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红衣怪物 ...
-
厨房燃气灶面干净，消毒碗柜里所有的东西摆放地井井有条，垃圾桶上蒙着干净的袋子。
就赵凌艺看到的来说，厨房竟然是收拾得最熨帖的地方。
鸡蛋整齐码在冰箱蛋格里，旁边放着打蛋器还有做蛋糕用的裱花。
鱼凯凡好奇地把裱花拿着手里，挤了一点奶油吃，享受地眯起眼睛，“好甜。”
赵凌艺低声，“喂！”
副本里的东西可以乱吃吗？
鱼凯凡很感动的样子，没心没肺地笑，“我用积分兑换了‘铁胃’，什么都可以吃。”
所以积分还能增强玩家的身体素质。
见鱼凯凡对甜食上头的样子，赵凌艺不再管他。
老婆子站在光暗交界的地方，笑得脸皮褶子堆起来，“奶油收你10块，不贵吧？”
赵凌艺：“可以，之前付过了。”
老太婆明显噎到，她神色阴沉，丢下两人就往回走，“哼，没钱的穷鬼。”
拐杖点地的声音走远，走廊的感应灯灭了。
鱼凯凡放下奶油，把门关上，黑暗被堵在外面。赵凌艺看他下一步就是把木质碗柜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矮身，别别扭扭地坐了进去。
鱼凯凡十分肯定地说：“快来！这个就是副本的安全屋！”
赵凌艺看得叹为观止，“你该不会有缩骨功吧？”
鱼凯凡急忙解释：“这是我的能力，可以把安全屋的空间放大。”
赵凌艺：“怎么获得能力？”
鱼凯凡：“等你通过测试，自然就知道啦。先进来吧！”
赵凌艺半信半疑地蹲下来，鱼凯凡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拉到柜内。
柜内的空间随之膨胀。
赵凌艺一只手搭在鱼凯凡肩上，另一只手撑着碗柜上坊。
“就不能把空间撑大一些吗?”
“可是我积分清零了呀！”
鱼凯凡双手环胸蹲在他右边，已经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语气很是委屈。
赵凌艺：“只有这个柜子能躲，还是所有的都可以？”
鱼凯凡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安全屋的数量和形态都是不确定的。”
赵凌艺：“但是你可以看到它的不同之处？”
鱼凯凡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选初始技能的时候，我……唔。”
懂了。一开始就非常从心，所以积分全部用在加强防御上了。
赵凌艺通过门缝往外看，他们正对着灶台，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赵凌艺的目光在案板上转悠，“我出去拿菜刀。”
鱼凯凡劝道：“测试副本不用那么凶残，躲好就行。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报仇。”
赵凌艺微微皱眉，“玩家都这么暴力吗？”
鱼凯凡惊奇地眨眨眼睛，“你也会成为这样的玩家吧。”
“当光消失的时候，鬼就会降临。”
“这时候的它们有超自然的攻击力，对玩家生命安全有着极大的威胁。”
“既然这样，还不如在它没有觉醒的时候，直接杀了。”
为了保命，做出主动的选择并没有错。但赵凌艺却在想，如果老玩家习惯大开杀戒，恐怕都有点产生心理问题。
厨房吊顶的白炽灯开始闪烁，里面钨丝烧得通红。
鱼凯凡的动静比外面的恐怖场景更吓人，“来了！”
赵凌艺的心跳缓缓加速，他能感觉到室内温度在降低。看来碗柜并没有独立于副本，大概只有屏蔽气息的作用，能在鬼的感知中制造盲区。
黑暗持续了几十秒。
期间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灯重新亮起来。
赵凌艺用手拨开鱼凯凡的脸，他把扣子解开到锁骨下方，免得等下扣子都给这家伙扯崩。
“别出去，”鱼凯凡到底经验丰富，“她还没有走。”
像是为了验证鱼凯凡的话那样，厨房响起脚步声。
一轻一重。
陌生的小女孩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冲到碗柜边。赵凌艺不自觉往后仰。眼看小女孩就要打开他们藏身的碗柜，被男人一声暴喝制止。
“圆圆！你作业写完了没？！
老板出现了，手里拿着半空的啤酒瓶。
圆圆扎着可爱的麻花辫，摇头的时候辫子一甩一甩的，“今天没有作业，我想吃妈妈买的蛋糕。”
老板摔了酒瓶，“又乱花老子的钱，生日买什么蛋糕！”
圆圆不敢做声。
老婆子也出现在赵凌艺视野中。
老婆子用枯瘦的手一把提起圆圆的书包，训斥她，“就知道吃，小心胖的跟猪一样。”
圆圆朝碗柜的方向伸了伸手。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流出来，“我数学考了满分，老师说要表扬我，就把作业免了。我想吃蛋糕！”
老婆子质疑的声音还在回荡，“女孩又不擅长学数学。还撒谎呢！”
圆圆哭着被拽走了。
厨房的灯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愤怒关掉，“啪”得灭了。冷冽的风灌进来，室内温度比之前还要冷。
赵凌艺拿出丢失信号的手机，发现时间开始流逝。
现在是午夜时分，圆圆应该是下午的时候放学，要么时间错乱，要么他们看到的是来自过去的投影。
他目光往下转，鱼凯凡正坐着揉小腿，看样子蹲麻了。
赵凌艺眯起眼睛，刚刚碗柜里好像还没有这么富裕的空间。
算了，有更重要的事情。
赵凌艺：“这些是鬼让我们看到的吗？”
鱼凯凡“唔”了声，“就像过场动画，除了多了解一点副本的背景，对于擅长捉鬼的玩家来说没什么用。”
这次只等了十几秒，厨房就重新亮如白昼。
赵凌艺：“间隔时间好像变短了。”
鱼凯凡缩了缩，“是这样的，第三次黑暗之后是永夜，到时候所有的鬼都会觉醒。”
厨房里，老板娘拿着一瓶洗发水，把头埋进塑料盆里。
盆的边缘映着“喜”字图样。
老板娘不紧不慢地洗头，忽然，老板过来，伸手把她的头按在塑料盆里。
老板凶狠道：“还敢不敢勾引野男人了！”
老板娘的头短暂从盆里抬起，又放弃抵抗，趴在灶台边认错：“咳咳，我没有……对不起……”
老板还在辱骂她，“臭婊.子，做个饭都不老实。今天跟那司机聊什么？！”
老板娘逐渐没了力气，头发在印着红双喜字样的塑料盆水晃悠。
小女孩冲过来，抱住老板的腿，“放开妈妈！”
赵凌艺看到老板娘按在台边的手指抽搐了下，她听到女儿的声音后开始挣扎：“不要让圆圆看到……”
老板擦擦手上的泡沫，走了。
厨房再次归于黑暗。
这两段故事投影让赵凌艺陷入思考，在他出去验证自己的想法之前，要再问鱼凯凡一个问题。
“我被拉进来之前，听到一段广播。”赵凌艺回忆说：“里面提到的红衣是什么？”
鱼凯凡掏出手机，点进APP，戳了几下。
赵凌艺大方道：“我想看看。”
鱼凯凡分享手机屏幕。
他看到更丰富的APP界面，菜单栏里多出积分榜，榜单内分三个区域：玩家真实姓名，副本级别，通关时间。
有的条目后面点缀着一颗红心。
“红心就代表副本里存在红衣，我之前也很少见到。”鱼凯凡推开柜门，“趁着还没到第三次黑暗，我们离开这里吧。”
赵凌艺大长腿迈了出去，“但我的任务是找到红衣。”
鱼凯凡蓦地转身，一向挂着笑容的圆脸显得有些苍白，“怎么会……”
赵凌艺重重按了下鱼凯凡的肩，后者的眼神才重新聚焦。
“有这么恐怖吗？”
“红衣是没有感情和记忆的怪物，靠吞噬同类为生！”
赵凌艺试图让鱼凯凡放松，“也许只是系统BUG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老板娘无声无息地站到厨房门口，把鱼凯凡吓得够呛，一把揪住他的衣袖。
老板娘还穿着之前的衣服，走进来后，“吱嘎”，门被风吹动，慢悠悠地合拢。
如果说这副本里谁看上去最有可能变成红衣，只有这个惨遭家暴的懦弱媳妇了。
“借厨房下碗面。”赵凌艺拿起刀具，“怎么不和村里人一起住呢？当初修高速的时候，没想过征收你们的房子吗？”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说话做事都有着自己的逻辑，这让他觉得可以沟通。
老板娘长长的湿发遮住脸庞，听到追问往事，脚步稍稍停顿了下。
“嫁进来之前，是这么说的……”
在大兴土木的时代，村里的征收户娶媳妇都舍得大本钱，因为户头上多一个人，政府就要多拨些款下来。
赵凌艺：“后来怎么了？”
鱼凯凡看着赵凌艺的后脑勺，脸上的恐惧神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好奇。
他盯着老板娘，老板娘低下头，双手微微打颤。
“婆婆想开招待所，不愿意搬走。”
上面也不惯着钉子户，既然不配合工作，那干脆就绕开你家的房子。
赵凌艺就在这个城市的福利院长大，方言说得四不像，但他想还是可以拉近一点距离的。
“你娃上学去了吗？”
圆圆只出现在投影里，他总觉得这是关键。
果然，这话一问出口，老板娘身上发生了可怖的变化，她好像从莲蓬头底下刚洗澡出来，头发夸张地滴着水。
老板娘：“圆圆，我的女儿……”
白炽灯又开始闪烁。
赵凌艺仿佛没注意到异常，“我们医院最近在给中小学进行免费基础体检，想问问你女儿的学校弄了没有。”
老板娘的头慢慢歪向一侧，避开鱼凯凡，目光牢牢钉死在赵凌艺脸上。
老板娘喃喃：“对……你是医生。”
赵凌艺继续追问：“所以，圆圆多大了？”
老板娘：“二年级……”
赵凌艺：“这附近有好的村小吗？”
老板娘低头，“不好，凑不齐一个班。”
赵凌艺：“你想给圆圆更好的生活吗？”
鱼凯凡：“噗。”
老板娘藏在头发里的眉头一定狠狠皱起来。没有让女儿在一个好的环境里长大，这是她的伤心事。
赵凌艺：“你炒菜好吃，做事麻利，可以到城里来找工作。圆圆也可以跟着读更好的小学。”
老板娘低头扣手，“寄读费……”
副本里的女鬼也担心家里孩子上小学，赵凌艺叹了口气，“早就不要了，国家还有扶贫政策。”
他就像在普通唠家常，完全无视了老板娘脚下蔓延开的腥臭污水。
鱼凯凡听得非常起劲，但还是遗憾地打断了对话，“前辈，我真的很喜欢听你聊天……”
赵凌艺蹙眉扭过头。
时间被拉长。
这一眼，房屋被解构成像素方块，边缘四溢出金色的流沙！
老板娘惊恐地缩在角落，她抱成一团，无法直视的存在夺走了所有的光，让永夜降临。
震荡的空间里回响着他的低语：
“系统说这里有一个红衣，你来当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红衣怪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