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五物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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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物者，无物也。臆，区于实也。
——题记
【九孔枕】
夜眠不是眠，月弯不是弯。
沉睡在九嶷山下的九嶷水中，枕九孔，遗忘千年。
这是一个阳光到不了的地方，有深暗的杂草和幽咽的鱼鲛。素容净衣永不会凋零，那是一朵盛开在水底的祭花。听说，和雪莲一样，出水即枯，但可得之人便长生不老。
花边有千万具剔透如玉的白骨，随着花的潮起潮落而消亡。
我也想得到它，于是我来到深海，蹑爪靠近花。
一时间，鲛人狂笑着扑上来捉住我，直直让我看着花慢慢苏醒，伸出四肢，化作一个翩跹的女子，拿起僵硬的九孔枕，沉沉地砸在我的头上。
我听见水中传来一声：又是侵略者吗？该死。
我昏迷后又苏醒，匆匆忙忙扔下了死去的尾巴逃窜。鲛人慌了，到处空扑，但绝望着叫着：糟了糟了。
狡黠地一笑，我在出水前便杀了那女子，吃掉了枕上花。
如玉的东西不一定都美丽，它不仅会诱惑人，而且还会让人搭上命。
除非有人能不丧命就得到它。
我便有了不死的生命。
【半花容】
时间陪着人们走过了千千万万，永不停歇。一些人随着时间不停的脚步倒下了，而一些人还在。
这就要问为何会追寻时间了。我也和人一起去看她，但是走过了好久，还是有很多人。我有些不耐烦。战争在面前爆发，我却坐在一旁看着成千上万的人们在挣扎和嘶叫，然后便看到一位女子坐在身边咯咯地笑。她一会儿又走了。
我追了上去：“你是谁啊。”
她盖了脸，露出两只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你不知道我啊？我是时间啊。”
时间，你长什么样啊，想必是个美人坯子吧。
她神秘兮兮地拉近我，来。接着，揭开了面纱。
我跌落在地。
半花容，确是半花容，只是半花容。
另一半，是血淋淋的白骨。
她说，这是刚才的战争留下的。他们会还的。边说边又掩上了面纱，默默地离开。
我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无法动弹。
原来，和折磨人的生活一样，时间也是残酷的。
【长发】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因为世界是矛盾的。
因为命长到无聊，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美丽的东西。
游完烟花柳絮，看尽天下倾城。
一次看到一美人，丹凤眼，可太瘦削了。
一次看到一美人，红酥手，可太刻薄了。
一次看到一美人，小蛮腰，可太黝黑了。
一次看到一美人，白月齿，可有笑纹了。
一次看到一美人，瓜子脸，可是短命人。
美丽总有不完的地方。
我费尽一生，总算在教室中找到一位：丹凤眼，红酥手，小蛮腰，白月齿，瓜子脸，丰腴。可没有长发。
于是我妥协了，抱得美人归。
时间一久，她便老了，而我还是少年的模样；羽化后她变成了狐狸树，又壮又高。她的头发长成了树上的叶子和枝条，占满了她被埋的那个山头，越来越茁壮。她的头发终于长到了天，可是以前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连她的心和她留给我的念想。
于是我便不再有爱。
我看到一本书上写的：从前有一个愁容满面的男人，因为寻一个完美的女人无果，故愁。他说：“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完美的女人，可她在寻找一个完美的男人！”
书得出一个结论：矛盾是普遍的。
我得出一个结论：爱情是会老的。
书上的东西毕竟是虚的，自己经历的东西才是实的。
就像美人的青丝是能摸到的，但爱情摸不到的。
【七骨扇】
母亲和儿子相依为命，到后来儿子成了家，便背叛了母亲，最后受到了惩罚，变成了石像。据说，现在那石像还在，沉沉地跪在那母亲的坟前。
我去过那里，什么也没留下。后来，我因为谋杀失去了自己的第七条尾巴。
一天，又有个不孝子来找我，他拿着我的七条尾巴的白骨架成的扇子。印尼传说，得到狐仙尾巴做成的七骨扇，便能让狐仙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说，仙，我想得到世上的财富。
我说，好，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你的灵魂。
此后，他也变成了一尊石像，跪在他母亲的活人墓前。他所有的钱财我则送给了他母亲，让老人家颐养天年。
我开始有些后怕——因为我也不肖。可现在我想补偿也已无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七骨扇又不见了。
【羯磨】
现实的残酷，时间的流逝，爱情的灭亡，亲情的背叛，如过眼的烟云，在生命中消失殆尽。但罪过无法消除。
风，在春天，一直都不停歇。
种在茶园中的这株樱花在已流芳飞尽的时候正孤寂地盛开，开遍了整座茶园，香飘满山，花飞漫天。
今年的樱花出奇地艳了，是以前死去的狐仙要来接我了吧！
正闭着眼眠在树下的男子纯真着脸上的笑，不自觉地扯过阳光包围的薄衾翻过了一个身，淡淡地痴想着。他又做了好几个无言的梦，总算回到了现实。
樱花是飞得太美了。
阳光是太耀眼了。
我身体太冷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
是啊，我该死了，我犯了那么多罪。
我自己的罪，我自己知道。
安眠吧。
五物便是生活。
无物便是人生。
—THE END—
2009-12-13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五物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