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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十分为难 ...

  •   白戎雅将树枝缠在手上牢牢拿着布条固定了几圈,试图想要通过别的物体来保持自己手腕的稳定。她眼里闪过寒光,剑已经出鞘,舞了一遍之后颓然坐在原地。果然还是不行,就算顶着树枝仍然颤抖的厉害,这样的准头,保命都难,还谈什么报仇。

      她手指划过剑身,冰冷的触感让她回忆起杀贾重时不同的温热。她细细回味贾重的出招,当初若不是运气正好和出手不留余地的阴狠,只怕现在躺在那个破庙的就应该是自己了。虽然这是一个糟糕极了的回忆,但她还是认为那件事是关键,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掌握到出路的契机。她或许可以摈弃师父交给自己十几年的正派招式,转而去练一击必杀的邪剑。

      这样想着,她又茫然了,如果自己真的要舍弃掉伴随自己十余年的剑招,那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样坚持不懈日复一日的坚持。她知自己优柔寡断,总是心软,因此先前她总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下手留有一线生机。抛弃正统剑走偏锋不仅意味着一切重来,还意味着她将摈弃一切的善意,只留下你死我活的残酷,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的存在?那时候的她还是她自己么?

      这样想着,手上的剑又开始挥舞了起来,一招一式,或刚或柔,劈裂阳光,斩破空气,浑然忘我。她剑随心动,游龙走凤,行云流水,仿若世间的一切都顺从于她的剑下。剑尖一点,引着飘落下来的叶子,一切好像她未下山时的惬意。直到那曾经一心一意跟着剑尖的叶子突然偏离了轨道慢悠悠的坠下,她才惊醒所有的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师父...”白尽休息的差不多了,虽然腿上还很酸,但走路不成什么问题,于是想要出山洞寻师父,谁知道他竟然看见师父哭了。

      白戎雅自觉失态,连忙转身抹去眼泪。又换上面无表情的面容,仿佛刚刚他看到的只是幻觉。“怎么了?”

      “我好的差不多了,我想练剑了。”白尽也不拆穿,对于师父来说,被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一定觉得丢脸。他望着师父永远缠着白纱布的手腕,目光沉了沉,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找到治好师父手腕的方法。

      “是么?不再多休息一会儿?练剑可不比玩耍,一不小心可是会受伤的。”白戎雅提醒他千万不要逞强免得受伤,当初自己心高气傲不肯服输,结果就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这个十岁的单薄少年又来重复走自己的老路,真真是叫人怀念。

      “我不会!”白尽扬着灿烂的笑容不可一世。

      何等的相似。

      但事实上,不仅她们的自以为是相似,连结果也一样的相似。练剑过程中白尽底盘不稳,翻身挥出一剑的那招没使出来,就摔了个结实。白戎雅站在一旁强忍住笑意,握拳至唇角掩住轻微的笑意,清咳了一声。“师父早同你说过了,这个事情教你凡事要量力而力。你可切记!”

      白尽捂着摔着好疼的屁股,瘪起小嘴十分不服气。白戎雅望着他少年意气的模样,翘了翘嘴角,当真是与自己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越是与当初的自己重叠,她越是沉浸在年少的欢喜里不可自拔,直到那些回忆散去,现实的冰冷又强烈的叫她窒息。

      白尽只知道自己装傻能哄白戎雅高兴,因此他故意摔了那一跤哄她开心,又装出孩子心性的傲慢逗她发笑,但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过后,她会陷入更巨大的悲痛之中。

      白戎雅失神片刻回想起过往两年的痛苦,唇角渐渐沉寂了下去,又露出了白尽最不解最厌恶的表情,她抿了抿唇,表情似嘲似悲。白戎雅声线冷了下去。 “明天凌晨跑完两圈回来吃饭。”

      “是,师父。”白尽低头答应。

      为什么总不能让师父保持笑容呢?为什么师父总是那样冰冷呢?是因为手腕的伤痛使师父不能再拿剑了么?还是因为正义门杀了师父的恩人?不管怎么样,都与正义门逃不开关系,师父这样要强的人被正义门欺负两年,废了经脉坏了手腕,必定难过异常。那,他屠了正义门满门,师父会高兴起来么?

      他看着握着剑柄的自己小小的手,又望了眼远去朦胧了一层阳光的师父背影。痛恨自己还太弱小,如果自己再大一些,这双手是不是就能牢牢的保护好师父,是不是就能驱赶师父所有的阴影?他想要长大,快些长大,长成可以与师父并肩的人。

      第二天,白尽又早早的起来,蹲在师父旁边默默将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唔,今天不准偷懒。”白戎雅睁开双眼,很是严厉的盯着白尽这种讨好行为。现在,就看白尽是乖乖出去跑两圈,还是被自己教训一顿扔出去跑两圈了。白尽温暖的笑了笑。“是,师父,你再睡会儿,莫着凉了。”

      白戎雅扬眉一挑,坐了起来。“那你现在还不出去,是等我对刚刚误会你的举动有所异心的道歉么?”

      白尽愣了愣,笑得颇有点宠溺。立刻回应。“师父,白尽出去了。”

      白戎雅颔首,丝毫不觉得任何不对。就算今天早上的举动不是出自讨好,但过几天连续的高强度锻炼也会让他生出偷懒的心思。这个她可是深有体会,与师父斗智斗勇以此来逃避训练可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了。

      白戎雅又躺下,脑海里还在想着如何使出锐不可当的剑招。她尽力去控制,也只能维持手上剑身一小会儿的平稳。既然不能打持久战,那就速战速决,一招制敌。这种套路对普通练武的十分有用,可若是遇上厉害的高手,却是极端的不利。于是,白戎雅就向着鬼魅无踪的步法去想,虽然自己手上经脉受损,但好在脚上功夫并不受限。

      能十招拿下敌人是最好,拿不下大不了尽力逃跑,等待东山再起。只要能逃掉,顶多顶多是面子受些损,回头找白尽再一起去找回面子。找不回也就算了,反正自己是被正义门通缉的逃犯,本就没什么名声可言。白戎雅这样一想,又更加沉浸在钻研诡异的招式不可自拔。

      本还迷茫自己是否该断去先前功夫,以出手狠辣之姿来保护自己。她迟迟下不定决心,要她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将人命视如草芥有悖师父的教导,有违自己曾经的信念。她虽然不再能成为名扬天下的英雄,却也是万万不能贻害江湖的大魔头的。树枝上的火细微响着,亮光照的她晦暗不明。在星火的琐碎下,她听见睡的香甜的白尽的呓语。

      “师傅...保护...师傅....”

      白戎雅挑着火堆的手一僵,眼眶几乎是一瞬间的发红。她低声去问他。“为什么要保护师傅?”

      在睡梦中的白尽略微显得呆滞。他只是喃喃重复着那短到不能再短的句子。“保护...师傅...”

      不过这几句话,却叫她喉头哽住好半会儿。那梦话渐渐低沉下去,最后消失不见。白戎雅定定的望着他,睡梦中的他比清醒时的他多了一份狠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梦中大杀四方。不管他有心无心,他那无意中的话语让白戎雅心中一痛。她是师傅,却要叫自己半高的徒弟保护,她本应该护他周全,却要他时时刻刻,就连睡梦中都这样担心她。这叫她做师傅的无地自容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为了能将白尽护于羽翼下,她必定要尝试其他的出路。

      大不了——自己练成了,不轻易出手就是了。白尽天赋不差,假以时日也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侠。届时,但凡可让他出手的就让他出手,真遇上不知好歹的杀了也就杀了,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杀人,能护得他周全就好。白戎雅这样想着,心里也好受了些。她侧躺在白尽身边,火焰蕴得她眼神流光溢彩,她对睡的人事不知的白尽低低出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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