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古相思》一之日26

3、第三章

　　“怎么私人信箱里邮件，莫名其妙地冒出那么多”

　　齐雯一边收拾，正打算驱车去市警局，一边飞快地浏览着。

　　——车保险和金融车服务缴费通知单，五点半。

　　——齐休又挂掉的科目辅导班资料，五点四十。

　　——青年内心的100个秘密，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应该知道，五点五十五。

　　齐雯看到这儿:“垃圾营销吗？”

　　她点开，辣眼刺目的文字描述。

　　“真是养个弟弟，金贵的很！”

　　齐雯愤愤不平地按了删除，继续往下翻。

　　——冯小宝的每日早晨闹钟，七点。

　　——西京司法局亲子鉴定报告通知单，七点一十五。

　　齐雯眯了眯眼睛，划开。

　　在跳过一大段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后，她看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结果。

　　齐雯默念了两遍后，退出邮件。

　　她眨眨眼，又远望窗外，活动眼球后，再次点开。

　　同样的结果，不变的吻合数据。

　　齐雯重复一样的流程走了三遍，她终于死心了。

　　她猛地深呼一口气，擦擦鼻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慌乱而试图麻痹自己的齐雯，下意识地直接退出邮箱。

　　这也让她忽视掉，紧跟着亲子鉴定通知单后面的一条邮件。

　　接收时间恰好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半。

　　在齐雯驱车离开后，周姨前来打扫卫生。

　　周姨以前和齐家两姐弟一起生活在福利院，后来齐雯来西京发展，周姨跟来帮忙照料着，最后她也在西京安家落户。

　　宽敞而明亮的房子，周姨到洗衣房拿脏衣服，看见一条后面沾了血迹的女性裤子。

　　周姨:“怎么回事阿雯那么不小心，以前都不会。什么时候叫我老家的老姐妹帮忙裁几条厚实点裤子，省得阿雯那么麻烦。”

　　周姨拿硫磺皂搓着，安静的阳光照亮了灰尘。

　　齐雯接到西京警局，刑侦队队长严恪的电话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冯小宝:“我现在要去市警局一趟，把今明两天的工作调整一下。对了，第一时间通知公司法务部的崔千仁律师过来。”

　　冯小宝宽慰道:“事情紧急吗？”

　　齐雯:“还好，就是趁一切都没发生前，先做好打算，以防万一。”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又说道:“我怕我说错话，平给自己添麻烦，有崔律在，起码安心。”

　　齐雯少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冯小宝听着又朗声道:“其实，我们简单点来说，那叫未雨绸缪，是个成语。”

　　她知道齐雯内心其实自卑而敏感，如果不及时给她转移话题，那么齐雯铁定会自己钻死胡同。

　　果然，齐雯:“……你不装！会死吗？”

　　两人都低笑起来。

　　齐雯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作为一个市良好公民，她连路过市警局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何况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去。

　　一个扎着高马尾，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警官看见齐雯，上前来:“来了，第二次了啊。”

　　齐雯笑着上去拥抱:“不要这么说，显得我有前科。”

　　高马尾:“不知道你和严队什么缘分，上次做鉴定是他，这次来认还是他。”

　　齐雯惊呼:“中了五百万彩票的机会和缘分啊。”

　　后面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真的”

　　高马尾:“来了，严队。”

　　来人正是严恪，面目严正，不苟言笑。

　　活脱脱就是小学的时候，老是给老师打小报告的货色翻版。

　　严恪面无表情地夸张道:“我和齐小姐那么大的缘分呐。”

　　齐雯学他，也是板着一张脸:“好一个缘分呐。”

　　神态和语气学得活灵活现。

　　严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齐雯忽然冲他拱鼻。

　　他蓦地低笑起来，不超过三秒，立即语气平整:“好了，不闹，跟我来吧。”

　　齐雯跟着严恪走到一间禁闭的房间前，严恪推门而入。

　　两个人穿着警服的男人喊了一声“队长。”，掀开盖着的白布。

　　“阿，”严恪刚发出一个音，齐雯看向他。

　　他的话溜到嘴边又转了一个弯:“齐小姐，过来认一下。”

　　齐雯上前，一个约摸六十来岁的男人面色青白地躺在床上。

　　她静静地看着那张大众而普通的脸，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其他，居然隐隐约约地窥见几丝和齐休的相似。

　　齐雯沉默地转开眼，对严恪说:“是他。”

　　严恪:“确定吗？”

　　齐雯冷静道:“确定，齐景华，”

　　她断了一会儿，语气稍急，像是想一转而过，又像是掩盖一般:“齐景华，我的亲生父亲。”

　　严恪说道:“两个路过的酒鬼在蓝海酒吧后方，一处坏掉了的路灯下发现了死者，死者的腹腔被用尖锐器物刺伤，失血过多而亡。”

　　齐雯摸了摸左手的虎口。

　　眼镜仔厉声问:“昨晚十点半到十二点，你在哪儿？”

　　齐雯:“在家。”

　　眼睛男穷追不舍:“有证人吗？”

　　齐雯呼了一口气:“小区里有监控录像可以证明，家里，”她想了一会儿，想到齐休的离开:“没有。”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对方，站在最前方的一个眼镜男，明显想上前来再质问几句。

　　齐雯率先闪了一会儿左脚，几乎可忽视地脚步一乱。

　　严恪看见齐雯的左小腿微微地颤抖。

　　他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还是在齐雯第一次上台走秀后。

　　他偷偷地跑到后台，本来想给齐雯一个惊喜，却发现她单独一个人坐在那儿，像踩缝纫机一样，左小腿抖个不停。

　　严恪见状，拦住四眼仔，对齐雯缓声道:“你跟我出来，到我办公室。”

　　“喝酒吗？缓一下。”严恪问。

　　齐雯眨眼看他，怀疑道:“有吗？”

　　严恪笑:“没有。”

　　齐雯冷哼一声。

　　严恪泡好茶，推到她面前:“少喝酒，多喝枸杞泡茶，润肠通便，清热解毒，对身体不好。”

　　齐雯:“……知道了，严大爷。”

　　严恪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递过去:“一周前，怎么好好地想去做亲子鉴定”

　　齐雯翻开具有司法鉴定效果的机构，所出的报告，了了看了几眼，重新合上:“冯小宝告诉我，齐景，不，齐先生去公司要求见我。”

　　“然后呢？”严恪问。

　　齐雯:“然后然后就是他见面第一句就说他是我爸爸。”

　　严恪:“你就信了？跟去做鉴定”

　　齐雯摇头，又点了点头:“他带来了李院长，那时候，齐休自己学校的破成绩都搞不清楚。我怕他耽误会齐休，也省得自己烦心。就跟着他们去做了鉴定。”

　　李院长是福利院的，齐雯敬爱，信任她。

　　严恪:“难怪你刚转来一中，还姓李，十八岁一过，又改叫齐雯了。”

　　齐雯:“李院长让我们成年后，把姓改回来。”

　　她看了严恪一会儿:“严班长，那时候那么关
　　心我啊”

　　严恪:“作为班长，职责而已。”

　　齐雯:“……”

　　严恪看她总是不经意地摸左手虎口，问:“手受伤了？”

　　齐雯闻言，双手分开:“一时习惯。”

　　严恪也不再多问，过了几分钟，他又忍不住:“如果真的有伤处，还是要去看医生，我认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我知道你作为模特的辛苦，我——”

　　齐雯截住他的话:“谢谢关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严恪讪讪地收回话。

　　等齐雯喝了半杯水后，严恪才再次提问:“跟齐景华做亲子鉴定，在举牌拍照，采样血液，按压指纹那一系列的步骤后，你感觉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齐雯:“一个，很好的人。”

　　严恪:“这是什么评价”

　　齐雯:“对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看法。从当天的交谈和他的言行举止来看，齐先生应该算憨厚老实的人。”

　　严恪忽然话题一转:“你知道他有心脏病吗？”

　　齐雯一愣:“不知道。”

　　严恪拿出透明袋子，里面是钱包，手机，还有一条价值不菲的皮腰带。

　　“现金，信用卡，还有齐景华的一些金手饰都完好无损。所以，这场谋杀案究竟是什么性质呢？”严恪问。

　　齐雯轻松地笑:“如果你把你那份工资给我，我能给你一个答案。”

　　严恪也笑，他面对齐雯总是自然。

　　“掉进钱眼里的鹦鹉，伶牙利嘴的。”

　　高马尾女警察敲门进来:“严队，一位自称是齐雯小姐的代理律师过来了，要求见你。”

　　齐雯摊手:“我怕自己多说错话，给严队长添麻烦。”

　　崔千仁气喘吁吁地赶到齐雯面前:“怎么了？”

　　齐雯翘着二郎腿，无不冷嘲热讽:“您这份工资拿着可真轻松。”

　　崔千仁:“……路上堵车了，我拿了两张罚单才赶过来，你，还好吗？”

　　齐雯闭了闭眼:“有点害怕，你和我一起应付一下。”

　　崔千仁大义凛然:“行。”

　　齐雯扶眉:“崔律师，您的裤子拉链。”

　　崔千仁:“哦，哦！”

　　严恪从办公室出来，歪着头，冷着脸，询问齐雯:“请问，齐小姐，休息好了吗？”

　　齐雯接过病例单:“这是”

　　严恪:“这是16年到19年，齐景华在心慈医院的就诊病例单，时间规律，应该到后天，也就是下周一，该是去复诊检查的时间。”

　　齐雯翻了翻，实在看不出什么别的，她递给崔千仁。

　　崔千仁看后，一分钟不到:“整整三年来，就一开始就诊，齐景华先生在紧急联络人和家属联系那栏填的都是同一个号码。”

　　严恪点头。

　　齐雯:“这是谁的？”

　　严恪边按着上面的号码，边回答齐雯:“齐景华在国内的学生，卫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