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之菀儿》箬鸢

26、第二十六章

　　“她在哪里？”

　　御书房内，一个男子面色冷峻，语调有些急切地追问。

　　“朕为什么要告诉你？”坐在书桌后的黄衫男子挑挑眉，挑衅地反问。

　　听到黄衫男子的话，先前说话的那人垂眼笑了起来，“想不到皇帝也有这般无赖的时候……”

　　“若无赖能留住她，朕可以做这个天底下最讨人厌的无赖。”秦越冷眉看他。

　　“你明知这不可能，又何必强求？”那站着的男子，干净清爽，眉目间却自有一股英气，此时笑得愈发自信。

　　“若朕一定要强求呢？”秦越微扯唇角，也浅笑着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那男子。秦越的五官，很符合他九五之尊的身份，浓眉薄唇间，是一种帝王才有的霸气。然而，枉他万人之上，却在情事上输给了面前这个比他年长一岁的男子。

　　“皇上兴许比我更了解她。”那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秦越神色一凛，无奈低笑，“楼槿，你不接手你父亲的生意还真是可惜。你很有谈判的才能。”

　　不仅如此，他还能让田毅那莽夫，为了保他而交待出幕后之人。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家族死士，该是无比忠心不二的。如今，为了楼槿，暴露了主子，这楼槿有何过人之处，竟让田毅不顾自己的性命和信仰，为了他不顾一切？

　　被唤做楼槿的男子，不置可否地微笑，知道自己已经达到目的，“谢皇上夸奖，但我并不把这件事当作裁判，我只是来找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他微微侧身，含笑说，“若皇上不愿意放人，我自然也有其他法子。”

　　“这皇宫可禁不起你口中的其他法子。”秦越背过身，将悲哀的笑容隐在唇角——

　　小月，你就是爱他这样的狂妄吗？或者，你爱的，一直都是他的全部。

　　那我又算什么呢？

　　“朕本是不准备放人的……”秦越站去书桌前，看着水墨砚台，“朕总觉得，她在我身边，也能得到幸福。朕能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你能给的，朕自然也能给……”

　　楼槿在后面幽幽地说，“你应该知道，她想要的，你给不了；你给的，她未必想要。”

　　秦越不悦地嗤笑，“你未免太过狂妄了点。”他和小月，连说的话都这样相似，已然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了吗？

　　“有吗？你我都知道，她需要的是专一的爱。而你，一个帝王，永远给不了她这样的爱。”

　　“所以，楼槿，朕并不是输给了你，只是输给了朕的身份。”

　　“是吗？”楼槿轻笑，这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朕想，你知道她在哪里……”秦越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这个人句句都在提醒着他——她的爱并不属于他。他的每个眼神也仿佛在向他炫耀——只有他，才是她心上所爱。

　　楼槿欠身往外走，他自然知道她在哪里，他不过是要光明正大地告诉身后的那个掌控天下苍生的男人——她只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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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秦越坐回那宽大的龙椅，看着外面渐起的暮色，悲戚之感再也掩不住，化成唇边一抹抹无奈的笑容。

　　他远远比楼槿早了十七年，却依然不是她愿意共度一生的人。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输的，并不仅仅是他的身份。

　　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着她了？她会和楼槿去那些遥远未知的地方，开心快乐地生活吧？而他，依然只能困守在这宫城之内，当好他的一国之君。

　　若时光得以倒流，他要回到初见她的那一天，让她好奇闪动的黑眸从一开始就只注视着他；又或者回到她及笄后的那个春天，他没有心血来潮去长安，没有耐不住她的撒娇，没有带她同行，那么，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又可以不一样？

　　只是……他恍了下神，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张清秀温婉的小脸和那唇边浅浅的笑。若是那样，他还会如现在这般注意到菀儿，宠爱菀儿吗？

　　习惯，真的是件可怕的事。原来，她早已在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中，悄然钻进他的心房。情愫一天天滋长，他根本早已离不开她。他一直认为对菀儿是一种习惯，一种情感上的依赖，而固执地执着于小月。是他过于迟钝，还是他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小月之外的女人动情。可是，如果对菀儿不是爱，他怎会看到她伤心就心疼不已，如果不是爱，当初他又怎会奋不顾身的为她挡箭。如果不是爱，他怎会想一直守护她，照顾她。其实，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了……

　　幸好，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一时间，心头那块一直紧压的千金之石悄然放下。

　　他豁然开朗，有一种如释重负后的轻松。是啊，真的在乎小月，就该放了她。而他，以后的岁月，只要有那个体贴温婉的女子一直相伴便已足够。

　　再想起她先前伤心欲绝的眼神和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竟有一秒钟也等不下的冲动，恨不能立刻回到她的身边。

　　不知菀儿现在，是不是睡了？

　　他唇边浮起温柔的笑，再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水墨砚台，脚步不再停留地往门外走去。

　　刚跨出御书房，便看见伍嘉阳，只是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对劲。

　　“嘉阳？你的脸色很不好。”秦越走近他，心中隐隐不安。

　　“皇，皇上……”伍嘉阳迟疑了下，支吾道，“菀妃娘娘有些不妥……皇上……”

　　秦越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他追问道，“不妥？什么不妥？”他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会有什么不妥？他背脊一阵冷汗，也不待伍嘉阳说完，便直往寝殿方向奔去。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他脑海浮现解菀恬苍白的脸，脚下的步伐更加飞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