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骄阳肆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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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两人回到包厢时火锅已经煮开了，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出来找他们。
“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们上个厕所都迷路了。”穆羽炀松了口气，一边招呼两人落座，一边飞快往锅里夹菜。
楚骄阳刚刚哭过，眼睛还红着，果不其然没有瞒过就坐在他旁边的穆羽炀。穆羽炀问他眼睛怎么红了，他赶紧低下头，骗他说洗脸的时候眼睛进水糊弄过去了。至于嗓子，因为事前吃了润喉糖，沙哑的声音已经听不太出来了，因此其他人并没有多做怀疑。
有穆羽炀陈励和柳湘晗三个疯孩子在场，T.R.S的聚餐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太安静的。陈励和柳湘晗一如既往的斗嘴抢食，而穆羽炀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吵得好不热闹。放在以前楚骄阳虽然不会掺和，但也不妨碍他看热闹。不过今天他心情不好，三位成员的群口相声他没心思欣赏，只顾着埋头喝酒了。
他其实很少喝酒，酒量也不是很好，成年之后喝酒的次数不超过五次。韩国是个酒文化很发达的国家，三不五时就有各种酒局，加上韩国人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前辈劝的酒后辈不能不喝。楚骄阳刚去韩国时还是未成年人，所以幸运躲过了三年，但是成年之后也不免被前辈劝酒，但那时候有许肆白护着，所以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楚骄阳苦闷地咽下一口酒，瞥了眼身旁的许肆白，见他兀自吃着菜，正眼都不给自己一个不禁更加生气，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刚喝完穆羽炀就为他又续上一小杯。许肆白不为所动，只是嘴角紧抿着，表情有些不郁。
这个晚上，楚骄阳不清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但可以肯定早已超过了自己能承受的量，所以喝醉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他原本就是奔着喝醉的目的去的。
深夜十二点，聚餐结束的众人回了别墅。车子一停稳，许肆白就抱着楚骄阳下了车，进屋后径直上了楼。楚骄阳已经睡过去了，窝在许肆白的怀里模样安静又乖巧。柳湘晗和陈励紧随其后。今晚的楚骄阳实在是太异常了，让他们有些放心不下。
许肆白直接推开了楚骄阳的房门，抱着人走了进去，陈励和柳湘晗刚想跟进去就被拦在了门外。
“你干什么？”陈励不解地问。
许肆白轻抬下巴，冷声命令：“出去。”
“凭什么，我们也是关心阳阳啊。”柳湘晗不甘心道。
许肆白没有解释，决绝地关上了房门。
门外传来陈励和柳湘晗气急败坏的抗议声，许肆白充耳不闻，将楚骄阳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替他脱了鞋和外套，又温柔地掖好被角。做完一切他没急着走，坐在床边静静守着。
睡梦中的楚骄阳突然皱起眉嘟哝了一声，精致的眉眼透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可爱。许肆白轻轻一笑，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小白。”楚骄阳又轻声呓语，语气里的缱绻与怀念听得许肆白心脏轻颤。
在楚骄阳第三次轻唤许肆白的名字时，许肆白不禁叹息一声，俯身轻抚楚骄阳的脸颊，温柔应声：“嗯，我在。”
也不知道楚骄阳是不是听到了回答，在睡梦中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眷恋地用脸颊蹭了蹭许肆白的掌心。
许肆白也微微一笑，眼神逐渐温柔。
突然楚骄阳抓着他的手，闭着眼睛嘟哝了一句：“要喝水。”
许肆白把人扶进自己怀里，拿过床头的水杯，一点一点往他嘴里喂水。
“慢点。”许肆白在他耳边温柔叮嘱。
楚骄阳喝水的速度果真慢了下来。
喂下去半杯水，楚骄阳舔舔嘴巴，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被许肆白放回床上后顺势又抱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腰间，小猫似的蹭了蹭。
许肆白捏了捏他的脸颊，想要掰开禁锢在腰间的双手，但楚骄阳抱得很紧，根本不愿意撒手。他耐心等待了五分钟，但是楚骄阳完全没有要松手的迹象，今晚想要离开房间似乎是不可能了，许肆白脱了鞋，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刚躺下，楚骄阳的手臂就已经从腰转移到了脖子上，一条腿也习惯性地搭在了许肆白的腿上。这是楚骄阳用四年时间养成的习惯。
大家都说楚骄阳和许肆白很像，一样的冷性子，一样的“自私”，对其他人或事都漠不关心。但只有许肆白知道，楚骄阳的冷漠只是自我伪装的面具，事实上他怕孤单怕黑怕鬼，他渴望朋友，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软。看似沉稳早熟，但有时候也会犯迷糊，在许肆白的面前会撒娇，做错事了就萌混过关，可爱起来即便是许肆白这样淡定的人都招架不住。
灯光熄灭，屋子里陷入黑暗。
“小白。”楚骄阳把脸埋在许肆白的肩窝。许肆白翻身回抱住，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嗯，我在，睡吧。”
楚骄阳乖乖嗯了一声，却又嘿嘿傻笑了起来，说起了醉话。
“小白，我好喜欢你，嘿嘿。”
许肆白心神一动。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算是醉话也句句不离开自己。
没得到回应，楚骄阳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抱着许肆白的脖子又重复了一遍。
许肆白轻轻拍抚后背，柔声应道：“嗯，我知道，睡吧。”
楚骄阳舒展了眉头，满足一笑，在熟悉的怀抱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楚骄阳醒来许肆白已经不在了。宿醉的脑袋晕晕沉沉的，胃里还有些恶心，楚骄阳撑着身子坐起来。他看着空荡荡的半边床，床单和枕头都是平平整整，完全没有睡过的痕迹，楚骄阳却分明感觉到了许肆白的温度。
“难道是做梦？”楚骄阳看着没有一点褶皱的枕头自言自语。
很快又自嘲一笑：“肯定是做梦。”
现在的许肆白可是铁了心要与他撇清关系，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共处一室呢。
楚骄阳醒来已经临近中午，等他洗去一身酒气下楼已经是十点了，其他人醒得早，此时正围在客厅里看电影。楼梯正对着客厅的电视，楚骄阳走到楼梯口，正准备下楼，电视里突然出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吓得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楼。
电视里放的居然是恐怖片，而且正是最恐怖的片段。楚骄阳最怕鬼，当即吓得脸都白了，死死抓着楼梯扶手，不敢迈动一步。
“小白~”楚骄阳抖着声音下意识叫了声许肆白，但是声音很小，被电视里女鬼的尖叫盖得严严实实，其他人都没听到，许肆白却像是有所感应，在这时转回了头。
楚骄阳吓得浑身发抖，求助地看向许肆白，眼睛水汪汪的，好不可怜。
许肆白的表情明显变了，正准备飞奔上楼，柳湘晗却也在这时出声了。
“诶？阳阳，你醒啦。”
抬起一半的脚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楚骄阳没有反应，回答他的是穆羽炀。
“我早就醒了，你看电影看懵啦？”
柳湘晗摆手笑笑，解释：“我没叫你，叫另外一个阳阳呢。”说着指向了楚骄阳。
众人齐刷刷转身，看向楚骄阳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陈励打趣道：“哟，阳阳，起来啦？昨晚睡得好吗？”
楚骄阳一脸迷惑，之前听柳湘晗叫阳阳他是听到了，但他以为是叫穆羽炀就没答应，现在其他人也都叫他阳阳，这让他大为不解。客厅视线昏暗，电视里的恐怖片还在放着，楚骄阳不敢下楼，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你们为什么叫我阳阳？”
这时许肆白把客厅的大灯打开了，屋子里恢复了亮堂，楚骄阳这才走下楼梯。
“不是你要求我们叫你阳阳的吗？”说着，陈励学着楚骄阳昨晚耍酒疯的样子，噘着嘴拍桌子，“叫我阳阳！”
其他人喷笑。唯有楚骄阳一头黑线：“你在说什么？”
“你都不记得啦？”陈励问。
楚骄阳摇摇头，心中一紧：“我昨晚干什么了？”
陈励嘿嘿奸笑，掏出手机调出昨晚偷拍的视频：“幸好我都帮你记录下来了，你自己看看吧，可精彩了。”
柳湘晗也调侃道：“阳阳，没想到你喝醉酒这么可爱。”
楚骄阳心咯噔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犹豫了半晌才接过手机。刚点开手机就听到一道带着浓重醉意的熟悉声音在撒娇喊着“小白，我要抱抱~”，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楚骄阳一脸震惊地看着视频里那个醉得摇摇晃晃还一个劲往许肆白怀里钻的醉鬼。
楚骄阳骄傲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尴尬到想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实在不想承认视频里醉得毫无形象的人是自己，但陈励和柳湘晗作对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这真的就是他。
“骄阳啊，看你平时冷冰冰的，没想到喝醉酒之后这么软，哈哈哈哈。你以后多喝点酒吧，喝醉后的你比平时可爱多了。”没有眼力见的柳湘晗又往楚骄阳心口插了一把刀。
楚骄阳尴尬极了，一张脸像颜料盘一下红一下白。许肆白就在他的身后，但是他完全不敢往后看。他极力保持镇定，企图把这段视频删掉，却被陈励阻止了。
“别，别删，我要把这段时间保存下来当留念!”陈励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
楚骄阳抿着嘴，欲上前去抢手机，陈励见状赶紧把手机扔给了穆羽炀。穆羽炀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紧紧握在手里，顺便劝楚骄阳：“骄阳，你也别介意，我们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就是觉得那样的你很可爱。”
楚骄阳充耳不闻，甩下陈励又去找穆羽炀。
“别抢别抢，”穆羽炀一手高举手机，一手挡住楚骄阳的近身，“这视频这么有趣就留下来呗，我们保证不外传！好不好？”
楚骄阳急得快哭了，如果只是单纯的耍酒疯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了，但是昨晚他全程求着许肆白搂搂抱抱，态度卑微到了尘埃里。然而如此卑微也没能换来许肆白的心软，自己不要脸的索求在许肆白不为所动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可笑。在许肆白面前丢一次脸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不想留着一段视频时时提醒着自己爱得有多卑微，多不堪。
想到视频里许肆白不耐烦的模样楚骄阳心中一痛，眼角微红，他几乎是用的祈求的语气对穆羽炀说：“求你删掉吧。”
穆羽炀：“……”
楚骄阳清冷的气质本就能轻易勾起别人的保护欲，更别提是此刻眼睛雾蒙蒙，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了。穆羽炀心软的一塌糊涂，瞬间倒戈：“好好好，我现在就删！”
“谢谢。”楚骄阳感激一笑，笑容真诚又柔软。
穆羽炀揉揉他的头顶，笑容透露着慈爱，柔声问道：“饿了吧，电饭锅里温着粥和包子，先去吃点。”
视频删掉后，楚骄阳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点点头，乖乖进了餐厅。
楚骄阳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粥，配合着酱菜吃。宿醉后的胃口还没完全恢复，他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刚把勺子放下许肆白突然走了进来，看着没少几口的粥，不含感情地命令：“吃完。”
自从昨晚开始，楚骄阳就像是进入了迟来的叛逆期，凡是都要跟许肆白对着干，许肆白让他吃完，他就更不想吃了，一言不发，直接把碗推到了一边。
许肆白皱了皱眉头，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楚骄阳直接把脸扭到了一边。
许肆白没声了，楚骄阳心里却又一阵失落。一勺温热的粥却在这时递到了自己的嘴边，伴随着许肆白冷冰冰的声音。
“张嘴。”
“……”
许肆白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手上握着勺子，面色严肃地盯着他。
突然间，楚骄阳有些恍惚。他的身体素质从小就不太好，长大后去韩国做了练习生又不分日夜得训练，把自己折腾出一身病。他一生病就胃口不好，不管许肆白怎么劝都不肯吃。许肆白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喂他，为了骗他多吃点东西，各种连哄带骗。这种时候的楚骄阳却特别难哄，还仗着许肆白不敢在这时候对他摆脸色各种蹬鼻子上脸，提出吃三口饭要奖励一个亲亲的时候是脸不红心不跳，湛蓝色的眸子里全是狡黠的笑容。
僵持了一分钟，楚骄阳最终还是张开了嘴。许肆白脸色稍霁，等他吃完又喂上第二勺，楚骄阳还是乖乖吃下了。喂完第三勺，楚骄阳在心里默数。以前生病时，每次第三口吃完，他就会笑眯眯地提醒一句“已经第三口了哦”，每到这时候许肆白总是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但是落在他额头的吻却格外温柔。
想得太入神，楚骄阳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第三口了”，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许肆白动作一滞，目光停留在了楚骄阳的额头上，显然也是想到了。目光对视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楚骄阳垂下眼眸，小声道：“还要。”
“嗯。”许肆白面容一敛，继续喂。
气氛难得温馨。
楚骄阳最终被许肆白喂下了一整碗粥。随后许肆白又端出一杯蜂蜜水：“喝了，胃会舒服些。”
楚骄阳没有接，抬起头看向许肆白，轻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肆白沉默不语。
成员们就在一墙之隔的客厅看电影，楚骄阳声音不敢太大。“当初要分手的是你，是你让我把在韩国的一切当做一场梦，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说完，他突然站了起来，靠近许肆白，勾了勾嘴角，挑眉轻问，“你现在是想告诉你对我余情未了吗？”
许肆白垂眸，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楚骄阳突然粲然一笑，笑容明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还有感觉？”
许肆白嘴唇轻启，刚想否认又听楚骄阳略带怒意的声音说：“不准撒谎！许肆白，如果你敢撒谎，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
楚骄阳握着拳，死死盯着许肆白的唇，耐心等待了一分多钟也没听他开口。
突然如释重负一笑。
许肆白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唯独对楚骄阳温柔又耐心，虽然依然少言寡语。
楚骄阳当初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时，他没有回答，却在数九寒天把他包裹进了他的羽绒外套里，让他感受正在为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楚骄阳当初问他要不要试着交往时，他依然没有回答，却坚定不移地抱紧了他，温柔地亲吻过他的眉眼、鼻尖以及唇瓣，感受唇舌相缠的美好触感。
久而久之，楚骄阳明白了，许肆白的沉默不语不是否认，恰恰是最坚决的肯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骄阳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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