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好吗》东方桔雪

56、心有所属

　　没有了唐明玉的挑衅，张梦蝶的生活顿时又枯燥起来。李康泰和那一帮保镖们跟着她，生怕她跑掉一样。不过，自从知道她身怀格斗术之后，李康泰对她的态度便有了一些改变，连喜欢她的意思也再不敢表露半分。他承认，他对她的喜欢有想占便宜的成分。最为关键的一点是，现在，她公然承认李重生是他的男友。她甚至说，为迟瑞文守活寡可以，但不想寂寞地守。李康泰愤愤道，守寡不寂寞那还能叫做守寡吗？可是，张梦蝶那副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让李康泰不敢过分予以反驳。
　　他去探监迟瑞文时也说到了张梦蝶与李重生的关系，迟瑞文没有动怒，只随口道：“让她任性一回吧！”
　　“可是，这怎么可以呢？那不是给您戴绿帽子吗？”李康泰替主人愤然不平道。迟瑞文反倒因他这句话而起了怒色，凑近他道：“老子现在这个样子，能阻止她吗？就算是她给老子戴了一个蓝天，老子能把她怎么样？”迟瑞文说话向来斯文，很少用脏词，可现在他也把“老子”“老子”的放在口中，可见他已经动大怒了，再说，长期的牢狱生活也的确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足为怪。
　　李康泰仍很想替主人鸣不平，但迟瑞文又道：“你有这个本事，就把那李重生给老子弄走，当然不能再出人命了，你们把事情搞得太大，老子就更加没机会出去了。”这是李康泰最想领到的“圣旨”，如今果然得以偿愿，自不免窃喜。可他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迟瑞文又说了：“不行！把那样一个高手弄走很不明智，他走了，她又得受唐明玉的欺负。唐明玉和赵智龙那对G男女把我弄得挺惨，我不能再让她欺负张梦蝶。只要她安于当我迟瑞文的老婆，就随她的性子去吧！”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紧闭着自己的双眼，露出痛苦的表情。
　　李康泰心有不甘，却又不敢抗拒，只能似懂非懂、似悟非悟地点头遵命。
　　李康泰走后，迟瑞文摇了摇头，一脸憔悴。为了自由，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女人。她是他能减刑走入监狱的唯一希望。当然，他也希望她能为她守活寡。此刻他虽然身在狱中，不能见到她，可是，他心里那副望远镜时刻带着呢，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始终在他的高倍镜里显露无遗。
　　他就是个偷窥狂，他在狱中反省时，也这么自嘲。当然，李康泰也算得上是一副望远镜，可顶多只能算是一副失真的望远镜，质量有点差。
　　李重生表面上是张梦蝶的情人，配合着张梦蝶在些男保镖面前表演着恩爱，可是，私下里张梦蝶却总离他远远的，让他无法靠近，至多要他给她做一些可口的菜肴。
　　她吃菜的时候总是出神，总在想什么问题。他一道一道地给她做她喜欢吃的菜，她就一次次地出神发呆。终于有一天，她问李重生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李重生自然是找了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搪塞。可是，张梦蝶并没有被他说服，道：“你所做的都是我的家乡菜，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这难道只是巧合？”李重生道：“这当然不是巧合，小洋葱排档的菜合您的胃口才是巧合呢？”
　　张梦蝶于是不再说话。可是，她的日子实在是太单调，与被软禁没什么两样。张梦蝶被软禁，他李重生自然也如同被软禁。因为，爱是一种责任。爱她就要同她共进退。他试图用真正的男女之爱去温暖她的寂寞。他对她是动了情的，是绝对的真感情。他有过男女之情的切身经历，他懂得男女关系的奥秘。懂情的人才懂寂寞。他结过婚，他懂女人需要什么。他以为女人都像张小英那般，汲汲于男女的温存，于是，他走过去抱住了站在落地窗前的张梦蝶，一厢情愿地释放着激素，任它飙升至一个相当高的水平点，然后，等待对方的配合，等待水到渠成。
　　张梦蝶似乎也需要这样防不胜防的男性温存，自然没有反抗。她像一条水里的藤柔曼着腰肢，连呼吸都变成了三月里和煦的春风，而秀发似垂柳一般弱弱地在夕阳的沐浴下，轻轻地飘着。她似乎沉浸其中了，陶醉其中了，似乎把自己还原成真正的女人了，似乎要把这个真正的女人交给抱着他的这个英俊的厨师兼保镖了。李重生已经做好了让她彻底幸福的准备，加快了动作，急促了呼吸，可是，她却突然停止了温柔的配合，而是转过身来，正色对着面色赤红的他，道：“你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李重生在迫不及待中轻笑出声：“小梦，此时你竟然问我要干什么，这——”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张梦蝶已用巴掌给他降了火，止了话。
　　他也没像别人一样抚着脸颊，做出一副疼痛且无辜的样子，只是正脸看着她。
　　她看向他，眼睛里并没有射出愤怒之光。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出了杜鹃花原初的模样，鲜嫩而美丽。
　　“你长得很令人心动，但是，你还是不如他！”张梦蝶喃喃道，眼睛探寻过他的五官，似乎带着回忆，带着模板，要对他的五官一一进行验证。
　　“他善良，纯朴，热情，开朗，年龄也和你差不多，还带着一股乡土气息。我曾经嫌弃过他，嫌他穷，嫌他土，可是，自从我不再穷、不再土时，却时常怀念他的穷、他的土，我觉得那才是我应该拥有的气质，那种气质像山一样沉稳，像树一样坚贞，我一度以为你是他，可是，不对，你不是他！你比他高雅，你的高雅和迟瑞文一样，只是用来征服女人的一种隐形武器。我说的，你听得懂吗？”
　　她其实并不需要他听懂，她只是想把感情抒发出来而已。她平静地抒着情，可是李重生的心却不平静了，被她搅得波翻浪滚。
　　他没想到，他心心念念、一生不弃的小梦，心里想的竟然也是他！
　　他如发现了另一个宇宙一样兴奋，可也如身处第三个极地一样冰冷。近在咫尺却无法相拥，纵使相拥却不能相认相爱。
　　他含着热泪，望向他此生可以用生命来保护的女人。默然道：“原来你心里一直有人啊！”
　　张梦蝶道：“有又怎么样？昨日非昨今非今。”
　　她拢了拢手臂，做出为自己取暖的样子。李重生心碎一地。
　　他怕她认出他来，他感觉到，她似乎已经有所怀疑。
　　不能让她认出来，是他理智的本能回归。于是，他慢慢退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起得稍微有些迟，没有见到张梦蝶。那些保镖也没有见到。修剪花木的张叔告诉他，张梦蝶的父亲过世，她回去奔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