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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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无乡初初见到倦收天，是在山下。
那时魔族肆虐，师尊带他一同去山下杀妖除魔。
入目的，便是满地血色，死去不久的尸体露出皮肉包裹不住的白骨，在阴霾下被鸦兽啃食，鼻尖弥漫的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原无乡不禁白了脸，忍住内心强烈的不适。
那时候他方才入门不久，师尊说他天赋奇佳，最是适合练剑，他也的确不负所望，不过半年就入了剑门。
但即便天赋再如何上佳，也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温热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你要好好看看这景象。”
道人拉着原无乡的手。
“这才是我们剑者为何习剑的意义所在。”
“习剑的意义……”
原无乡眨了眨眼睛，心中忽的有所触动。
“是啊，乖崽。”长胡子的道人缓声道。
“……”
心中的触动忽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有夹杂在其中的，魔人狰狞的笑声。
“放开我！！！”
“哈哈哈，小鬼，你要往哪里跑？”
树林中，跑出一个身上带血的孩童，后面跟着两个妖魔。
“师尊！”
原无乡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欸，不急不急。”
白发的道人笑了一笑。
随即，手中剑豁然出鞘。
剑芒如秋水，湛湛生光。
“崽，你好好看看这一招。”
语毕，剑光四散，织成一片灿烂光华，耀耀灼灼，有如太阳升起。
光芒散去。
只见魔人已经横尸在地，再无声息。
“你……你们……”
那孩童惊惧地看着倒在眼前的两具尸体。
他看向对面的人，忽然跌撞着跑过去拉那白色的衣角。
“求求你……”
“求求你，救救其他人。”
“除却你，这个村子里已经没人了。”
面前的道人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是叫人心寒。
孩童愣了愣。
人说他克父克母，是以他自来为村子中的人不喜，但他也从未想过要他们死。
“高人……高人，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求你……求你……”
他呜咽着，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孩子，”白发的道人眼神悲悯：“他们已经死了。”
“这世上，没人能救活一个死人。”
……死了？
孩童愣了愣，眼神茫然。
那他该怎么办？
原无乡在一旁看着，觉得眼前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孩童实在是万分可怜。
那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污污糟糟地堆在头上，脸上还沾着血迹，两只眼睛红了一圈儿，活像一只被欺负的走投无路的兔子。
“师尊……”
他拉了拉一边人的袖子。
“您上次不是说……”缺了一个弟子的么？
白发道人瞥了拉着自己手的徒儿一眼。
他虽然缺弟子，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收的。
道真之中，讲究精益求精，对待弟子亦是如此。宁可没有传承，也不能滥收一堆。不然到最后，也不知道是糟谁的心。
“师尊——”原无乡拖长了调子，最后咬了咬牙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我就告诉抱朴子师兄你偷他的酒——唔——”
“啊，你师尊我刚好想起来，重阳师兄去之前，叫我替他寻一个苗子——”
“……”
“孩子，你可愿意随我入道真？”
头顶，传来极温和的一句问话。
“……”
伏在地上的孩童愣愣看着眼前的两人。
入道真……
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怔愣之间，一个童声从面前传来。
“快说愿意啊！”
他抬眼，便对上一双极亮的眼睛。
“我愿意。”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
白发道人看着眼前两个小小的凑到一起的脑袋，心里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自家的乖崽，居然都会胳膊往外拐了。
……
半个月后。
道人看着轻轻松松入了剑门的孩童，心里更是一塞。
“真人……”
孩童看着道人色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哪里不对么？”
哪里都对，对得不得了。
道人叹了一口气：“大崽，我真是想把你从重阳手上再抢回来。”
重阳是他师兄，自然他的弟子是“大崽”，自己的是“二崽”，不然都叫乖崽，总是辨不过来。
“……”
大崽……
孩童的脸一僵。
道人却没有注意孩童的脸色，兀自痛心。
千年难遇的好苗子，就这么被他拱手让给了别人……
悔不当初啊。
这件事情，成了道人心中的一个坎。
在十年后，即便重阳身死，被更名为倦收天的孩童仍是由道人教导，也没能解开。
直到很多年后，道人又在山底下，遇到了一个女童。
那时候，倦收天和原无乡方才知道消息的时候，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三崽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