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旷野之息又更新了一个DLC》哈勃跳远弹

117、117：永无乡

　　没有人去过梦幻岛。
　　或者应该这么说：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去没去过梦幻岛。

　　曾经也有过不少探险的船队向着那个方向进发，但是最终无一人成功登岛。有的人说是因为那边诡谲的洋流走向，有的人说是因为没人能驶过萨乌达德洋中心的大漩涡，也有的人说是因为小岛四周滚烫的铁海，可以融穿最坚硬的船底。
　　关于这座岛的传说众说纷纭，但人们都知道，这座岛一定曾经有人登上去过，不然它不可能在航拍地图的技术出来之前就出现在各个传说的角落里、古老的地图上。甚至，偶尔还会有“又有人登上了梦幻岛”的新闻一再爆出——只不过，大多不是真的。
　　侠客去过梦幻岛。
　　侠客知道自己去过梦幻岛。他还拍了不少照片呢。
　　但是他去的那次，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作弊”了。
　　他当初偶然得到了飞坦查找“项圈”渊源时的资料，恰巧地看到了其中有关“永无乡”的记载，大概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就起了“想去那里看看”的想法，万一能收获点什么呢。然而冒险之旅毕竟应该是十几岁的年轻人啦、对万物客观好奇的库洛洛这种文化人啦或者猎人们才应该做的事情，像他这种混日子的假猎人·真阿宅，探险真的不算很在行。
　　仔细想来，当时侠客去梦幻岛的途中搭乘的船只也在梦幻岛附近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就好像这座岛屿被什么东西保护着一样。只不过后来侠客发现不对劲，就留下了两个船员，操控着他们驶入了梦幻岛周边的地区。
　　船只在航行到一半的时候就陷入了铁海的包围，热浪滚滚而来，海水变得彷如岩浆，眼看着就要将整艘船吞没。不得已之下，侠客把天线插在了自己的身上，强行提高体能操作着自己上了岛。
　　清醒过来之后他果然浑身肌肉酸痛，而且对登岛的记忆也十分模糊（所以他才不喜欢用这个能力）。他在岛上的期间状况一直不是很好，能力使用过度、记忆混乱……在岛上乱逛的时候，侠客还在想自己连船都没了，该怎么回到内陆？不过他的心态十分平和，丝毫没有失去了退路之后的慌乱。
　　毕竟，更糟糕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个属于“林克”的东西。
　　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和……希卡族的遗迹。

　　啊，也不算白来嘛！
　　这大概是侠客的第一想法，然后作为和电子设备有点缘分的现代人，侠客第一反应既不是去看看火盆附近的机关，或者欣赏一下那古老朴实的纹路或者文字，而是立刻掏出了手机。
　　“咔嚓——”
　　就像是每一个游客到达地标景点后所需要做的那样，侠客拍下了他来梦幻岛的第一张照片。
　　……然后呢？

　　蓝光落下的瞬间，林克握住剑柄的双手处传来了坚实的触感和皮开肉绽的声音，林克对这种质感并不陌生，侠客就像是自己凑上了剑锋一样，被毫不留情地斩成了两半。
　　“唰——”
　　不只是海浪的声音，还是其它什么，温热的鲜血洒在他的脸上，林克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变得过分安静、安静到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侠客的身体就这样倒在了地上，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样，他似乎看到自己冲到了侠客的面前，而金发青年想对他说什么，嘴唇一开一合，林克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林克呆愣地跪坐在侠客身旁，内心有些焦躁地想要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却发现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侠客死了。
　　侠客死了。
　　躺在他面前的是一副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哪怕那张被鲜血覆盖变得脏污的脸上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那双翠绿的眼睛也逐渐地失去了光彩。
　　侠客死了——
　　林克感觉自己的大脑模糊成了一团，脑子里错乱的画面依旧模糊而快速的播放着，而他什么也抓不住，他只觉得自己既听不到海浪的声音，也感受不到船只的晃动，世界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诶？林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身后传来了拿酷戮的声音。
　　什么？
　　林克低头看了看手心，那里并没有鲜血的痕迹，也没有大师之剑，而是躺着一枚银色的钥匙。这时，林克才发现他眼前的地上没有侠客，取而代之的是坚实的土壤。
　　恍然间，林克发现自己在室外，而不是在船上——整个场景似乎都在他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夕阳将海平线染成了艳丽的玫瑰色，天空和深海都是一片沉静的蓝。身后是葱郁的森林，这是那座岛，是他们刚刚离开的那座岛！
　　“哦哦！是钥匙啊！真是的，你在哪里找到的？”看到林克手里拿的那把银色钥匙，拿酷戮颇为开心地感慨道，“刚想说师父在北边山洞里发现了一扇奇怪的门，怎么打都打不开，用念也没有用……喂我说，林克你不会一开始就有这把钥匙吧！啊哈哈哈！所以你才会想来梦幻岛的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克愣愣地看着哈哈大笑的拿酷戮，有些恍然地问道：“侠客在哪？”
　　“侠客？什么侠客？”
　　“就是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金头发的人！”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在说梦话呢！”拿酷戮笑着揉了揉林克的脑袋，“咱们的小队里不是只有你、我秀托和师父四个人嘛！”
　　“诶？”林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觉得体温正在逐渐下降，拿酷戮说的话再次将他冻在了原地，半晌他才想到要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当然就是梦幻岛啊！”拿酷戮说道，还补充了一句什么“果然失忆的话也会引起记忆错乱吗？可不太妙……”，但林克感觉自己已经听不进去了。“梦幻岛”这三个字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一样，没有源头、没有结尾，突然理所当然地包围在他的周身，将他吞噬。
　　这时林克才仿佛第一次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虽然地形和他们之前为了躲避大漩涡而暂住一宿的小岛一样，但此时四周竟然多出来了一圈高耸入云的山峰，只留下身后一点开口面向大海。名叫“幽灵”的小船就泊在不远的礁石处，海岸线被薄薄的海雾模糊了界限，与远处的蓝天连在了一起。
　　是现在是梦，还是以前是梦呢？
　　林克握紧手中的钥匙，金属沉甸甸而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达过来，一如梦里他所握斩魔之剑时的感觉。
　　是因为梦幻岛的原因吗？勇者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如果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的话，那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梦境的呢？

　　是从他踏上梦幻岛、拍下照片开始？还是从他和莫老五他们聊起无人岛的时候开始？或者更早……在他察觉到船上的异样时开始？然而，事实上，也许这种疯狂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侠客觉得自己依稀记得登岛的事情，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他对梦幻岛整体的影响都很模糊，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使用了能力的“自动模式”造成的后遗症。毕竟每次他操控自己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记忆上的空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
　　「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去没去过梦幻岛。」
　　这大概不是一句魔咒，也不是为了增添无人之地的神秘感编造出来的宣传语，而是由古往今来的探险者们依靠各种途径，在虚幻与真实之中苦苦挣扎而小心传达出的，事实。
　　侠客在调查梦幻岛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推测：首先，梦幻岛是有人去过的，而且那个人，或者那些人去过之后还留下了一些文字记录。不过因为梦幻岛会对人的精神施以某种影响，所以去过的人都会忘记这件事情。留下了文字记录的人也许用了什么办法屏蔽这种精神上的影响——所以侠客推测，梦幻岛很有可能被某种精神类的念能力覆盖了。
　　古书和传说里不是常常出现“诅咒”之类的东西吗？事实证明大多数诅咒其实是死后变得更强大的念。也许梦幻岛曾经是一个祭祀场所，如果发生了集体献祭类的事件，那么形成如此大规模的“死后的念”也不是不可能。
　　航海日志里也常出现，说萨乌达德洋的北部有摄人心魂的塞壬，听到塞壬歌声的水手都会迷失心智。这个塞壬可能并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而是梦幻岛的“诅咒”，或者说，精神操控。
　　这也是侠客有信心自己去到那里之后精神不会受影响的原因之一。因为说到底，精神操控也是操作类的能力，而操作系的原则就是——先手必胜。
　　只要他先取得对自己身体的操控权，那么其他操作系的能力就无法影响他。所以侠客早就备好了第三根天线，随时准备操控自己进入“自动模式”。
　　然而他还是发现了不对。他在看到那个眼熟的遗迹时就发现了不对。
　　这里有希卡族的遗迹就意味着，梦幻岛对人施加的影响并不是念能力！
　　在和林克旅行的途中，那燃烧的火盆就在侠客记忆的背后若隐若现，每当他想要回想起来的时候就会阻止他。但他还是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新大陆纪行》里，那句关于梦幻岛的描述——

　　「北为梦镜之地，梦之初始，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意为『永无乡』。」

　　梦是难以自控的冒险。
　　就像迷途的旅人走进了森林，却不知道这座森林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宝藏。
　　当利剑划破血肉的时候所产生的疼痛以及即将到来的死亡所传达出来的“痛感”，让侠客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疼痛，还是只是因为想着“会痛吧”而产生的疼痛幻觉。但即使是在梦境中，死亡大概也算是真实的吧，比如说走马灯真的会出现。
　　那些断断续续没有因果的场景切换和经历，似乎时时刻刻告诉他所看并非“真实”。侠客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了与猎人考试相隔不远的大陆，为什么要追逐过去呢，为什么要发信息呢，他是怎么进入比斯坎森林的，又是为什么被传送出来？
　　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吗？如果对于他而言不是的话，那对其他人来说呢？
　　种种问题混杂在脑子里，但侠客发现即使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克制疼痛所带给身体的沉重负担，他也无法把想法表达出来。看到林克因为意识到杀死了自己而瞠目结舌的样子，侠客竟然还有些想笑，但在意识弥散，精神弥留之际，侠客想到自己大概还是看到了一些类似「真相」的东西。
　　他就像是一个引路人，被这座奇怪的岛屿捕获，而后放出去指引真正的勇者前来。
　　一如林克所带给这个世界的变化——世界游戏化的话，对林克而言，他们都只是NPC吗？
　　哦还有，林克他们登上的无人岛大概是真的无人岛，毕竟，真正的梦幻岛上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至于林克所说的无人岛上的居民，大概是那些被核弹侵蚀，只能以梦的样子存活的人吧——某种意义上，能给周围的环境和人编织美梦的力量，梦幻岛真不愧是“永无乡”呢。
　　因为这个岛，他们一起做了一场关于冒险的梦。
　　诶……这么说似乎也不对，梦幻岛还是有人的。毕竟这座岛上还有一个人……一个三年前登上了岛，就再也没能走出去过的人。
　　总而言之啦，这是一场漫长、漫长的梦。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的话，那么就让他来为梦画上一个句号吧。
　　这大概是给登上岛的人的小小的惩罚，或者奖励？谁知道呢？也许正是他的执念让自己做了这样一个梦。让他在梦中、以做梦的形式和林克相遇，而要从梦中醒来的话，还有什么能比死亡更合适？
　　如果梦醒了，一切是会回到起点呢，还是会发生什么呢？做梦的人和于梦里的他相遇的人还会记住那些东西吗？这么想，侠客觉得这个“试验”似乎也变得有趣起来。
　　美梦也好，噩梦也罢，他都已经受够了。
　　已经足够了。
　　胡作非为而已。
　　你说是不是呢……林克？

　　林克？塞尔达传说系列的主角吗？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这个名字，侠客感觉自己的大脑还宕机了一下，虽然他也有打那个近几年疯魔全球的游戏……但是旅团里什么时候除了飞坦，其他人也痴迷游戏角色和周边了？
　　大概是因为熬夜打游戏睡太久了，娃娃脸青年从自己布满了空啤酒瓶和泡面桶的出租屋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一瞬之间仿佛回到了几年都未曾踏足的流星街——也许下一刻照照镜子就会变成爆炸头窝金吧。
　　讲道理，窝金还留爆炸头的时候旅团好像才刚刚成立，侠客也只是有所耳闻却并未参与——他并非初始成员——至于之后怎么就听信了库洛洛的蛊惑加入这个组织了，侠客其实也不太记得了。
　　熬夜伤脑大概是真的。
　　他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各种被他可以无视了很久、几乎快要爆炸的消息提示和久违的@全体成员，终于关掉了电脑，打了个哈欠。
　　九月友客鑫的全员集合？
　　哎呀，团长是又看上什么有趣的新的拍卖品了吗？
　　想了想，他还是重新点进了很久没冒泡的「蜘蛛洞穴」（毕竟也很久没有团体活动了），发出了来自失踪尼特男青年的三年来的第一条发言：

　　侠客：收到哟
　　侠客：林克的项圈？
　　侠客：林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