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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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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逸帝并未因为俊阳的躲避而恼火,他好笑地瞧了眼雷彬,打趣道:“好过你来迟一步。好了,退下吧,朕这里没事。”转回头来看着面红耳赤的俊阳,庄逸地笑的倒有些邪恶了。他说:“怎么,不敢看我?”
“陛下自重。”
庄逸帝纳闷:“重?我哪里重了?你来抱抱看,我哪里重了?”
面对如此厚脸皮的皇帝俊阳瞠目结舌!他印象中的庄逸不是这样的!庄逸帝看着他那惊讶的模样分外满意,对着俊阳招招手,说:“既然你称我为陛下,那就来尽些臣民的义务吧。”
“何事?”
“伺候朕沐浴。”
俊阳当真愣住了。
庄逸帝不耐烦地说:“洗澡,洗澡!”
“换个说法也是不行的。”
庄逸帝眼神一暗,“你敢抗旨?”
俊阳咬咬牙,低头:“不敢。”
“小喜,摆驾御泉宫。”
御泉宫内已准备好一切用度,宫女太监们纷纷退出去之后庄逸帝双臂一伸,示意面前拘谨的俊阳:“给朕宽衣。”
俊阳没干过这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硬朗的脸上已经浮现出颗颗汗珠,俊阳低着头笨手笨脚地脱下外衫,下意识地把眼神往别处看。
“快脱啊。”庄逸帝坏心地催着,“朕可等着下池呢。”
俊阳那张在穷山恶水的山沟沟里被晒的黝黑的脸上满是冷漠,只有渗透出来的汗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以前,他总是偷偷叫这人“狐狸”现如今还真是愈发的像了!换着法儿的折腾自己不说,还专门找他的软肋下手。可狐狸应该懂得,俊阳爱他从不是因为他的身子他的脸!
把前前后后的事都像个明白了,俊阳干脆单膝跪地,低着头:“请陛下自理。”
嘁!庄逸帝不满地咂舌!穿着衣服气哼哼地下了水池。找到听见这声音,俊阳才敢把头抬起来,没等庄逸帝那点小心思付之于行动,他便冷声冷语地说:“若陛下打着憋气沉睡的注意要我去救,就大可不必了。外面很多侍卫,只要我吆喝一声,他们都会冲进来救驾。”
“你诚心气我是不是?”庄逸帝扭着头等着俊阳,“我会那么幼稚吗?”
“会。”真是特别诚恳又耿直。
“你!”你了半天,也没什么下文。庄逸帝气的下旨,“过来陪我说话!”
俊阳磨磨蹭蹭走到华池边上,人高马大的蹲了下去。
庄逸帝翻了个白眼,也就随着他了。可这心里就是憋得慌!
“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句话呢?”知道不能跟俊阳硬碰硬,庄逸帝压了心里的火气,好言好语地劝着,“你我之间除了情意就没有其他了?”
“战事。”俊阳闷呼呼地说。
要说战事?好,那我就跟你说战事。
“我记得你第一次上阵杀敌的模样,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回来之后整个人跟血葫芦似的。”
“老将军都未曾认出我。”说到以前的事,俊阳的态度也软化了不少。
庄逸帝很享受地仰靠在水池边上,闭了眼睛,“但是我一眼便认出了你。你说怪不怪?即便你的铠甲都被砍烂了,即便你的脸都被血糊上了,我还是一眼就在一众将士中认出你。”
俊阳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他想起过去,那个数次去执行暗杀任务时乔装变样的自己,不管自己变成谁,易容成何等模样,这人总是能第一眼就认出他。抓着他的衣襟前前后后看了又看,评头论足,说这次的不如上次的好;说绝对不再有下次。那时候俊阳就想要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我想的人我会看的真切。”闭着眼的庄逸帝忽然换了话题,“你我初相识那天我就说过,我需要你。”
正是因为简单的一句话,俊阳跟着庄逸走了,越走越远。
庄逸帝张开了眼睛,看着悬在上方的人,“俊阳,当年是我错。我不该把一切推给你,我明知道你会选择离开却没有阻拦。我那时对皇位……”
“算了,都过去了。”俊阳不愿听他说以前的事,“现在陛下不是很好么。”
“哪里好?”庄逸帝苦笑,“若是一切安好,我又怎会千方百计把你找来?说到底,都是我的错。现如今,我一错再错,俊阳,你可恨我?”
“从未恨你。”俊阳也很无奈,“当年我们年轻气盛,都不愿剖开心来说话。但事已至此,错便错过了。你我再无可能回到当初,你是昊庄国的皇帝,我是黑珐族的族长。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仅此而已。”
还“仅此而已”?——庄逸帝深吸了口气,继续忍!
“俊阳。现在,你别把我当皇帝。我还是你的庄逸,还是你的狐狸。”说着,庄逸帝转过身去,定睛望着俊阳。
四目相对,思潮翻滚。
俊阳似乎要说什么,犹豫了又犹豫,才发出一个难辨的单音出来,还没等庄逸帝回应他,忽从宫外传来一声急喝:“陛下,大事不好了!”
这一声急喝如一桶冰冷的水打从头顶淋下,俊阳猛地打了个机灵愕然发现自己竟然看得出了神,急忙起身,连退数步,退到安全位置上。
这时,宫门外的侍卫已经连续叫嚷了几声,庄逸帝的眼睛里闪过一阵杀意,喝道:“滚进来。”
外面那位倒霉的侍卫急忙跑进,跪在庄逸帝面前,“陛下,郭笙大人快被泉飞大人打死了。请陛下快去。”
“打死倒省心了。:
“陛下。郭笙大人命卑职速来请陛下决断。那个……”侍卫犹豫了一下,才说,“泉飞大人已经拔剑了。”
哎呦!泉飞拔剑可不是小事。难怪郭笙那厮要死要活的非要他去参合一脚。庄逸帝满心不悦,转眼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俊阳,已经明白今晚是不可能了。他让俊阳早些回去休息,俊阳逃也似地离开了御泉宫,只看得庄逸帝叹息连连。
就差那么一步便可重获俊阳的心,那两个泼货可真会挑时候闹腾!庄逸帝一路走得虎虎生威,打从老远都能嗅到当今陛下一身的火气味儿。待小喜推开了御书房的门,郭笙大人已经被逼到墙角,可怜兮兮地求饶了。
再怎么折腾也要叩拜陛下。俩人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庄逸帝阴沉着脸坐在书案后面,叱道:“说,因何闹到朕这里来。”
本来呢,郭笙和泉飞这两位大人就很暧昧,他有情,他有意的纠葛了好多年。可谁都不愿意把话说明,就这么吊着,就这么耗着。郭笙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还特别喜欢招惹泉飞。泉飞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只要郭笙做的不过分,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可今日晚上,郭笙被一群人拉着去逛花楼,好巧不巧片让泉飞堵个正着!这二位指着对方相互责问。泉飞洁身自爱,来此是为了调查案情。郭笙也说我是有事而来,马上就走的。泉飞也信了,坏就坏在郭笙过于招摇,言语上挤兑泉飞,泉飞气急了,动了手,俩人拉拉扯扯的功夫从郭笙怀里飞出来一只绣花鞋!
剩下的就是泉飞拿着绣花鞋追着郭笙抽,郭笙自知打不过泉飞,便一路狂奔冲进了皇宫内。
如果他们俩不是随他南征北战的功臣,庄逸帝必会下旨拖出去斩了!看着郭笙想要辩解的模样,看着泉飞气的火冒三丈的模样,庄逸帝却也有些羡慕他们。所以,庄逸帝在气恼和羡慕两种极端的情绪中,下了一道令人啼笑皆非的皇命。
“好了好了,吵的朕头疼。你们俩总是这般吵闹终究不是个法子。这样好了,朕立刻下旨让礼部准备,下月初五郭笙你嫁到泉飞府上做妻吧。”
御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陛下,使不得啊!“郭笙飞扑书案上,结果被庄逸帝掀到地上,踩了脸。
踩了脸也要为自己争取福利的郭大人痛心疾首地喊着:“不可啊,陛下。”
站在后面的泉飞不经意间露出一点欣喜,当下给庄逸帝下跪,“谢陛下。”
庄逸帝一脚踩着郭笙的脸,侧头告诉小喜:“准备笔墨,朕要下旨。”
好,这就算板上钉钉!
庄逸帝打法小喜连夜去给礼部颁旨,剩下的两份旨意泉飞和郭笙一人一份。敢抗旨?你试试!郭笙哭嚷着说陛下您安排错了,要嫁也是他嫁给我,哪有我嫁给他的道理。庄逸帝觉得郭笙很烦,就命人把他拖出去好好学学如何做一个好的妻子。虽然他也让泉飞回去,但是泉飞却没走。
“陛下,臣有事禀奏。”
所以说,这俩人从花楼打到御书房不是那么简单的。
庄逸帝让闲杂人等出去,随后懒散地趴在书案上,“得了,就咱们俩,你还跪着干嘛?起来说话。”
泉飞起身走到庄逸帝身边坐下,低声问道:“陛下近日来可是为了俊阳兄的事烦恼?”
庄逸帝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泉飞也有些为难,他起身走到门口确定隔墙无耳才回来,继而把声音压的更低,说:“陛下可曾想过,即便俊阳兄回心转意,日后如何安排?俊阳那人自是管不住的,你若是让他在深宫内生活,还不如一刀砍了他。“
“我知道啊。“庄逸帝彻底没了精神。软趴趴的像个刚出锅的白嫩包子。
泉飞那双漂亮的眼睛一转,凑到庄逸帝耳边这般这般、那般那般的说了一通。庄逸帝猛地瞪了眼睛,格外诧异地看着他,问:“你不是对郭笙也这样吧?”
泉飞得意的笑,“不然您会为他怎么那么怕我。”言罢,泉飞神色边的凝重起来,低声道,“这些都不紧要。紧要的是今后如何是好。“
“我也有打算的。“说着,庄逸帝扯着泉飞也在他耳边这般这般、那般那般的说了一通。泉飞惊愕不已地瞪起眼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您,您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会拿这种事说笑吗?”
“不好吧。”
“好!”
当晚,泉飞大人一夜没又回府,在皇帝的御书房里待到天亮才走。
早朝还是早朝,皇帝还是皇帝,文武还是文武。只是在大殿之上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气氛。这种微妙的气氛被郭笙和泉飞的婚讯搅的踪迹全无。不少老臣纷纷表示这不合礼仪啊。男子怎能嫁给男子?郭笙偷偷看着泉飞通红的眼睛,想了想彼此之间一路走来的过往,在一位老臣准备一头撞死在大殿上的时候忽然出列。
“臣有奏。”
庄逸帝正看好戏看的来劲儿,忽见郭笙一脸正色地走了出来,便挥挥手:“那个谁谁的,你等会撞。听听郭大人怎么说。”
郭笙撩起衣摆行了大礼,说:“臣与泉飞大人相识数载,早已情根深种。我愿嫁入泉家。若此事不合礼仪,有违国体,臣请陛下罢免臣的官职。”
老子不当官了行不行?老子就是一个草民,老子愿意嫁愿意娶,你们谁都管不着!
郭笙的决断让众人目瞪口呆。不等他们开口挽留,泉飞也走出来跪在郭笙身边:“请陛下也罢免臣的官职,臣只愿与他携手天涯。”
大殿之上顿时又没了动静。两位忠臣都要辞官,那闹腾着准备一头撞死的老头也傻了。众臣都看着庄逸帝,赶紧让他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