍旧榜上无名。
　　那日易晗特意带着阿香，把那榜撕了下来，在白玉桥边，追着南孟，将那榜上的名字念了个遍，末了再遗憾地道“想来是南少爷已经江郎才尽，终是泯然众人矣。”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皇帝宴请群臣，要求携家眷同往。
　　易晗跟在父王身后，皇帝走下台阶来亲自迎。抬眼看去，虽笑意盈盈，面色温柔，却似一波平静温柔的深潭，底下深不可测。只一年光阴，从前的稚嫩一丝也无。易晗回忆起那年生日宴上的情景，那时的皇帝，面对众人，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宴席上欢闹的气氛格格不入，而一年之后的今天，他这样自然地面对这一甘重臣，在权倾朝野的父王面前，滴水不漏，不卑不亢，仿佛换了个人。
　　宴席上的人看似各做各的，其实哪个又没在盯着他们。
　　一个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个是站在重臣之上的掌权者。
　　入席坐毕，歌舞上，一派欢声笑语。
　　忽然歌舞停了，一直忙着与官家小姐后宫妃唠嗑家常的太后，推开了身边的人，端着杯酒走到易晗跟前，易晗看着太后，不禁慨叹，这太后年少入宫独得恩宠，如今皇帝少年即位，因此这太后甚是年轻，那般华容月貌，真不愧是先帝心尖上的人。
　　“难得玉伽公主今日入宫，与本宫喝一杯如何？”凤目微挑。
　　“谢太后赐酒！”易晗拿起酒杯，轻轻示意，两人皆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这是易晗第一次喝酒，甫一入喉，便觉喉咙火辣辣如烈火炙烤，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原来公主不擅饮酒”，太后优雅地问道
　　“是”易晗低头。
　　太后将易晗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然后背转过身似要离开，易晗心底轻舒口气。
　　“本宫记得，玉伽公主今年年芳十五，不曾婚配，安和王，你可有择定驸马？”宛如平地一声惊雷，易晗心里暗道不妙。
　　“臣公事繁忙，未曾来得及择定”安和王倒无甚异常，照实说出。
　　“我看玉伽公主生得也是花一般的娇容，不如与那南将军家的……”“太后娘娘！”易晗突然出声打断。
　　太后转向她，眼睛淡淡上挑。
　　“太后娘娘，易晗自小爱看些画本，里面都爱讲公主招那翩翩状元郎为驸马的故事，易晗年少，免不得心生向往，所以，易晗早已决意，我日后要嫁之人，必是才高八斗的状元”易晗硬着头皮说完。
　　席上一片静默，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啪啪”忽有人拍掌，循声望去，竟是南将军。
　　“公主有此志向，可见不是肤浅之人”南将军倒是满口赞许，随即向太后行礼“微臣谢太后今日一番美意，只是犬子如今榜上无名，自是没有机会，他日高中，必定自去提亲。”
　　易晗的视线从南将军往下移，那南孟，坐在旁边自始至终未发一眼，仿佛刚刚这一场与他无关，脸上全是看戏的神情。
　　“也罢。”太后纵然心有不悦，也还是勉强接受了。
　　那时的南孟不会想到，当他终于成为状元的时候，那个说着只嫁状元郎的易晗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