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情刻骨》栖三寸

16、半颗内丹（一）

　　风起了又散，那片叶起起伏伏。
　　青毛的小兽蹲在屋门前，嘴里叼着根红线，红线下坠着个玉瓶。
　　它听着没关紧的门缝里传来的声响，一颗兽心缩成了团，抱着头趴在门口冰冷的玉阶上。
　　随手放下的帐里光线昏暗。
　　沉妤在男人下巴上咬一口:“舒服吗，师傅？”
　　男人的脸色爆红，眉头皱成一座山。
　　女孩爬上去在他眉心吻一下:“师傅，睁开眼啊，我不好看吗？”
　　男人颤了一下，缓缓睁开一双似水的眸子，往日的清冷温和全然被笼罩在一片迷茫里。
　　“赤牙，你进来——”
　　小兽叼着玉瓶，挤进门里，它软软的脚掌踩在玉石的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它跳起身子，玉瓶破开帐子，滚到床上，正滚到白华子脸旁。
　　沉妤拾起玉瓶，又压下身子。
　　名唤赤牙的小兽复卧下去，将头埋进蓬松的毛里。
　　……
　　白华子静坐于团蒲上，他一向平整光洁的衣袍有些褶皱，他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这困扰也不能遮盖住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沉妤拎着枝新开的月下桃进来了。
　　月下桃，花艳，有剧毒。
　　她笑，弯腰在他眉心吻了一下，发出“啾——”的声音。
　　男人睁开眼，纯净如水的眸子带了血丝:“鱼儿，你安静些可好，为师...”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上结的印早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子。
　　他看着她一脸天真的笑，说:“为师很累。”
　　女孩在他旁边坐下，摘下一朵桃花放进嘴里。
　　男人慌忙制止她，幻出水让她漱口，沉妤才不管，推开他，将嘴里的花瓣咽下去，挑衅地张开被花汁染得红艳艳嘴给他看。
　　男人半跪在地上，眼里的血丝更明显了，他双手捧着沉妤的脸，忽然一双愁绪满满的眼对上她的。
　　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将桃花残存的汁水混着别的东西吸吮到自己嘴里，又渡过去一口真气。
　　男人的唇离开了，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女孩，脸上没有半分意料里的情欲，只有关切和焦虑。
　　女孩心底生出几分挫败，以及更浓厚的兴趣，她舔舔自己的唇，说:“真甜。”
　　男人的心紧缩成一团，一下一下的抽痛。
　　他第一眼见她，就许下成命誓，将视其为生命，若其有修炼之愿，则助她成就大道，若其留恋人世，则护她一世安稳。
　　他不明白，自己这副半残之躯有什么能得她的青睐。
　　况且，她天资卓绝，已是下代道子的表率，又怎能因这不伦之事受人诟病？
　　白华子隔着衣袖探探沉妤的脉，发现已无大碍才略微安心，他不敢多停，急急收回手，冷声道:“怎可这样冒险？”
　　沉妤往后退两步，将手背在身后:“因为知道师傅在啊——”
　　白华子心头陡然一空，不，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她会对他有了那种心思？是他的过错啊！
　　师兄白江子曾多次隐晦地提及师徒大防，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她幼时轻狂，素爱与人争辩，辩论不得便会拳交相向，数次将同辈的道子打伤。他担忧她与人结怨，特设了一节早课教她人情世故道德礼法。
　　夏夜闷热、冬日苦寒，早课设在日出之前，而那时，她往往还未起身。
　　他不愿她受苦，又想多教她一些，便每日唤她起床，为她穿衣洗漱。
　　那时他心思坦荡，她年幼无知，虽则师兄提及男女十岁不同席，但他一心想着自己是师傅，师傅照顾徒儿，再天经地义不过了，还怪师兄和凡夫俗子一般庸俗。却不曾想过自己竟会酿下如此苦果。
　　门外赤牙吱吱的叫，沉妤将花枝往地上一扔，掸掸衣袖，大步朝外面走。
　　“我去找师兄习练道术了。”
　　白华子想说，你功法已高出他们，不如与我习练，却陡然意识到——让她多接触些青年才俊，那背德的心思许就淡了……
　　白华子双手结印于蒲团上打坐，只是本该结慈尊印错掐成了九尺莲花，而他本人对此竟一无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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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不会开车的，男主这辈子都吃不到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