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每天都在黑化》小饼干呀

3、第三章

　　1862年的雪总是来的特别早。
　　江户，增上寺。
　　初雪轻坠枝头，四周拢起薄雾，后山的樱花开的不合时宜，粉色的樱吹雪混在细雪中，美的温柔耀眼。
　　那是山口次郎第一次看见那个少女，撑着素色的伞站在那片樱花树下，黑发如缎，绯红吴服上纹着飞舞的金凤，拖曳在散落的粉色花瓣上，划出一地旖旎，她露出笑靥，宛若坠落凡间的精灵，眉间灵动轻俏，唇角似含了醉人的酒，惹的人悸动不已。
　　“您就是山口先生的次子？”她歪了歪脑袋，似若有所思，“山口先生能生出您这般英俊的孩子，真是多亏了山口夫人的功劳呀。”
　　“您是？”
　　山口次郎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划过一丝讶异，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少女。
　　“您父亲花了50金，托我护您前往京都，”少女略略屈膝，笑容娇媚天真，“早知道您是这般英俊的男子，我该给山口先生打个折扣的。”
　　“证据。”
　　“真是冷漠的人呢。”少女调皮的转了转手中的伞柄，有樱花飞落开来，被雪沾湿的素色伞纸上露出一块殷红，那是山口家的族章。
　　山口次郎抿唇。

　　1862年，江户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上京之际，清河八郎提议募集浪士组成将军警护，得到幕府采纳。江户幕府采取怀柔政策控制浪人，特组织浪士组。
　　1863年2月，200多名浪士到达京都。清河与勤王势力私通，企图把那些浪士作为天皇配置下的兵力。计划败露后，清河及200余人离开京都，向江户进发。以近藤勇、土方岁三为中心的试卫倌派及以芹泽鸭为中心的水户浪士留在京都。

　　天色大亮。
　　宛小小抱着被子赖在床上一动不动，有人站在院子外面，不急不缓地敲门，隔壁阿婆忍不住出来，劝道，“小伙子，不用敲了，是没有人会来给你开门的。”
　　“可是里面没人？”
　　山南敬助穿着一身黑色和服，露出带着书卷气的笑，“那我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了。”
　　“这个点，这家的男人应该已经出去买吃的了，”阿婆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应该还有个女孩在家，只是她一向贪睡，现在是肯定不会起床的。”
　　“哦？里面有人？”
　　山南敬助扶了扶眼镜，抬头看了眼已近正午的太阳，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略带复杂的心情。
　　响了许久的敲门声终于停了，宛小小在床上滚了两圈，总算半睁着眼坐起来，迷迷瞪瞪晃到厨房，顺手拿个杯子倒牛奶。
　　“早上空腹喝牛奶，有点不太合适。”
　　话音未落便有破空声音，庞然杀气席卷而来，竟让他身体不受控制的立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带着冰箱余温的牛奶砸在了山南敬助的胸口，湿答答沾染一片，山南敬助活了这么十几年，第一次感受到恐惧，却偏又生不起气来的无可奈何。
　　“滚出去。”
　　站在厨房里的少女，从一只乖巧小猫变成了一头凶恶的兽，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危险又诱人。
　　“那个，我想，我可以解释。”
　　山南敬助有些手忙脚乱的解释，“我是来找斋藤一的，无意冒犯。”
　　“出去。”
　　宛小小眯起眼，“或者你想让我请你出去。”

　　提着温热饭菜的山口次郎从外间回来，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狼狈的山南敬助，随后看向宛小小，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拉面，玉子烧。”
　　宛小小迟疑片刻，放下手中的火铳，扁扁嘴似有些委屈，“牛奶没了。”
　　“我过会去买。”

　　自山口次郎来到京都起，便化名斋藤一，因着高超的剑术，引得多方招募。斋藤一原就是为了加入壬生浪士组而来，现壬生浪士组派系分明，近藤勇一派与芹泽鸭一派均向他递出橄榄枝，是以他还处在犹豫之中。
　　而那日，他与山南敬助相谈之后，决定正式加入新选组，任新选组副局长助理。

　　3月。近藤勇、芹泽鸭两方正式成立壬生浪士组，因对攘夷派残酷狙杀令人闻风丧胆，又被称为“壬生狼”。他们在壬生村招募新成员，组成了36人的队伍。京都守护职松平容保委派他们维持京都市内治安，对付倒幕派的浪士们。
　　同年8月18日，政变发生，壬生浪士组协助幕府势力有功，得到松平容保赐名“新选组”。
　　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极为看好斋藤一，赐名“藤田五郎”，并希望斋藤一能够加入会津藩，斋藤一婉言拒绝。

　　8月底，雪村纲道以医师身份进入新选组，并献出自己还处于研究中的一种药——变若水，那是一种能将人类强行变为鬼族的药，新选组的两位局长在见到饮下变若水的队士，不仅身上受的伤不药而愈，其力量和速度更是远超之前水准后，不约而同对这药的副作用视而不见，冷静拔剑斩杀掉因药发狂的队士。
　　9月3日，芹泽鸭的心腹新见锦与近藤局长、土方岁三密谈后，于祗园山绪切腹自尽，自此，新选组两位局长正式撕破脸，近藤局长派下暗杀令，命土方岁三、山南敬助、冲田总司、原田左之助、斋藤一暗杀芹泽鸭。

　　芹泽鸭性格乖戾暴躁，唯一的缺点就是好颜色。
　　“所以，您是来找我帮忙的？”
　　宛小小长发随意披散着，精致眉目透出一丝懒洋洋的笑，她半倚在檐下，窗外是滴滴答答落下的细雨，空气中浸染着湿气与甜香。
　　“是。”
　　山南敬助扶了扶眼镜，唇角是柔和笑意，“宛宛可以帮助我们吗。”
　　宛小小眯了眯眼，红唇轻起，瞳孔幽深，“阿一，你也赞同他们这个计划吗？”
　　“我保护你。”
　　斋藤一抬起头，漂亮睫毛下瞳孔认真。
　　宛小小偏偏头，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好。”

　　五年前，第十二代将军德川家庆去世，德川家两大派阀一桥派与纪州派争斗也落下了帷幕，由纪州派支持的德川家茂成为第十三代德川将军。
　　一桥派大败，其中坚力量水户藩的藩士们，一部分选择追随于芹泽鸭，来到京都。
　　经常手握铁扇的芹泽鸭，一生大概只在意两个人，新见锦和宛小小。
　　新见锦是从小一齐长大的兄弟，而宛小小，则是在他遭遇暗杀时，顺手救下他性命的恩人。

　　长发高高盘起，发髻用碧色丝线环绕了几圈，眉间轻点莲花，瞳色黝黑，金色眼影灼灼绽放，红唇沾染了点点紫，杏眼粉腮。
　　一身华丽十二单，金色的裙摆绣着朵朵莲花，在步伐间晃动着，宛若脚下盛开的红莲，铃铛声若影若现，一颦一笑灼灼如艳丽桃花。
　　“阿一，我好看吗？”
　　宛小小歪了歪头，笑容明艳。
　　斋藤一对上她的眼，面无表情的偏过头，“我出去看看。”
　　宛小小以扇掩唇，明丽的眼睛眨啊眨，有些坏心思的开口，“阿一，你耳朵红了。”
　　斋藤一脚下步伐似踉跄了半步。

　　怀抱着三弦琴的芸姬，正咿咿呀呀唱着纸短情长的歌，芹泽鸭脚边沉默着饮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所以，你是来买醉的？”
　　盛装的宛小小踏了进来，宛若一束光，耀眼刺目，不可拒绝的照进芹泽鸭的眼里，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嚣张。
　　芹泽鸭忍不住笑了。
　　这是自新见锦切腹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许久不见了，宛君。”
　　宛小小颔首，大剌剌坐到他的身侧，随手拿起空酒杯为自己满上，“我曾为你指过一条明道的，芹泽。”
　　“长州藩乃倒幕派，我虽不屑于德川家茂的为人，却也不会因此背叛德川幕府。”
　　“所以，新见锦会死，你也会死。”
　　宛小小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芹泽，你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那你呢？”
　　芹泽鸭看向宛小小，眼中有对她美貌的痴迷，也含着对她的尊重，“宛君，你这般为了长洲藩忙前忙后，坚持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是各取所需。”
　　宛小小垂下眸子，指尖若有似无的转动这手中的酒杯，“而你，芹泽，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可好，长州藩很看好你，当初也是毛利藩主拜托我去救你的，现在，只要你应下来，我保你的命。”
　　“我拒绝。”
　　芹泽鸭摇了摇手中的铁扇，眉眼间竟流露出一丝萧索，“宛君，自新见君死后，我便发现，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追寻的了，若是能死在你手里，是我的荣幸。”
　　“我不会杀你。”
　　宛小小漂亮的脸冷了下来，她站起身来，背对这芹泽鸭，“切腹吧，芹泽鸭。”
　　芹泽鸭在她身后低低的笑了，眼神固执又痴迷的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就好像回到了那一日，他被逼上绝路，宛小小从天而降，一袭红裙灼目耀眼，火铳的声音在夜色中不轻不重的响了数下。
　　然后，她垂下头看着半躺在地上的自己，唇角含笑，眉目温软，她说，“你就是芹泽鸭？我给你指条明路，好不好。”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答的呢？
　　刀身入腹的疼痛让他的神志逐渐溃散，他忘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但是，他一直记得那个少女的笑，还有那片耀眼的裙摆。
　　雪霜花更好，凋零梅香残。
　　芹泽鸭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铁扇，握不住手中的剑。

　　你到底在坚持着什么呢？芹泽鸭。
　　我能坚持什么呢？

　　窗外的雨越发大了。
　　1862年8月16日，芹泽鸭切腹自杀于某酒肆中，当晚，得知芹泽鸭已死的水户藩士并未如近藤勇所料，死心归顺于自己麾下，而是出乎意料的，拥举宛小小代替芹泽鸭，成为他们的首领，也成为，新选组局长，与近藤勇平分秋色。
　　冬天，到底还是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