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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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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是有奇特的力量的。
现在的流行的纪年分为两种,公历和阴历。公历以每年的12月31日,即下一年的1月1日为一年的开始。阴历则以每年的腊月三十一,即正月初一为一年的开始。
公历里为了配合太阳和地球之间的运动规律,有了一个奇怪的日子——2月29日。
这个日子每四年才出现一次。
我生于公历的2月29日子夜12:00分。那是一个闰年。我本来可以和其他这一天出生的小孩子一样,只少掉了几次过生日的机会。
但那一天却也是阴历的腊月三十一号。按照许多人的看法,新的一年还没有开始,也就是说,这个闰年还没有到。
于是,人们企盼新年的心让时间出现了扭曲。
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不被承认存在的日子里。
于是我便成了一个生活在时间夹缝里的人。
我被古老的中国纪年抛弃了。
我只能存在于公历中有2月29号的年份里,也就是每四年才能存在一年。
我在12月的最后一天午夜出现,在次年2月28日午夜消失。
在其他的年份里我不算活着,当然也不算死去。
要想改变这种情况我只有两种方法,一、等到下一个这两个奇特的日期重合的日子,看看会有什么奇迹,但我不知道要等多久,还是永远不会再有这一天;二、在我真的活着的一年里永远的死去。
“恭喜您,娘娘,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哦。”
新年的阳光照在积了一冬的残雪上,泛着惨淡的白色。
辞旧迎新的红色炮竹伴随着庆祝新生的喜悦炸出金色的火花驱走了年怪。
“宝宝,宝宝……”
朦胧的红墙绿瓦的建筑中,弥漫着甜甜的薰香。
身着绫罗的母亲把我抱在怀里轻轻的呼唤,我看着她乌黑的发髻里闪闪发光的金钗,摸索的伸出手去。
我马上就要到周岁的生日了吧?
然而我的手划过了母亲的金钗,不,是穿过了。
我呵呵的笑了。
母亲刚刚还温柔恬静的面容突然不见了,她发髻中的金钗疯狂的抖动着。
我从她温暖的臂弯中落了下去。
母亲晃着单薄的身体冲了出去,哭喊声惊动了整个深宅:“我的宝宝不见了!我的宝宝呢!?我的宝宝呢??!!”
她哭得很痛苦。
我也哭得很痛苦。
红木的卧榻即使垫了蒲团仍然摔的我好痛好痛。妈妈,妈妈,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啊,你不要我了吗?
“醒醒,Wing,快醒醒。”有人拍打着我的脸颊。
我不叫Wing,那不是我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宝宝吗?
“Wing,快醒醒,枕头都被你哭湿了。”
我突然醒过来。
紧接着从床上掉了下去。
“你……你……”
“?”
Eric刚刚附在我的头顶,他的鼻尖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现在他趴在床上,又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你怎么了?”他问。
我努力平稳了呼吸:“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他想了想,“这是谁的家?”
“别以为是你家你就可以这么猖狂!!”我一面喊一面找我的上衣。
他很有深意的微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又上当了。
“既然是我家,那么每张床都是我的,怎么能说我在你床上呢?”
我无言以对,只好怒目而视。
他却不依不饶的追问:“为什么你在我床上呢,Wing?”
我气得都快吐血了。
“穿衣服。”他把我的衣服从床上扔下来。自己也跟着跳下来,“然后把床整理好。”
“别给我下命令!”我怒气冲冲的喊。
他充耳不闻的摆摆手,只穿着一条睡裤裸着上身去张罗早餐了。
“你昨晚梦到了什么?”Eric一边吃早餐一边问。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梦到你妈妈了吗?”他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恼火。
“你喊的很大声。”他温和的说。
“哼。”我不置可否。
“这并不需要掩饰。”他说。
“她早就死了,连骨头都烂没了。”我回答,但我想他根本不知道我想隐藏的是什么。
Eric略显担心的看了看我,到早餐结束时都没再说过话。
“好吧,我们该出门了。”早饭后,他伸了伸懒腰,递过我的大衣。
“去哪里?”我瞪着他问。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想穿我的内衣吗?”
结果我比他先一步冲出了房间。
我们乘电车到的市区。
Eric说他的驾驶证被警方暂扣,其实我知道那个神通广大的律师一定不会这么笨。他不过是在担心我还会出现昨天的情况。
但这样也不错。
Eric的欧巴桑性格在这一次的集中购物中又一次显现了出来。
从明早的剃须刀片到明年冬天的衣物都包括在他的购物清单之内。
他说我的衣服都是四年前的古董版型,我没有告诉他,他给我买的很多东西如果我还有机会用的话也一定是陈年旧货,只因为我喜欢看他给我挑衣服时专注的样子。
一天的购物结束后,我们回到家里。
是的,我站在那栋在昨天还很陌生的公寓门口,发现我已经开始把它叫做“家”了。
我在这个家里蛰伏着度过了残余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