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石》箬鸢

12、第十二章

　　将清洗干净的长袍叠放整齐，善颦看了眼桌上，虽然又有两三日未见陵曲翾，不过他倒是每天
　　不忘命人送来她喜欢的甜点。

　　也不知这几天他怎么了？为何都不现身呢。难不成这长袍，还要她亲自给他送过去不成……

　　“善姑娘，我熬了清粥，尝尝吧。”云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见她坐在床沿上若
　　有所思，不仅笑了下。前两日当善姑娘回来的时候，她别提有多欣喜了。先前有人闲言碎语，
　　硬说是善姑娘下药迷倒了自己和护卫逃了出去。她始终不信！果然，她这么想着，善姑娘就安
　　然回来了。虽然当时善姑娘的样子有些狼狈，不过听说发生了些奇遇，还与教主结伴而归，让
　　她免不住好奇不已。

　　“云儿费心了。”善颦放下手中的紫袍，来到桌前。

　　“善姑娘别和云儿客套了。”云儿浅笑，善姑娘真是谦恭有礼呢。

　　“好，我不和你客气。”善颦甜甜一笑，端起碗浅尝一口，“味道不错呢。”

　　“是吗？”云儿喜笑颜开，拍着手轻跳了一下，“多谢善姑娘的夸奖。”

　　善颦只是笑而不语，不一会儿功夫就将粥喝了干净。

　　“对了，善姑娘，秋千我刚刚已经弄好了。”云儿趴到善颦身前，圆圆的脸蛋贴近了她，“不
　　如，现在我们去试试吧？”

　　见云儿兴高采烈的样子，善颦也不想坏了她的兴致，点了点头，便随她来到院中的秋千前。

　　“我先试试！”云儿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踏板上，用力往下压了压。

　　“行吗？”善颦轻声问道，这秋千必定要牢靠才行。

　　“没问题！”云儿早已雀跃不已，双手抓住藤绳，她笑眯眯的冲善颦喊道，“麻烦善姑娘帮我
　　推一下拉。”

　　“好。”善颦见她青春洋溢的脸上飞扬着少女娇媚的气息，禁不住也咧开嘴，小虎牙在阳光下
　　俏皮的忽隐忽现。她站到云儿身后，使力拉起两边的藤绳，再轻轻一松手，云儿就如欢快的鸟
　　儿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伴着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善姑娘。”云儿玩了好一会儿，脸上满是汗水，“你也来试试嘛。”

　　“我？”善颦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楞了一下，摇了摇手，“不了，还是云儿你来吧。”

　　“为什么啊？”云儿很是不解。

　　“是啊，为何不试试？”低沉的声音蓦地闯进她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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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颦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是陵曲翾。他站在耀眼的阳光下，英俊挺拔，脸上挂着他一贯不
　　羁的坏笑。

　　善颦呆愣了一下，见他眸光一直锁在自己脸上，不觉有些尴尬，只得移开目光。

　　“教主。”云儿腾的从秋千下跳了下来，看此情此景，她还是知趣点离开的好。

　　“我去准备茶水。”云儿呵呵笑着，意味深长的瞥了善颦一眼，提着裙摆就溜进偏厅。

　　“唉，云儿！”善颦想叫住她，偏偏她溜的实在是快，拉都拉不住。

　　“没看云儿要去准备茶水吗？”说话间，陵曲翾已走到树荫下，茂密的枝叶遮住了阳光的炙烈
　　，只有偶尔投过枝叶缝隙的几缕光线调皮的洒在他的身上。

　　“那，我们进屋好了。”不知为何，她变的有些紧张。是因为几天没见吗？她的心竟砰砰跳的
　　厉害。

　　“不必，这里挺好。”陵曲翾笑着看她局促的样子，她看到他，还是会紧张抗拒吗？

　　“你的伤好些了没有？”善颦垂着眉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伤？”陵曲翾挑眉，还不错，她至少知道关心他了。“没什么大碍。”

　　“哦，那就好。”她松口气，心想着不然自己可得内疚死了。

　　“说实话，这几天善姑娘有没有一点点想过我？”他手中变戏法似的，突然多出一把折扇，并
　　挑住了她的下颚，轻轻一抬，她黑黑的眸子就撞进他深邃的眼里。

　　他搞什么！这把扇子一点都不适合他！没有风流才子的倜傥，倒是有一股纨绔子弟的不羁。几
　　天没见，他一来就是这么一副轻佻无理的样子，她真不该对他存任何幻想才是。

　　“别闹了！”善颦脸一红，伸手拍掉抵在她下颚的折扇，转了身，就往屋里跑。

　　“等一下。”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的又拖了回来。

　　“做什么？”善颦挣开他的手。

　　“是你们弄的？”陵曲翾指了指还在轻轻荡悠的秋千。

　　“嗯。”善颦点点头。

　　“方才怎么不见你去玩。”

　　“我没兴趣。”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是没兴趣，还是怕？”他促狭的问道，俯身凑近她的脸颊。

　　“不是了！”她皱着眉，转身背对他。其实，被他说中了一点……没兴趣是其中一个原因，还
　　有一个……她其实有点点畏高，所以轻功才会练得如此不济……

　　“不是？”他跟着转到她的身前，满脸揶揄，“想不到善姑娘如此胆小，竟会怕了这小小的秋千……”

　　“你！”善颦脸涨的通红。混蛋！他是故意在激她！

　　她应该不理睬他的，可是也不知脑中怎么血气一涌，她竟糊里糊涂的中了圈套，为了证明什么
　　似的气鼓鼓的坐到踏板上。

　　坐上去她就有些后悔了，看到陵曲翾笑的一脸得意，她更是恨不得给他一拳。

　　“不能反悔了！善姑娘。”他看出她眼中的犹豫，赶紧抢先一步，将藤绳拉高一些。

　　“我可要松手了。”他说着，手一松。秋千就如轻盈的燕子荡上半空。

　　不行……善颦死死抓住藤绳，咬着唇不敢睁眼。她真不该逞能的……

　　陵曲翾哪里知道她是真怕，只以为她是故意逆他的意，见她轻盈的身子在空中摆荡，月牙白的
　　裙摆迎风飘摆出美丽的弧线。他不仅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此情此景美的像一幅画，他不禁迷了心神。

　　“陵曲翾。”见秋千越荡越高，善颦终于憋不住开口。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脚下一
　　片虚晃，吓得赶紧又闭了眼。

　　“什么？”陵曲翾听的不真详，大声问道。

　　“我怕！停手！”天哪！她的胃一阵翻腾，紧握着藤绳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陵曲翾皱起眉，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再仔细看她，身子僵硬，紧紧靠在一侧的
　　藤绳上，一动不动。

　　“我怕！”她声音略抖，终于坚持不住，手上一脱力，身子就往下坠了下去。

　　她虽害怕，却没有惊叫。因为，如她所料，她并没有与坚硬的泥土亲密接触。而是躺在陵曲翾
　　的怀抱中，稳稳的落地。

　　“没事吧？”他倒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善颦抬起脸，脸色略泛白，嘴角却扬着笑涡，轻轻的摇了摇头。

　　“放我下来。”她轻轻的说。

　　“蠢丫头，你想吓死我！”陵曲翾倒是起了怒意，她还笑的出来！

　　善颦一愣，没想到他会莫名其妙的凶她。这时候，生气的该是她才对吧……

　　“先放我下来。”她又一次低声提醒。

　　陵曲翾没依她，抱着她走到树荫下，靠着树干坐下。而他，仍是将她紧紧锁在怀中。为了静养
　　，他窝在赤銮宫三天而已，却已经抑制不住的想她。他算是被她彻底的捉牢了心……只是，这
　　丫头的心，他还不知晓啊……她仍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他吗？……

　　“怎么办，颦儿。”他深深叹息，抵上她光洁白皙的额头，鼻隙间萦绕着她淡淡的清香。他能
　　感觉出她身体的紧绷和略显急促的呼吸。

　　“陵曲翾，你，你离我远点。”他又来了，轻狂无礼。

　　被困在他的怀中，烈日当空，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颦儿……”他不理会她的挣扎，“怎么办？……”他顿了下，“我已经不想放你走了……”

　　什么！？善颦猛抬眼，正对上他炽热摄人的眼眸。

　　脑子一片空白，她呆若木鸡。不放她走了，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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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仿若在一瞬间凝滞了，只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和她急促的心跳声。

　　不行！她蹙紧了眉，突然大声叫了出来，“不行！不行的！”

　　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她怎么可能一辈子困在这里，赤焰教……邪教……这里不该是她生存的
　　地方……

　　她的回答将他满含期望的心被击的粉碎，他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

　　“为什么？”他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温度，有点冷。

　　“正邪殊途，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对立的关系。”她迎视他，手心早已攥成一团，“我们的世界
　　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所以……”

　　“住口！”他暴戾的打断她，“又是这可笑的言论，是谁，成天给你灌输这些无聊的思想。”

　　“陵曲翾……你听我说……”善颦咬了咬唇。他能不能理智一些……

　　“除了这些可笑的言论，你能不能给一个让我死心的理由！”他的手臂收紧，生怕她从他怀中
　　溜走似的。

　　“我……”别逼她了！陵曲翾，她和他怎么可能……

　　“怎么？找不到一个理由？”他嘴角勾笑，“如果没有，我会不顾一切的得到你，善颦。”

　　善颦身子一抖，紧咬唇，“有。”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因为你有了碧婵，而我，”善颦深吸口气，看着他的眼，“我也早已
　　许了人家。”

　　陵曲翾身体一僵，脸色骤变，握住她的肩膀的手用力掐紧。她皱眉，好疼。

　　“你刚才说什么？”陵曲翾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阴骘僵冷，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像是要将她生
　　吞活剥了般。

　　“我……”她被他的样子吓到，她只是说出实话，为何他要如此生气……她的话，伤了他吗？

　　“你再说一遍！”他的脸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粗重的呼吸喷在她娇嫩的脸颊，竟有些疼。

　　“我说，我已经许了人！”她用力转过脸，拼尽全力大喊出声。

　　“这么可笑的话，你以为我会信？”他埋在她颈间，突然发出奇怪的笑声。

　　“这是事实。”善颦蹙眉。他以为她会为了骗他故意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吗？

　　“他是谁？”他抬起脸，扳正她的脸颊。 “你爱他吗？”

　　“与你无关！陵曲翾，你疯了！”善颦脑中一片混乱，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用力从他
　　怀中挣脱，她起身就跑，她的心好乱！

　　刚跑出半步，她就被拉了回去，钳紧她挣扎的身子，他将她重重的压在硬邦邦的树干上。

　　“就算许了人！你也只能是我的！”他的眼中冒着火，冷戾的看她一眼，骤的俯下头，擒住她
　　娇嫩的唇，狂风骤雨般的啃噬蹂躏，霸道的唇舌甚至妄图撬开她的贝齿，进一步的掠夺索取。

　　他疯了！善颦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的唇好痛！可是她的挣扎，全是枉然。不要，不要破坏
　　了她好不容易才对他建立的一点好感……

　　直到茶具摔到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紧接着耳边响起云儿的低呼声。

　　陵曲翾身子一震，停住了动作。他猛地松开她，眼中泛着血丝，丢开她，闪身出了别院。

　　刚才……他眼中，为何藏着伤痛……明明，受了委屈的是她……

　　“善姑娘！”云儿松开紧捂在嘴上的手，一下冲到院里。

　　“你们怎么了？教主他怎麽会？……”云儿语无伦次的扶住善颦瘫软的身子。

　　善颦只是楞楞的看着她不语。

　　她的心……为何也有一丝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