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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除恶务尽 ...

  •   黑色的披风在夜色下猎猎,青年散漫的神色不复,脸庞隐藏在兜帽中,叫旁人无法轻易看透。

      南域王族叛乱,联合圣教中的奸细,夜袭恨阳山。

      此间火光冲天,南域中的魔族挥师北上,锐不可当,几乎在一夜之间,席卷了大半个魔域。而这时的恨阳山,还在与埋伏在山下的叛徒作纠缠。

      祸起萧墙,还哪儿有余力再管外面的事。

      “左护法,前方有大批叛党,”一名黑衣的教众在青年身侧又急又低地说道,“我们要不要强攻?”

      青年金色眸光一闪,问道:“是哪一族的叛逆?”

      “幻魔族居多。”

      “这里并非他们主力所在,所有人与我绕道后山!”

      青年扬臂一挥,飞身而去。

      幻魔族只能通过幻化他人模样来进行潜入与暗杀,暴露在正面战场上与找死无异,解决他们,还用不着自己动手。

      恨阳山的另一侧山势极为陡峭,无路可上,极道宫也正是依此险势而建。左护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他们取道后山,好支援教主吗?

      绝非如此简单。

      青年立在半山腰的险道上,再往上已没有了能走的道路,悬崖绝壁之间,闪烁着微微的幽光。

      那是黑色眼珠倒映的圆月月光。

      “都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吗?”

      青年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长猱,善攀的长猱。他们背着悬索上山,不断地将其他叛党拉上去。”有人低声道。

      “不错,此处才是要紧所在。极道宫若是腹背受敌,可就坚持不了多久了。诸位,请随我一道诛杀叛党,护我圣教!”

      青年接过手下递来的长剑,抽下剑鞘,身先士卒地冲上峭壁,几个腾跃间抓住一根从上面垂下的绳索,剑锋在黑暗中毫不滞涩地挥出,径直砍在一只飞速爬来的长猱头顶,青蓝色的血液顿时溅出。它的脑袋被砍成两半,惨叫着从山上坠下。

      青年带领的教众身手都是百里挑一,立刻反应过来该怎么做,有样学样地攀上山间敌人的绳索,渐渐地扩散开来,自近到远地清理起长猱。

      “小心了,”青年高声提醒,“这山上山下可不止有长猱。”他话音刚落,裂空剑意便兜头而下,浓稠如浆一般,难以化开。青年却将唇角一挑,道声来得好,迎剑而上。

      剑光交织间,青年的身形轻盈如鸿毛,在峭壁间飘来荡去,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裂空教的敌人。

      那柄单刃的薄剑虽称不上顶尖,但使在青年的手中亦是华丽非常,挥动时剑风凌厉而迅猛,令裂空教在九恶中称雄的裂空剑法,在他的剑刃之下,亦不过尔尔。

      长剑划破夜空,在山风中一个来回,精准地抹上了裂空教徒脆弱的脖子,割开一道喷涌鲜血的口子。青年足底轻踏这具坠下的尸体,身形猛地在空中拔高数丈,一连掠过数道平滑险峰,又堪堪缓下升势,提声道:“不要在此间与他们纠缠,上方情况不知如何,走得快的,到上面去探路!”

      罡风吹来,将他掩面的长帽吹落,露出青年俊朗的眉眼,他反手缠住婴儿小臂粗的绳索,往突起的岩石间一蹬,在山间飞荡,剑意纵横,帮手下们解决那些极为难缠的对手。

      有身手敏捷的教众已经攀上了山顶,以迅雷之势解决了留守在上面的零星几个叛教者,就开始将挂在山顶的绳索上拉,助同伴登顶。

      陆枕借着教众起拉的升势,挥剑斩下数只长猱的头颅,刃端沾满莹蓝血液,又被他轻轻抖落。

      “左护法,手!”黑衣教众俯在山崖上,朝陆枕伸出手。

      陆枕用力将长剑插入岩缝之间,腾出右手,就被拉着轻松翻上山顶。他稳稳地站在上面,旋腕召剑,华丽的长剑回到他手上,随意地挽了个剑花。

      黑衣教众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拉上山顶,迅速整齐地站在陆枕身后,排成数列。

      “清点人数。”

      “左护法,已经全部上来了。”领头者恭声道。

      “很好。”陆枕一拍手掌,示意他们上前,在山崖上浇下火油。

      特制的火油需由灵力点燃,沾上即炸,不过恨阳山后的悬崖上只有稀疏的草木,倒不必担心火势蔓延。

      陆枕托起幽蓝的掌心焰,扬手挥下,烈火瞬间燃起,如狂奔的野兽沿着崖壁和上面的绳索而下,攀附在上面的长猱和叛教者体内的灵力被无名业火点燃,齐齐在空中爆裂,炸出绚烂而靡丽的蓝紫色烟花,零零星星的碎片和冒着蓝色的静谧火光,沾染在崖上的怪石嶙峋间。

      转瞬之间,悬崖下的生命被燃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幽幽磷火飘荡其间。

      “留下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余的人随我支援极道宫。”

      “是!”

      -
      冥庐长老杀入极道宫主殿时,那里空无一人。

      身后南域暗中调遣来的士兵和愿意追随自己的小宗教徒刀兵染血,铠甲上还沾着浓烈的血腥气和呛人的硝烟味。他们方从一场厮杀中出来,气喘未定,然而占据上风的喜悦足以掩盖掉这一切。

      可是冥庐长老却迅速冷静下来,那些士兵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又粗又重,伴随着他们呼出的气息,还有一股汗臭的味道。

      虽然都是最平庸的魔族,比不得当年的教主与左护法血统高贵,不过好在数量众多,以此取胜,也是唯一的办法。

      只是这胜利来得太快了。

      他挥手一拦,让那些低劣又跃跃欲试的魔族停止向前,他们拥挤在一起,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殿中垂挂着轻纱,随穿山而来的秋风乱舞,跳动烛影投在大块的整齐石砖上。

      这里,曾经也是万人朝拜的地方,多少魔族渴望着能够触碰到这里的古朴石砖,纵然背弃信仰,亦要臣服在圣教之主的脚下。

      而如今,他们轻易地攻入这个至高至圣之地,甚至可以肆意地用脏污的手来,抚摸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乃至于那无上的教主之位。

      玄衣的王族缓缓地抬起头,在高座上睁开那双幽碧的眼眸,如水中寒火,令巨兽屏息。

      来自上古巨蟒的凝视。

      他从始至终端坐在哪里,连衣角都是平平整整的。冥庐被他看着,又觉得他的目光其实是穿过了自己,到达了另一个地方。

      “冥庐长老,原来你才是背逆者的首领。”

      冥庐灰色袖袍空空荡荡,干瘦的身体被套在里面,好像要被风带走。

      “是啊,新教主,或许你不该杀了我的弟弟九长老,这样你还能在教主之位上多待几天。”

      他拾阶而上,走到玄宿面前,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几案。

      “玄业的手笔,”他抚过那张白玉案,上面密密麻麻地雕刻着文字,“他最好《万象志》,于是便让人将首篇雕刻在了这块上好的白玉上。”

      “不争?”冥庐抬掌,猛地一拍,白玉案便裂出道道碎纹,“明明是魔域中最霸道之主,却还要在这里假惺惺地提什么不争?”

      玄宿淡然地看着那价值连城的白玉案被冥庐一掌击碎,道:“冥庐长老,如此愤怒,却是为何?”

      “大朝拜那日,你纵容左护法行凶,当殿便杀了九长老,可想过今日亦会成为我刀下鱼肉?”

      冥庐没有管他是否听进了自己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年少成名,宗中人人都说,我将来会是魔域中的大人物,叱咤一方风云。我的弟弟,从小便敬仰我,让我处处多提携他,我们两个从宗里出来,一路北上,未逢敌手。可是……可是偏偏玄业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了,不但轻易将我大白,还将我的母宗给收入什么,四象堂?让我做徒有虚名的长老,却要在他的手下俯首称臣!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冥庐说得极为激动,眼中都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可是现在,终于让我得到了,哈哈哈……教主之位,就要是我的了!”

      玄宿眯起眼,“冥庐长老,这教主之位你当真坐得了吗?”

      冥庐的笑戛然而止,他僵硬了脸,嘴角抽动,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说什么?”

      “外面的那些人,恐怕并非是忠心于你。他们跟随的,不是冥庐长老,而是南域的王族,所以你也不是条走狗罢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

      “而且,”玄宿看着他,连坐姿都未改变半分,“你真以为极道宫已在你的掌控中了吗?”

      他话音刚落,原本留守在殿外的士兵忽然疯了似的一股脑涌进来,冥庐回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又盯住玄宿,“你做了什么?”

      玄宿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起身抱臂,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弧弯刀倏然飘下,刀风贴在玄宿的鬓边而过,直掠冥庐项上人头,逼得他不得不飞身后撤,落入那群慌乱的士兵之中。

      狄非烟横刀身前,脸色比撒上月色霜白的断水刀刃更加寒冷。

      “叛教者,皆须诛杀。”她冷声道。

      埋伏在殿后的黑衣教众闻声而入,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殿前处的叛军,他们都是四象堂下的死士,一腔悍勇更兼绝群的修为,普通的魔族,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难得冥庐临危不乱,高声喝道:“恨阳山下还有很多我们的人,只要杀了玄宿,一切都唾手可得,成败在此一举,给我杀!!!——”

      他于黑衣教众中拼杀,虽修为深厚,但与他一道的,只是些低等的魔族,又如何比得上那些训练有素的四象堂死士。

      冥庐挥剑砍伤几个黑衣教众,抽身而起,直逼玄宿,却被一柄弯如残月的刀当空截下,至尊的王座近在咫尺,可是他一生都未能再进一步,或许刚才他一掌拍碎的白玉案,便是他此生最为辉煌的时候了。

      “叛教者众,然除恶务尽,”狄非烟冷厉眉峰一挑,刀尖剜开冥庐的左胸,挑出一颗正跳动不休的心脏,“一个不留。”

      玄宿立在教主之座前,待一缕清朗夜风再次吹入极道宫的主殿,叛军便一个个接连着喷涌出鲜血倒下。四象堂的死士随着叛军的死亡,慢慢遁入黑暗之中。穿着紧袖宫装的侍者出现,拖走了留在大殿中的尸体,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蜿蜒不休的血迹,紧接着又被擦地的宫人仔仔细细地擦净。

      他们做好这一切,敞开极道宫的殿门,所经过的时间,也仅仅是魔族的公主梳妆打扮,再着一袭华丽的朱色长裙,自后殿款款而来的长短。

      陆枕也恰在此时,领着肃清叛党的教众们回来,于极道宫前的广场上,与玄晚碰了面。

      “往后,该称右护法了。”陆枕朝她微微一笑,展臂示意她先行,“右护法,请。”

      玄晚睨了他一眼,莲步微移,裙上层叠如绽的墨色长瓣花朵摇曳,她迈入殿中,曼声道:“左护法,还不跟上来?”

      陆枕失笑,扶剑快行,亦入殿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除恶务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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