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怀表[无限流]》温暖的太阳花

4、第 4 章

　　“所以为什么是医院呢？”秦琛问道。

　　对他来说，医院也不是一个有多少好回忆的地方。

　　市局的年轻精英，受到后辈推崇，同僚信赖，上司看好的秦琛秦中队长，似乎和医院这种地方基本绝缘了。

　　仅有的几次入院，都是因为保护他人受到了外伤。

　　但实际上他在年少时期却是经常出入这里。

　　“我也想不明白。如果说真的有这么一种’存在’，它把我们困在这里肯定是有某种目的的。但选择的这个场景未免也太鸡肋了。如果它都能控制人的记忆，为什么不把我们放到更恰当的地方去，而是放在这个令我们都感到不快的地方？”

　　“你说……某种目的，更恰当的地方？”唐律听着他的话，却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什么关窍。

　　似是而非的记忆飞入他的脑海，至今为止的一幕幕像是电影画面般浮现在他的眼前。

　　和唐莉的对话，两人的相遇，急速跑过的护士，戛然而止的记忆……

　　“现在是几点？！”唐律腾地一下跳了起来。

　　胸口一阵闷痛，血腥味再度涌上喉咙。

　　“你怎么了？！”秦琛的脸在他眼前放大了许多。

　　“几点？！”唐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强撑着坚持问道。

　　“四点十五……”

　　话音未落，唐律的视野就再度回到了黑暗之中。

　　早晨六点。

　　闹钟规律的蜂鸣响了三下，

　　唐律睁开了眼。

　　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侧过脸，看着花瓶里那朵百合上欲坠不坠的水珠，唐律只觉得有点荒谬。

　　前两次的记忆历历在目，就算有第三次第四次的轮回，又能改变什么呢？

　　现实中的时间真的能够如人所愿，不断轮回吗？

　　“笃笃笃——”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

　　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下一刻，秦琛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还记得。”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唐律坐起身微微一笑：“所以你也记得。记得多少？”

　　秦琛吊儿郎当地坐下，用那只完好的手推了推花瓶：“你说的那个花？这次我的确看到了。我想起你第一次吐血，也是在四点多的时候。”

　　看来他应该也全都记得。

　　只是这言语表达就不能直接一些，非得说得这么隐晦？

　　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讽刺自己，唐律决定不接这个茬。

　　“行吧，否则你也不会这么一大早的就来找我。”

　　“笃笃笃——”一如往常的敲门声。

　　护士推开门，职业笑容产生了些许裂痕。

　　“这位……先生？”她是带着住院医生过来给唐律做例行体检的，但无论这位护士怎么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个时间会出现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王医生比护士稳一些，没有贸然开口询问秦琛，而是一如往常地问：“唐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

　　唐律皱了皱眉头。

　　“我认为这种简单的检查可能对我的身体也没什么益处。今天先不要做了，明天直接去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吧。”

　　既然秦琛成功来到了这里，那么他也没有必要维持住这种原有的生活状态。

　　或者说，刻意打破这种惯例，或许才是找出转机的关键所在。

　　王医生沉默半晌：“但基础的检查还是需要……”

　　“拜托了。”语气坚决，不容反驳。这与其说是一种请求，不如说是一个通告。

　　护士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这无言的重压下缩回了脑袋。

　　都说唐先生曾经是一位商界精英，令不少对手胆寒。

　　原来平时的那些温和的表象下还有这样的灵魂。

　　“那么今天的检查暂停，之后的检查时间我会具体通知给你……”

　　两位医护人员带着仪器走出了病房，门扇合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我本来还想趁机套套话，结果你……”秦琛无奈地耸肩，却又不小心拉到了伤口，只能绷着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律没理他，只转身背向他套了件外套。

　　窗外的秋景依旧，但桌上却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的呼吸一滞，伸出食指在花瓶上轻弹一下。

　　“没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但秦琛却骤然变了脸色。

　　百合花没了。

　　这意味着什么？

　　稍微放松些的心弦再度被高高拉起。

　　“所以，下午四点，四点左右，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呢？”

　　唐律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秦琛的脸上也收了那种让人生气的漫不经心的笑意。

　　“所以，是楼下的那次急救？”

　　第一次的轮回恐怕就是在那个病人被推进急救室之后。

　　而在第一次轮回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场景。

　　“所以是某个病人不想遭遇风险，所以在控制着这里的时间吗？”唐律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情。如果让他有类似的能力，可能他也会用这个能力把自己带回过去。

　　只有真正承受了疾病的人才知道健康的可贵，也更能理解这种努力想要活下去的心情。

　　“但是……为什么他能有这种能力？”

　　唐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我们能够弄清楚这些，或许我们就不会傻乎乎地被困在这里了。时间宝贵，不要问这种注定找不出答案的问题。”

　　“还真是严厉啊……”秦琛低下头嘀咕一句，“真像我们老上司……”

　　“那现在赶紧去看看，究竟那个人是谁吧。”唐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几步到了门口却又骤然停住。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紧了紧，还是转过头看向了秦琛：“你记得……那个病房大概在哪里？”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被司机接送，长大后也基本没有太多需要独自出行的情况，唐律其实是有点路痴的，特别是在建筑物内部有些辨别不出方向。

　　以前上班的时候甚至还有过把所有的与会成员带错方向的囧事。当然那次下属们都以为这是唐律故意为之，走错路只是为了表达对他们工作的不满。

　　秦琛看着他故作镇定的背影，没想到这位看上去十分干练的同伴竟然还会有这种小缺点：“啊……你……我记得，你和我走。”

　　他拍了下胸口，把憋到喉咙的笑压了回去，上前一步拉开了房门。

　　唐律看着他微微颤动的嘴角，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过于刻意。

　　走廊里空空荡荡，和平日里繁忙的景象大相径庭。

　　就算唐律住的是VIP楼层，平日里来去匆匆的护士和看护人员还是很多的。

　　但今天隔壁的病房静悄悄的，走廊上除了他们竟然没有别人。

　　“那个总是哭的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之前在他隔壁住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父母不放心把他单独放在儿科病房里，就让孩子和老人一起住在了一起。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回响，让人莫名有些心悸。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样子……你是特地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打电话的？”唐律回头问秦琛，却见秦琛已经停在了一间病房前。

　　“就是这里……”

　　唐律硬生生地收回了继续向前的左脚，转过身看他。

　　“不早说。”

　　他板着脸，好像有点生气了。

　　秦琛心下暗叫不好，脸上倒是波澜不惊：“我也刚刚发现，关键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有点瘆得慌。”

　　这的确是有点瘆人的。

　　以前看过的各种灵异故事的剧本在他的脑海里来回轮转。

　　唐律偷偷地用手拧了下大腿上的肉，让自己冷静下来。

　　秦琛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紧握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走吧。”

　　格外沉稳的秦琛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仿佛只要在他的身边，任何的危险都能变得轻松一些。

　　“你们是什么人？！”

　　女孩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她看上去十二三岁，背着沉重的书包。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单薄的校服洗得陈旧，显得更为瘦小。

　　她警惕地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眼中满是戒备。

　　“我们也是这里的病人，想要和周围的病人打个招呼，要是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互相照应。”

　　秦琛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女孩几步躲过。

　　“你们是什么人？！”

　　秦琛叹了口气，从病号服口袋里掏了张证件：“我是警察，这是我的搭档。”

　　这个身份让女孩放松了一些，但她仍旧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我妈妈不喜欢见外人，你们走吧。”

　　“小安，是你在外面吗？”病房里传出温柔的女声。

　　女孩一愣，急匆匆推开两人拉开房门：“妈妈——”

　　秦琛趁机拉开房门，跟着走了进去。

　　“啊？”唐律从没做过这种不请自来登堂入室的事情，但这个机会他又实在不想浪费。

　　“你们干什么进来？！”名叫小安的女孩不开心地瞪了下秦琛。

　　“小安！”女人呵斥了自家女儿一声，“对不起，我家的孩子因为我生病脾气有点暴躁，还请你们多多包涵……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小安不情愿地向两人低了头：“对不起。”

　　秦琛发挥起自己通过工作锻炼出的强大的自来熟能力：“我是警察秦琛，这是我搭档唐律。最近我们住院，发现有不少病人家中繁忙没时间一直在这边陪护，就想搞一个共同合作的网络，用手机通讯让患者家属们能够互相帮助……”

　　“哐当——”房门被狠狠推开。

　　“行了，我昨天说过就到今天，你该给我的钱什么时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