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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遗忘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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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灵泽也不算好东西。用尽勾当想至阿南于死地!”北魇在齿缝里哼哼几下,忍不住顶回去,“他若不仁,我便不义!”
“你还晓得彼不仁,已不义。——人家好端端啥也没做,便有人想把他从龙君之位拉下来。换作是我,也会置你们于死地!”纵横捭阖当睥睨天下,那星籽力量与他们相较有如云泥,说话自然也全不客气。
诶,罢了,还是聊些别的。重归君主位的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李存孝本一介凡夫俗子,虽是出名的悍将,但神魔之术全然不通。跟着南北双生树,连日来奇闻异事见了许多,已然见怪不怪,因此胆子愈发大了,他悄悄附耳对龙大人说:“星簪此刻不走,显然与这叫青萝的是一块的。请不动星籽,只有请青萝。想来也是差不多的。”
似乎是正理。
可如何请青萝回去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众人又把目光聚集在小王爷身上。
“我自然愿意守着青萝,……可她似乎不记得我了。”小王爷进退不能。
林洛痕歪头想了想,照着一本书,画了一些符咒,贴在星簪和青萝之间。——这样他们彼此难以靠近。青萝进不了星簪之内,星籽便逃不了了。
捉星籽回军营的想法太天真。
还是先在王爷府,让小王爷和青萝先处着,看看下文如何。
——青萝难得回来。最震惊的是王爷。
尽管此时的青萝已不再是当初的青萝,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她。
她在几个时辰后醒来。
眼前的人和府邸都让她陌生。那个自称小王爷的人,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茫然无头绪地张罗一切:她已然是鬼魂,可能进汤药?下了一场雨,天已凉了,她是否怕冷?
她无暇回应,四处走了走。
夜深了,府里掌起了灯。来来回回,灯下穿梭着丫鬟。
除了小王爷,府里没人能看见她。——可她却讶异了:我与她们说话,怎么都不理我?
她并不晓得,自己已然是鬼魂。
小王爷决定瞒着她。他们在府中四逛,——像初识的男女一样。
“天色这么晚了,耽搁公子一直陪着奴家,实在不好。要不,您先回去罢?”青萝疏离而有礼,显然她一下接受不了这么迅速的熟识亲昵。
小王爷马上察觉到了。他立即站得远了些:“姑娘一介女流,深夜出来走动,总是要留些心思。……待姑娘回屋后,我会走的。”
后来,他去见她。都尽可能站得远些。
偶尔在走廊遇见,青萝有时会避到稍远的地方去。……她装作没看见他。
送她一些礼,她生分的道谢;每回他离开,她有礼地送到门口。
她没有任何错处,她也没有任何亲近。……甚至还带着一点防备。
小王爷常在远处观察她:人死后,三魂七窍会少上几窍。是因为这个,青萝才会忘记她的?还是,她早已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却又无心绕了回来?
他不晓得。
军营里的那些人,常常派人来问他:那青萝姑娘可还好?可知如何留住星籽?
他们关心青萝是因为星籽;而他关心青萝只是因为青萝。
那星籽常常徘徊在青萝附近;若不是符咒挡着,想必早已带她远走高飞了。……他不想她离开。
哪怕她待他极为生分;他仍然抱着幻想:或许哪一天,青萝记起他来。
哪怕只是一介幻影,他也想重温片刻。……这世上没有比她更令他心动的女子了。
有时候,他情难自控,越过了界线,想要努力让她记起:他对她曾是很重要的男子。——可这却把青萝吓坏了。
她如受惊的小兽,奔回房间将门窗统统都锁紧。
他再想见她,就更难了。
这感觉蚀骨噬心,他百爪挠心却无可奈何。……如何才能再见她?如何才能得到她?如何才能让她记起他?
他气得在房中摔杯。……须臾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弄错太大声响,是不是有惊到她?
府中的丫鬟小厮们,没人能看见她。连个帮忙传话的人都没有。
他跟一个虚幻的魂魄多方纠缠,怎么看都是中邪了的样子。……这些下人没有招徕道士捉鬼,已然是忍耐的最大极限。
除了隔三差五登门的军营的那几个人,他实在无人可交流。
他日复一日的忍耐,总算忍到尽头。
军营那几个,想把青萝带走。……他怎么可能会任由旁人将她带走!
“星籽长期在外游离,龙大人放心不下。想连同青萝姑娘一并带回去!”李存孝和萧不闻,一阴一阳,两个将军都来了。
“笑话!”小王爷出言相讥,“上回你们那多人都没请回星籽。如今你两出马,就请得动了?”
“所以说,要请青萝姑娘一并回营嘛!”李存孝仍旧一副人精模样,“星籽是和青萝姑娘一起的,诸位都知道。”
“你觉得,本王会让你带走青萝吗?”小王爷自打重见青萝后,人不再那般混沌,此刻更是耳清目明,有主见的很。
“敬酒不吃吃罚酒!”萧不闻看着小王爷寸步不让的样子,晓得要动武了,扬了扬手,烟云三十二骑立即打马,朝王府挺进几步:以他们的本事,踏平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天空中突然有飞鸿而来:王府门前剑拔弩张,远在军营的龙大人他们已晓得了。
“速回和为贵。”那张小纸条展开,龙大人召他们回营。
萧不闻轻哼一声,策马掉头离开:“便宜你了。”
这场风波以流产告终。王府重归平静。
作为风暴核心中的人,青萝很快知晓了。……这个小王爷,费了很大力气护了她周全。在情在理,她需要去表示一二。
可送点什么好呢?
她住在别人的府邸,本来就一无所有;这小王爷又是出名的有钱人,她能有什么送他、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她左右思量。他常悄悄观察她,很快便晓得她的心思了。
“——你可以将自己送给我。”
他不巧撞见,心到口到,喃喃地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呸。”她暗啐他,“简直一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