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烟火》雪花入梦

35、第35章：坦白

　　苏凌霄回到宿舍，兴奋得睡不着觉，一直在想他要带徐飞去什么地方好呢？游乐场人太多，看电影没创意，滑旱冰人太杂……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也没个定论。

　　第二天早上，他人还在床上，朦胧间忽然想起室友说过，学校附近有个情侣公园，因为那里游人稀少景色宜人，特别适合情侣约会而得名。对了，他可以带徐飞去那里，趁没人的时候还可以接个吻或者动手动脚什么的。

　　想到这里，苏凌霄赶紧从床上弹了起来，匆匆洗漱完毕，吃了块面包，便出门找叶乔去了。

　　402宿舍里空荡荡的，除了叶乔，就只剩下一个外省的女孩赵玲玉没回家。还在睡梦中的两个女孩，突然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给惊醒了，离得比较近的赵玲玉只好下床接起了起来：“喂，找谁啊？”

　　“我找徐飞。”

　　“徐飞找你的。”赵玲玉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把电话放到一边，又钻进被窝里挺尸去了。

　　徐飞拿起电话，听出了苏凌霄的声音，再看看手表，才过8点，顿时怒从心头起，压低声音骂了起来：“苏凌霄，你有病啊，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不是说好了今天去约会吗？”苏凌霄笑嘻嘻地说。

　　“约会也不用大清早就去吧，街上的店铺还没开张呢！”

　　“是吗？可我已经等不及了，你还是快点下来吧。”苏凌霄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激动，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徐飞皱了皱眉，无奈地说：“你等着。”

　　苏凌霄跨在自行车上，两条大长腿撑在地上，一看见徐飞下楼，便笑吟吟地迎过去：“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徐飞看他一脸吃了兴奋剂的样子，不忍心扫了他的兴，于是顺从地跳上了自行车：“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苏凌霄乐呵呵地踩着脚踏板，“扶稳喽！”

　　晨光中的情侣公园，绿树成荫，杨柳依依，碧波荡漾。公园刚刚开门，植物的叶子上还挂着露珠，没什么人，静得只听见鸟叫虫鸣的声音。

　　徐飞和苏凌霄沿着湖边散步，不知不觉走到路边的一处凉亭，凉亭里摆着一套圆形的石桌石凳，两个人便走进去坐下休息。苏凌霄挨着徐飞坐在石凳上，目光落在她垂在一边的手上，徐飞的手纤细如削葱根，白皙又好看，就忍不住将那只手抓过来，来回摆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含情脉脉地说：“我从来没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这么有耐心过，徐飞，你是第一个。”

　　徐飞有点心不在焉，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不要现在就跟苏凌霄摊牌？这样骗他，他只会越陷越深，到时候更加无法自拔。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骗他，只是当时被逼急了才贸然答应，事后也曾后悔过，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苏凌霄见她不像以前那样抗拒，开始得寸进尺，扶着她的后脑勺就要吻上去，徐飞急忙飞快地偏了一下头，就在这一刻她拿定了主意，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摊牌吧：“苏凌霄，其实我心里有人了。”

　　这句话好像一个巴掌打在了苏凌霄脸上，他似乎被打蒙了，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徐飞趁机摆脱他，站了起来：“我心里住着的全是她，已经放不下别人了，对不起。”

　　苏凌霄两眼放空，无意识地说：“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至少也没有喜欢别人。”声音低低的，仿佛梦呓一般。

　　“对不起。”徐飞低头垂眸，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她的头发已经快要长到腰间，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四肢修长，穿着简单的牛仔裤T恤衫往那一站，就是活脱脱一幅美人图。美丽的女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资质一般，需要经过后天精雕细琢，浓妆艳抹才能体现出来的俗艳美；一种是天生丽质，不需要多加修饰，就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

　　而徐飞属于后者。

　　苏凌霄看着她沉默了良久，脑袋里接收信息的反射弧这才跑完全程——他那么喜欢着的女孩已经心有所属了，而那个人居然不是他！反应过来之后，一股尖锐的妒意骤然涌上心头，心里委屈得暴躁，目光里藏着巨大的愤怒和绝望。他拼命地压住心底的那股火气，忍了几秒，到底没忍住，红着眼睛质问道：“他是谁？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他？你说啊！”

　　徐飞看他额上青筋暴起，赤眉猩目，表情都扭曲了，想必是气到了极点，内心的羞愧不自觉地又增添了几分。她臊眉耷眼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苏凌霄一跃而起，逼视着她的眼睛，“你又想骗我是不是？”

　　徐飞哀求道：“请你不要逼我。”

　　苏凌霄的理智快要被前所未有的嫉妒烧干了，不依不饶道：“既然他那么让你难以启齿，说明他并不值得你爱，那么我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徐飞快要崩溃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她是叶乔，我喜欢的人是叶乔。”

　　苏凌霄一听，脸色骤然大变，一个念头随即在脑海里冒了出来，转了一圈，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被按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开始“柳暗花明”，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还想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么憋足的谎言亏你想得出来。”

　　徐飞没有笑，也没有看他，头越来越低，双肩颤抖得厉害，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这些年藏在心底的委屈、寂寞、哀伤与痛苦……仿佛随着眼泪涌了出来。她蹲了下来，双手撑在大腿上，用手掌盖住了脸，喃喃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不爱她？我快要受不了了……”

　　苏凌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震惊得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良久，才语无伦次道：“不是……你，你说的是真的？”

　　徐飞移开双手，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认真地点点头。

　　念头成真，苏凌霄五脏六腑就炸了，烽火燎原过后，只剩下灰烬。这比他第一次听徐飞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要绝望，他想着如果她喜欢的是别的男人，自己还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可她喜欢的是一个女人，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去做变性手术吧？

　　苏凌霄在无比灰心中叹了口气：“可你们俩都是女孩子啊！”

　　徐飞阴沉地瞪了他一眼。

　　苏凌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救道：“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们俩在一起会走得很辛苦。”

　　徐飞依然不说话。

　　半晌，苏凌霄忽然想起了他刚才就想到的一个问题：“叶乔之前不是交过男朋友么，她不知道你喜欢她？”

　　徐飞目光幽深地看向远方，声音带着刚刚哭过之后特有的鼻音：“她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在单相思。”

　　苏凌霄听到这句话，落满灰烬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把徐飞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坐在石凳上，然后给她递了一张纸巾：“把鼻涕眼泪擦一擦吧，丑死了！”

　　徐飞依言接过纸巾擦了起来。

　　等她心情平复之后，苏凌霄才重新开口道：“你现在怎么想的，有没有打算告诉叶乔？”

　　徐飞摇摇头，眼睛依然红得像个兔子：“没有，叶乔不会接受的，告诉她我们之间就完了，以后她肯定会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我不想那样。”

　　苏凌霄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对别的女生也有过这种感觉吗？”

　　徐飞再次摇了摇头。

　　苏凌霄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没有，你怎么确定那就是爱情呢？你的朋友太少，从小到大只有叶乔一个人陪在你身边，你们一起上下学，甚至曾经同吃同住，会不会是你感情上太过于依赖她而产生的错觉？”

　　徐飞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苏凌霄：“是吗？可是为什么我对她有感觉，对你这个所谓的‘万人迷’却没有？”

　　苏凌霄听了这话，好像被万箭穿心似的，心口有些微微生疼，使了浑身的“内力”才堪堪保住了表面的冷静，他勉强笑道：“你没有跟我认真交往过，怎么知道对我没有感觉？”

　　“你问的什么破问题？”徐飞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耐烦地说：“喜不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自己的一种直觉吗？”

　　苏凌霄把手指插进了头发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启忽悠模式：“当然不是啦。你也知道我感情经历丰富，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直觉也是会出错的，男女之间的事你都没有经历过，又何谈喜欢和不喜欢？”

　　徐飞：“没吃过猪肉，难道我还没见过猪跑吗？我看过的小黄书比你看过的A片多得多，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苏凌霄：“有些事，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看到的和自己亲身感受到的毕竟不同。这个社会还没有开放到能够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程度，即使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叶乔呢，她还有父母、亲戚、朋友，不可能不在意。选择了这条路，就相当于选择了众叛亲离，这肯定不是叶乔想看到的，如果你能放下执念回归正途，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苏凌霄说的是事实，徐飞无言以对，两个人彼此沉默了良久。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徐飞终于开口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归你所谓的‘正途’。”

　　苏凌霄牵过她的手，特别认真地说：“让我来帮你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首先你得答应我扮演好我女朋友的角色。”

　　如果她恢复正常了，不再对叶乔有非分之想，那么叶乔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远离她了？

　　徐飞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说：“好吧，我试试。”

　　苏凌霄趁机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一触即走，徐飞又要伸手打他，被他及时截了下来。苏凌霄在徐飞面前晃了晃食指，笑眯眯地说：“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该有的表现哦。”

　　徐飞撇了撇嘴，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苏凌霄趁势追问道：“刚刚我亲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感觉就像有只大苍蝇在我嘴唇上停了一下似的。”徐飞如实说。

　　苏凌霄的表情比吃了屎还要一言难尽：“你说什么？一只大苍蝇？”

　　徐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苏凌霄心想：“来日方长，慢慢来吧，我就不信掰不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