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窗残阳》出墙小红杏

5、第5章

　　来到景泰堂，越王已径自去找谢家大公子品评诗句了，永安和永乐走进前厅，厅里人不多，夫人们在三三两两地聊天，小姐们也在和自己的好姐妹讨论上京这家首饰不错，那家胭脂水粉好看。
　　永安走到一位身着海棠红衣裳，头上簪着一枚紫玉如意簪的妇人面前，行了个礼，唤道，“舅母好。”那妇人是皇后弟弟，礼部侍郎罗元衡之妻叶氏，听见永安叫她，赶紧转身行礼，“永安公主，永乐公主。”
　　永安连忙扶着叶氏，“舅母不要多礼，舅母是长辈，应当我向舅母行礼才是。”
　　“不敢当，”叶氏看了看永安的衣着，又道，“今日生辰永安倒是穿得鲜艳，也是大姑娘了。”
　　永安看见没人注意她，吐了吐舌头，“母后让我穿的，”叶氏闻言掩袖笑了笑，永安往后退了一步，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氏，点点头，夸道，“舅母穿这一身才真真是妩媚动人，怕是比那广寒宫的仙娥还要美上几分。”
　　“你这孩子，”叶氏作势要打，“都戏弄到舅母头上来了。”
　　“谁让舅母生的这样好看，永安真是嫉妒呐！”永安和叶氏说话一向比较随意，叶氏出身将军府，其父是大梁护国大将军，将门女儿自带着英气，因此永安十分亲近这位舅母。叶氏嫁与罗元衡后，膝下有二子一女，长子罗文良，次子罗文恪，和小女儿罗文珏。
　　“诶，表姐呢？”永安发现叶氏身边没有跟着罗文珏。
　　“她自然是和楚楚聊天去了，你去找她吧。”叶氏指了指角落。
　　永安看了看那个角落，点点头，“舅母，那我先过去了。”拉上永乐向角落走去，厅里夫人和小姐们注意到了两人，纷纷行礼，“永安公主，永乐公主。”
　　“不必多礼，大家随意些就好。”两人只好停下来回礼。

　　到了角落，罗文珏站起身，“永安表妹！永乐！你们终于来了。”
　　“文珏姐你这么想我啊？”永乐上前抱住罗文珏，“上次过年看见你之后就再也没见了。”永乐因和永安一起长大，与罗家众人也十分熟悉，而罗家小辈只有罗文珏一个女孩，罗文珏又性子娴静，所以永乐和她走得也很近。
　　罗文珏旁边的女孩站起来，行了个礼，“永安公主，永乐公主。”
　　“楚楚你不必多礼啦！”永乐也抱了抱她，“上次过年你没有来，裴夫人说你得了风寒，现在好了吗？”裴楚楚是安国公的孙女，也是罗文珏的手帕交。
　　“都先坐下吧，坐着说。”罗文珏招呼着众人坐下。
　　坐下后，罗文珏开口说，“永安，生辰快乐，不知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永安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一对冰种玉镯，“谢谢，我很喜欢，今日带上了呢！你竟舍得把质地这么好的冰种送我，费心了，等你生辰，我也给你挑一对上好的镯子！”
　　永乐拉过永安手细细观察了一番手镯，连连赞叹，“文珏姐，你这次下血本了吧？从哪儿找的这对镯子？”换了一种哀怨的语气，“太不够意思了，那我生辰你准备送什么呀？”
　　罗文珏正在喝茶，一听这话，放下茶杯，“每年你生辰我都挑了合你心意的礼物好吗？何况今年表妹不是要及笄了吗？就挑了个好的，一并送了。”
　　“就是，”永安接口，“哪年缺了你的？”
　　“好了，我就是说说罢了。”永乐也不是真的贪心礼物，“你们再说说这半年在弘文馆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的事情？”
　　弘文馆是上京有名的女学堂，非世家女子不得入，由名家教授。女孩子除了礼乐诗书，先生也偶尔会讲解一下朝局时事，骑射可学可不学，另设有棋、茶艺、插花课程。
　　罗文珏听永乐问起弘文馆的事情，笑了笑，“弘文馆不必日日去，一个月最多十日，左不过就那样过呗。”
　　裴楚楚也点点头，“是啊，”想了想，“听说顾二小姐这月坠马了，这几次去弘文馆也确实没看见她。而且听我娘说，陆家和顾家似乎是要结亲了。”
　　“噢？”永安来了兴趣，“还有这事？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裴楚楚摇摇头，“确实不知，我们俩也没学骑射，没亲眼看见坠马，这件事也没在弘文馆里传开，也没人具体说是怎么回事。不过苏筠应该知道，她们当时不是在一起吗？至于结亲，应当是真的，我娘去柳家品茶时听说的，当时还有好些夫人呢。”
　　“阿筠？对啊，今日我生辰，她怎么还不来？莫不是一起受伤了？”永安巡视了一圈屋里，没找到人。
　　“没听说她也受伤了啊，不过好像上次除了没看见顾玥，苏筠也没来学堂，莫非教你猜中了，真是两个人一起受伤了？”罗文珏接口道，“应该不会这么……诶，苏筠不是来了吗？你看。”指了指门口。
　　永安转向门口，“还真是，不过居然来这么晚。”向苏筠招招手，小声唤她，“阿筠，过来。”
　　苏筠向相熟的夫人小姐打过招呼后走了过来，在永安身边坐下，“看来我来晚了啊，你们这么早就到了。”
　　永安靠在苏筠肩膀上，佯装责怪，“你还知道来啊，我本来以为你会第一个到呢！真不够朋友。”苏筠是骠骑大将军苏建军独女，因为苏家没有儿子，所以苏将军从小把苏筠当儿子养大，苏筠有一身好武艺，而且自小在军营长大，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永安在一次秋猎时认识了苏筠，二人一见如故，更常常邀约结伴骑马，永安出宫大半时间都是去找苏筠。
　　“这不是来了吗？没开席就不算晚。”苏筠把永安从肩头挪开，问道，“你们几个聊什么呢？”
　　“正说上次顾玥坠马一事，”罗文珏露出好奇的表情，却有些不解，“你们不是一起去骑射的吗？而且就算坠马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啊，为什么弘文馆里没消息呢？此事难道另有隐情？还有你上次为什么没去弘文馆，难道你也跟着受伤了？看着不像啊。还有他们顾家和陆家结亲，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怎么都凑到一起了？”罗文珏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永乐听的忍不住翻白眼，“文珏姐，你这问题也太多了吧，谁记得住啊！”
　　苏筠却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们在聊这个话题，“你们在说这个啊，坠马是真的，可是当初没传出去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罗文珏扶额，白了她一眼，“反正现在就是有这个说法，可是到底谁最先说的，我们也不知道啊，怎么？这件事牵扯到了什么？不能说？还有结亲，你知不知道啊！”
　　罗文珏说完，大家都齐齐望着苏筠，苏筠在大家的注视下，看了一下周围，略低了低声音说，“没牵扯进什么，不过是那次骑射时刚好撞见了几位公子，本来顾玥摔下马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她这次有点倒霉，没能控制住马，马有点受惊，一跑，正好和陆家老三的马一撞，两个人这就摔了，你说摔就摔吧，可是偏偏顾玥衣服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被扯破了，这陆三又在旁边，所以……顾玥其实摔得不重，不过，唉，所以现在陆顾两家正在商量亲事，当时也只有两三个人看见，校尉叫我们别往外传，所以你们不知道，不过听我娘说，他们两家商量的差不多了，可能过几日就宣布亲事了，所以你们现在知道了。”苏筠摊摊手。
　　听完这件事情，大家都没开口，都在别人脸上看到了惊奇的神情，永乐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就这样匆匆成亲了？”
　　苏筠纠正永乐的说法，“不是成亲，只是把婚事定了，陆家和顾家也是门当户对嘛，所以这次两家都没什么太大意见。”
　　永乐不满地抱怨，“那以后也会成亲的嘛！可是顾玥就这样嫁给了陆公子？这，她没什么意见？可是……”
　　永安明白她的意思，帮她说出来，“听说陆三公子有些，”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措辞，“比较讨女子欢心，额，这，这匆匆结亲，顾家也肯？”枉是永安平时豪爽大气，此刻说的也有些结结巴巴。
　　苏筠撇撇嘴，再次低声说，“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顾玥若是简单破了衣角裙边还好，当时肩膀都露出来了，里面的，”声音更低了，“周围这几个人都看到红色的……那你们说怎么办？”
　　永安没说话，裴楚楚斟酌着用词，“顾玥真是飞来横祸，不过或许陆三公子成亲后就会收敛心性，一心一意待顾玥呢！没准儿顾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罗文珏也附和道，“是啊，也说不定呢！”
　　永安深深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希望陆三公子好好待顾玥吧。”看着桌上的茶杯，闷闷地说，“毕竟婚事从来由不得我们。”
　　一听这话，大家都默契地点点头，裴楚楚更是感慨，“这世道，我们万万不可行差踏错，女儿家活得艰难啊！”大家又是深深地点头。
　　苏筠看见大家都沉默着，压抑的情绪互相传染着，轻轻拍了一下桌子，“你们醒醒！别忘了今天是徽音的生辰，生辰啊！”看大家还是兴致不高，又说，“你们这么关心别人的婚事，莫非你们几个都想成亲了？若是这样，改天到我爹军营去，随便你们挑好吧！”
　　永乐啐了苏筠一口，“那还是留给你吧！”
　　“就是，”罗文珏也坐不住了，“还是你慢慢挑吧！”
　　永安一把搂过苏筠，“我们都不着急，倒是该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不论是谁，定是被我们家阿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裴楚楚掩口轻轻笑着，罗文珏乘胜追击，不放过苏筠，“苏筠你最好现在开始变得淑女些，要不然谁家公子若是惹了你，那你还不一刀劈了人家！”
　　“诶——”苏筠终于挣脱了永安，急忙回答，“我才看不上文弱的书生呢！那些世家公子大部分都手无缚鸡之力，真是丢人！”
　　“也得人家风流才子看得上你呀！”永安揶揄她。
　　“你！”苏筠气极，正想说什么，一个宫人走来打断了，来人行了个礼，“永安公主，永乐公主，罗小姐，裴小姐，苏小姐。”
　　永安看着她，“何事？”
　　“回殿下，宴席马上开始了，太子殿下，各宫娘娘，还有几位皇子都到了，公主殿下和各位小姐可以起身去大厅了。”
　　“父皇母后呢？”永安几人开始向大厅走去。
　　“回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稍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