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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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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恍然而过。终于,要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在后台化妆的范北尘,全然不知,给他当绿叶的几个模特,都是当今香港时尚界里数的着的。
今天的林美文特别的神采奕奕,也特别的忙碌,一共没几套衣服,他在精心的挑选,先用哪一件上场比较合适。
看他一脸兴高采烈,范北尘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丝淡淡的不舍。不知道时装秀结束之后,这个傻瓜还会不会如此兴奋,难道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就要从此跟他撇清关系了吗?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忍住不去回忆一周的温馨意境,不去想林美文对自己种种的好。假装不在意别过头去,范北尘瞄向台前,那一处灯火阑珊,正是他计划成功的第一步。
“尘尘,感觉怎么样?”造型弄好后,第一套衣服也换了上去,范北尘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
林美文的双手,如同会魔法,可以把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瞬间变得一鸣惊人。
“好了,别紧张,准备上台吧。”拍拍范北尘的脸,林美文给出一个笑容,“我的尘尘真帅气,我先出去招呼一下来宾,你听李小姐的指挥啊,乖。”
范北尘依然不做声,林美文只当他有点紧张,十分不舍的把人交给李如佩,再三叮嘱不要给他压力。
“怎么样,紧张吗?”李如佩轻声问,却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范北尘脖子上戴了一块翠绿的玉佩。玉佩雕工令人称赞,质地透亮有光泽,一看就是上品。“谁让你戴上的?”
范北尘冷冷的说:“想戴就戴了。”
“摘了!”李如佩有点恼火,“你太胡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从造型到衣服还有搭配的饰物,都是由设计师亲自挑选的,你怎么可以随便佩戴?如果你这样出去,林先生的心血就功亏一篑,严重了还会被同业人士唾弃,这是审美上的失误,你懂吗?”
“那我摘掉。”
“我建议交由我保管。”
“如佩姐,这是我母亲的遗物。”言外之意就是不可能给别人保管。
李如佩瞪他一眼,任由他将玉佩自己收放起来。
琉璃灯光,七彩斑斓。T型舞台,音乐回放。
一曲动人的《卡萨布兰卡》在此时响起,范北尘没有任何表情,猫步上了舞台。他的出现,引起了无数闪光灯响,噼里啪啦的拍着照片,各个角度,人们都不想遗漏。
目视前方,他在找寻着什么。可是,一连几套时装秀完,都没有期望中那种带着惊讶折射过来的眼神。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套衣服,范北尘当机立断,找个理由支开了李如佩,将那翠绿的玉佩套在了脖子上。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男士开领西服,领子开到胸口,若是脖子上佩戴饰品,那是相当的突兀。为了不掩饰服装的美观和视觉冲击力,在这套衣服的设计上,林美文是主张不佩戴任何饰品的。
当范北尘带着那块扎眼的翠玉,身着那一身火红再一次站在舞台上时,下面的闪光灯更加的迅速,连带的还有一片嘘声。
包括林美文,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失误发生,他没记得,自己哪套服装是用这个配饰的。
在看见李如佩神色慌张的从后台出来想要阻止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明了了。林美文心里很清楚,这绝对是范北尘自己的主张,李如佩是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
事情都在范北尘的掌握之中。在舞台前方,他果然捕捉到了一种充满讶异,愧疚还有惊喜的眼神。那是一个鬓角华发尽生的中年男子,一直盯着范北尘目不转睛,尤其想把那块玉佩给看个清楚,边看脚步更是止不住的向前。
曲子结束的时候,范北尘也一个潇洒的转身,走向了后台,背后,响起的掌声寥寥无几。
转入幕后,一道怒视的目光直逼过来。范北尘面无表情与之对视。
“为什么要这样做?”李如佩懊恼的问道,“上台之前,我没把话跟你讲明白吗?你最后支开我,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范北尘语气依然很冷,“如果要说,我选择说抱歉。”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李如佩从来没有这样有失风度过,指着门口,她两眼通红,“你应该去跟那个被记者围着的人说这几个字!”
范北尘眨眨眼,才明白她说的是林美文。
“我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有必要知道一件事,你这样做的下场,很可能会害的林先生从此声名俱损,成为业内人士的笑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他辛辛苦苦想你出名,你却恩将仇报,你跟他有仇吗?还是你开始根本就是存心来害他的?”
一番话,让范北尘无能反应,说真的,他确实没有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如佩姐。”李如佩的助理突然从前台跑过来,看着气氛不对,有话想说又不敢继续。
李如佩仍怒气冲冲,直视范北尘,火大的蹦出一个字:“说!”
助理这才敢吭声:“如佩姐,陈总的秘书转告,说陈总在停车场,请范先生去一趟。”
李如佩听闻,匪夷所思:“陈总?”
助理拼命点头。
“好,我陪他一起去。”
“如佩姐、、、”助理拦住她,“陈总指明让范先生自己去。”
李如佩更不明白了,可是,既然陈总发话了,她又如何不放人呢?虽然此刻,她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范北尘。
“赶紧换衣服,去停车场吧。”李如佩交代助理,“收拾一下这里,我去看看林先生。”
助理点头称是。
不出范北尘所料,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迅速的换好了衣服,范北尘万分得意。在去往停车场的时候,他经过人群,那里,林美文被包裹的水泄不通,听不清楚他们唧唧喳喳的在问什么,只知道,当林美文那许带着忧伤的目光往这里看来时,自己心虚的转头而去。
停车场里,安静无比。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角落里。不断徘徊,神色激动且紧张。
转身瞬间,看到迎面而来的范北尘,胸前依然挂着那块翠玉。男人突然面色凝重,皱起了眉头,狭长的双眼,跟范北尘万般相似,只是多了几道沧桑眼纹。
范北尘打量他一番,虽然年过半百,却不掩英挺本色。
“您找我?”没有任何客套的开场白,范北尘淡然从容。
“你、、、”
“范北尘。”知道他想说什么,范北尘干脆先自报家门。“您是陈总吧?”
“是,我是,我是陈天齐。”
“哦。”范北尘反应出奇的平淡,“陈总找我有何贵干?”
陈天齐眼里含忧,恨不能把范北尘好好看个遍:“你刚才说自己姓范?”
范北尘点头。
“那你脖子上的这块玉、、、”
“名字叫做并蒂花开。”范北尘无所谓的将玉佩拿到眼前,“是莲花。”
“我认得,我认得。”陈天齐激动的难以自制,上前抓住范北尘的胳膊,眼眶里有泪水在上升,“你随你母亲姓是不是?你母亲叫范如玉是不是?她是中英混血,金色卷发,蓝色眼眸,是不是?”
“她还是个被人抛弃的舞女。陈总,你认识家母?”
“她人呢?如玉她人呢?”
“很不幸,家母已经病逝了。”范北尘强忍着悲伤,看向陈天齐,“她死前才把这块玉交给我,临死前,让我放她最喜欢的那首《卡萨布兰卡》,她奄奄一息的对我说,她看到了我父亲,邀请她跳最后一支舞曲。”
“不会的,她怎么可能死?如玉、、、、、、如玉她是怎么死的?她明知道我在找她,怎么会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听到此处,陈天齐终于老泪纵横,悲痛不已。
“癌症晚期,没钱治疗,加上郁郁寡欢,最终不治。”范北尘红了眼圈,瞪着对面的男人,“陈总还要听什么?”
“如玉,我对不起你、、、”陈天齐握紧双拳,气息紊乱,看向范北尘,他悲伤道,“为什么你母亲死前,你不来找我?”
“找过,进不去门。”范北尘冷冷的回忆着,那个早晨,他是去过陈家的,但是被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根本连陈天齐的面都没见着。“以前,家母进不去你们家的门,我更不可能进的去了。反正这么多年,你也全当我们母子不存在。”
“不是的,不是的,北尘,你听我说,我一直在找你们。一直、、、”
“陈总,现在我已经了了家母心愿,这块玉,是她一生的累赘,现在物归原主。”范北尘将玉佩塞给陈天齐,“替家母说句话,你们,两清了。”
“北尘!”陈天齐抓住范北尘的手腕,“你在说什么胡话,老天让我好不容易与你相见,我岂能让你再离开我,你母亲已经不在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啊。”
“什么亲人?”
“我、、、我是你父亲啊。”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恕不能苟同。”
“北尘!”陈天齐坚决不放手,“跟我回去,认祖归宗,我会给你们母子一个名分。”
“人都死了,要名分有什么用?”范北尘甩手愤怒吼道,“我一个人饿不死,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有儿子,你的儿子不是我!”
“我、、、”
正当陈天齐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间,冲出来一辆车子,直奔范北尘而来。陈天齐惊恐万分的挡在他身前,车子及时停住,刹车的声音万分刺耳,车灯照的人眼花缭乱。
范北尘挡在眼前的手,慢慢拿下,他先是惊讶于陈天齐的举动,然后是不屑一顾。
车子里的人怒目圆睁,看向范北尘,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范北尘撇嘴,他早该想到来人是谁了。
“雪飞?”陈天齐定睛看去,车里的人风尘仆仆,俨然一副别无他处,就冲此地而来的样子。“你不是去日本了吗?”
陈雪飞开门下车,全然顾不上父亲在场,也不问父亲怎么会跟范北尘在一起的。抡起拳头,冲着范北尘的脸就是一拳下去,范北尘猛然倒地,嘴角溢出鲜血。这一下,把陈天齐弄懵了。
“雪飞,你这是干什么?”拦住儿子,陈天齐,扶起范北尘,“雪飞,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
“你对美文做了什么?”陈雪飞本来是要上飞机的,谁知在机场看到了时装秀的现场直播,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扔下机票就折了回来。
范北尘擦一下嘴角,这一拳真是够狠。
“你想让他身败名裂?”陈雪飞愤恨不已,“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时尚啊?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失误,会让设计师的前途瞬间尽毁?还是你想借他上位想疯了,你以为你这种拙劣的搭配,可以赢得一片赞誉?难不成你想成为设计师?就凭你这块料儿你也配?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红!”
“关我什么事?”范北尘冷哼一声,“他自愿用我的,后果就要自负。红不红黑不黑与你无关。”
“你、、、”陈雪飞又是一拳要打上去,范北尘将他的拳头握了下去。“怎么,你们陈家的人都很喜欢打人吗?”
当年,母亲怀着他的时候也是被陈雪飞的生母打的遍体鳞伤又赶出门的。
甩下陈雪飞的手,范北尘看看他们父子:“你别以为我不会还手。就算我活该被揍,那么揍我的那个人也轮不到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回头冲着陈雪飞挑衅一笑:“忘了说句最重要的话了,于我跟他之间,你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你这个混蛋、、、”陈雪飞想追,又被父亲阻拦下来。
“爹地,你为什么要偏袒那个混蛋?”
“我、、、雪飞,回去我再跟你解释。”陈天齐安抚道,“不管你跟他有什么过节,也不可以说打就打。”
“我在车上看见你们在谈话,你们怎么认识?”
“说来话长,先回去,回去我自然会告诉你了。”
“爹地,我不能回去,你也先别走。”陈雪飞对父亲说,“美文那里需要你出面摆平。那个混蛋最后一套服装,私自决定佩戴了一块玉佩上去,美文的专业常识遭到一片质疑。您出面说一下,是您的意思吧,不然,美文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陈雪飞气急败坏的踢了一下车轮,余光之内,却看见那块始作俑者的玉佩正握在父亲手中。
陈天齐思忖须臾,然后笃定道:“我是该跟媒体做出一些解释了。”
说着,他迈开矫健的步伐,直奔会场而去。
陈雪飞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才一并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