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芜草荒原

12、南梦易寒（2）

　　今日是那郡主的寿辰，城门口长龙一般的车队已停留了大半天，城内坊市热闹非凡。
　　书生蹲在柳树下，拣着框里的枣，“老人家，你今日的枣不如昨日的好”。
　　“啪”竹竿打落了书生手上的枣。
　　“臭小子，你要吃就买，不要就别挑来挑去。”老人倚着树闭着眼。
　　“是小生无礼了”书生歉意地笑笑，起身欲走。
　　“书生，在客栈好好待着，没什么事就不要出来了”老人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为何？”书生回头。
　　“今日各路妖魔来京，总是要吃点人的”。
　　“那您为何还闲坐此处，莫非那妖魔怕您？”
　　“我啊”老人略略睁开眼，“有人天天来买我的枣，今日若是买不到，她会不开心”
　　书生折返回来，“那我等您一同回去。”
　　老人不再搭理他，在温暖的午后睡了过去。书生独自守着两框枣，百无聊赖，拿出书温习，脑子里却不自主地猜想着那来买枣的人。
　　“孔子曰……”背书背到有些口渴，伸出手拿枣，忽然一柄剑插到手边，惊落了书生手里的书。
　　缩回手望去，一袭红衣，身形瘦削，估其年纪，应是豆蔻年华。
　　“姑娘可是要买枣？”书生问道。
　　忽的剑光一凛，不偏不倚指着他，“谁让你们今日出来卖枣的？”
　　老人被吵醒，见着姑娘，未及开口，书生慌忙道“老人家，这姑娘为何不让卖枣，可是您抢人生意了？”
　　老人微笑道“姑娘，今日的枣很是不错，买点回去尝尝吧”，说着去拣枣。
　　“噗通”，篮筐被姑娘一脚踢翻“本姑娘今日不买枣，你最好赶紧挑着你的枣回家！”
　　书生见那姑娘气焰嚣张，说话丝毫不客气，愤然起身“天子脚下，老人家卖枣自有人管，姑娘凭空干涉，莫不是看老人家年老好欺，今日我们只是卖枣，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之事，何处惹着了您？！”
　　见姑娘不为所动，书生继续说道“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换作别日，姑娘您本本分分在此卖枣，我拿剑指着您让您回家，还将您的枣打翻在地，不知姑娘您——”
　　最后的“做何感想”四字被横在脖子上的剑生生截住，书生盯着那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让你们走不走，难道想爬着回去不成！”话语里更添几分冰冷。
　　五月并不热的天气，书生的额头上沁出大颗汗珠。
　　半晌，老者收拾完篮筐，向着姑娘温和道“姑娘不必动怒，我们这就回去，还请不要为难这位书生。”
　　姑娘瞥了书生一眼，放下剑。
　　书生挑上担子，也不再看那姑娘一眼，冷哼一声，随着老者离开。
　　肩头担子一晃一晃的。
　　远处的闹市里，那与进京的权贵起了争执的小贩最终被打断了一条腿，货物尽数被毁。
　　离老人的屋子越来越近，书生还是愤怒不已“一个小丫头竟如此骄横，这京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是安和郡主。”老人说道。
　　“原来是她，看来坊间传言不无道理。”书生忍不住摇头，“若是贵族子弟皆是如此，百姓得过得多苦”
　　“你帮我背到屋里就回客栈吧，天快黑了”老人似乎并不想多言。
　　“老人家，既然天快黑了，小生可否借宿一宿，明日要出城一趟，从您这去要近许多”
　　“随你”
　　“谢老人家”
　　天空逐渐昏暗，直至太阳完全沉下去，寻常百姓家里吃过晚饭已准备入眠。
　　不寻常的家里，这一天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