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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节日;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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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他在节日的诱惑下放弃了一切信仰。
我在复活节的时候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几乎成了抱窝下蛋的母鸡,不过我孵的是塞满巧克力的彩蛋;
愚人节的时候Eric神秘的消失了一天,直到午夜我才发现他一直藏在床底下傻笑着看我不知所措;
端午节的时候他蒸了整整一锅粽子,因为吃不完只好送到附近的养老院;
可恶的是儿童节的时候他竟然带我去游乐园;
七夕的时候他穿了一天古装,自以为是牛郎,但他别指望我是织女;
中秋的月饼照旧是送人,不过这回是孤儿院;
重阳节的时候我被迫和他去登山,理由是总有一天我们会老;
万圣节的时候他拌鬼,被我失手打到鼻血横流;
感恩节的时候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只活的火鸡,但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所以把它放了;
然后,现在,他在相当费心的准备圣诞节。
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哪个节日让我如此渴望又如此恐惧的了。
当秋天刮走最后一片藤叶时我的不安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绝望。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Eric用彩灯挂满我选的那棵圣诞树。
我想圣诞节那天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我情愿放弃。
虽然在第一丝寒风吹过来之前,我已经在Eric的敦促下穿上了毛衣,但这依然阻不住时间匆匆的脚步,离别近在咫尺。
圣诞夜的时候天空飘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
Eric拉着我跑过了市区的每一所教堂。
他像在赶场一样在一个个教堂里留下自己的愿望,匆匆的接受神的祝福。
“喂,你到底想干吗?”当我们从最后一个教堂走出来的时候,离午夜还有很远很远。
“Wing,你怎么不许愿?”Eric答非所问。
“许愿又怎样?”我冷笑,“许过就能实现吗?”
“当然。”他不容置疑的回答。
“我要回家。”我不相信。
“可是你答应了和我看烟花。”他说。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你马上要睡着的时候。”
“我不记得了。”我开始向回走。
“算了。”Eric看似无奈的耸耸肩,跟了上来。
我以一贯的经验预料到他的下一句话会迫使我改变决定。
“小孩子就是反复无常。”他装作不经意的说。
我募然停住脚步。
“走吧。”冷静,我对自己说。
“去哪里?”他明知故问。
我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微笑。
“去看烟花!!”
我从来没有留意过烟花。
烟花的美绚丽、炙热,但却转瞬即逝。
山顶的风很硬,我蜷缩成一团,看着这些脆弱的花盛开、消逝。
“Wing,你不开心吗?”Eric问。
我想起了我亲手杀死母亲的那个夜晚。
我抱着母亲渐渐冰冷的身体哭泣。
红色的血凝结成冰,在漫空的烟花中泛着狰狞的寒气。
从那之后,在消失的三年中我不能再安眠。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那种远痛于擦肩而过的感觉。
我开始喜欢一种游戏,一种让我痛不欲生的游戏。
我喜欢跟在和我同龄的孩子身边。
我会和他一样甜甜的叫他的妈妈“妈妈”;
我会和他一样听妈妈的话,做妈妈的乖孩子;
我会和他一样在妈妈召唤的时候,不论玩的多开心都从很远的地方跑回来。
但是当他扑到妈妈的怀抱中时,我却径直穿过了妈妈的手臂,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如我从身着绫罗的妇人手中坠落一样。
为什么我的双手即使合拢在最漂亮的蝴蝶身上它也不属于我?
为什么我即使发现了最美丽的花儿也不能把它摘下?
为什么孩子们可以一边被雪球打中一边体验冬天的乐趣,而我只能看着它径直穿过我的身体?
为什么我不可以安慰别人为他们拭去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我哭泣的时候甚至没有人看得到?
为什么我每次出现就要因为所有的人都已衰老我却一切依旧而必定遭受斥责?
为什么我注定寂寞?
我曾经也试着让一切结束。
但只因为我太贪恋被人认可存在的一年,太晚的割开了手腕的皮肤,以至于在我消失的时候仍然没有死去。
整整的三年间当我看着自己银色的血一滴一滴的标记在我走过的那么多陌生的土地上而放声大哭时没有一个人肯为我停留片刻。
我没有死的勇气,难道我又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我突然开始大哭。
我情愿放弃我的一切以至生命只求不再无人认可的存在。
“Wing,冷静,Wing,你又在做恶梦了吗?”
我抬起头来,发现我的影子映在Eric温暖的瞳孔里。
我用我所有的力量抱住他,我说:“Eric,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忽视的我存在,我不要从你的视线里消失,我不要,我不要,我是好孩子,我永远听你的话,我求求你不要把我抛出你的世界,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Eric把我抱的更紧,我情愿在他的身边停止呼吸。
许久,他放开我,不知是第几次认真的擦干我的泪水。
“Wing,你知道我刚才许的什么愿望吗?”他温和的问。
“不。”我如实的回答。
“我说,”他的眼睛笑成很好看的弧度,刮着我的鼻梁,“就让我永远和这个爱哭的笨小孩在一起吧。”
那一刻,我深信,今夜,神一定会听见每个人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