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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三章 ...

  •   “你派人将颜元青给压下了?”

      皇后淡淡地瞥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惠乐帝,扬起嘴角道,“是又如何?”

      “你可知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若是颜元青在雍朝有个不测,傲来小国岂会善罢甘休?”惠乐帝站在谢琅琅的床头,眉头紧皱。

      “会有什么后果?呵呵。”皇后嗤笑一声,一双凤眼也微微上扬,“臣妾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你还要将他压入天牢审问?”惠乐帝想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如此,皇后心智不必他差,不可能会如此糊涂。

      “为何?”皇后勾起唇角,径直走到谢琅琅的床旁,眼眸垂下落在谢琅琅昏迷苍白的面庞上,“琅琅遭受刺杀,当时就他在场,他还自作主张冲入敌方,若非如此琅琅会中毒?”

      “你……”惠乐帝极其愤怒的指着皇后,“就算他在场,没有足够的证据,你岂能轻易扣押?”

      皇后毫不退让,声音越发凌厉,“我的儿子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知,我的女儿为了救她皇兄也是生死未卜,陛下说说,臣妾为何要扣押他!”

      “要说此事和他没有关联,本宫绝不相信!”

      惠乐帝皱着眉头避开皇后质问的视线,“难道琅琅和昭昭便不是朕的孩子?朕就不会为他们讨回公道?若真是颜元青所为,朕自不会饶恕!”

      “只是你不该如此鲁莽!傲来国虽小,不足为俱,可临近它的忽耶国却是狼子野心对我朝虎视眈眈!若是颜元青出了差池,难保傲来不会转投忽耶国,与之一起攻打雍朝啊!”

      皇后猛然将长长的衣袖一甩,一股肃杀之意临空而起,“陛下,不要忘了,我们也曾是浴血沙场夺得这天下!傲来弹丸小国,我泱泱雍朝就怕了它?它若胆敢张狂,我便打到它再不敢叫嚣!”

      “这么多年,你的脾气还是如此暴躁!”惠乐帝火气也上来了,当下便再不顾及皇后的脸面,出口训斥。

      皇后却是扬起唇角笑了,笑意之大连眼角都溢出了皱纹,“是,臣妾的性子暴躁,臣妾只会喊打喊杀,这二十几年来日日对着这深宫高墙,出不得一步,陛下以为臣妾便如后宫那些个女人一般了?”

      “今日躺在这里的也是陛下的儿子!也是陛下女儿!莫不是安稳日子过惯了,陛下便忘了那马革裹尸,白骨露野的日子了!”

      “你!不可理喻!”惠乐帝衣袖一甩,满脸怒意坐在床头,不愿再和皇后多言。

      “陛下早已忘了当年的热血,早已忘了当年的海誓山盟!”皇后依旧口出不逊,咄咄逼人。

      “陛下,娘娘……”

      “陛下,娘娘,不好了……”

      皇后咽了咽唾沫,眼神又恢复以往的平静,她双手叠放在腰间,昂着头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宫女跪在地上,忐忑道,“嘉仪公主,公主她……”

      惠乐帝猛地从床头站起,急切道,“昭昭她怎么了?”

      “公主气息微弱,脉若游丝,恐怕……”

      “昭昭!”

      惠乐帝当即便出了寝殿,急急地朝着隔壁的内殿而去,待到了殿中,只见他最疼爱的女儿静静地躺着床上,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昭昭,昭昭……”惠乐帝慌乱地唤了几声,可谢昭昭毫无反应。他转过头来,目次欲裂,“快传太医来,传太医!”

      这时皇后也赶到了偏殿,她的步伐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踉跄,她俯下身来,伸出指尖微微发颤,向来清冷的声音也带了些许波澜,“昭昭,昭昭你醒醒,母后来了。”

      谢昭昭一张小脸窝在柔软的锦被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浓浓的阴影,神态酣然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昭昭,不要再睡了,母后来看你了。”也许是一双儿女皆是生死未卜,皇后的一颗心再也硬不起来了,她的眼角竟泛出了泪,她握住谢昭昭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嘴里一遍遍呢喃,“昭昭,醒过来看看母后吧,不要再睡了……”

      然而那个总是娇态可憨的少女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昭昭!”皇后忽然凄厉的大喊一声,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谢昭昭的脸颊上。

      惠乐帝攥紧了手掌,最后轻轻走到皇后身旁揽住她的肩头,“皎皎,别哭,别哭了,琅琅和昭昭都会好起来的。”

      “陛下……”皇后将脸深深的埋在惠乐帝的胸膛,第一次在人前显现出她的脆弱。

      “皎皎,别哭。”惠乐帝轻柔的拍打着皇后的肩膀,心中一团酸涩,他最疼爱的儿子和最疼爱的女儿都遭遇如此大劫,他的心又何尝不痛呢?

      “陛下,昭昭是臣妾的女儿啊,臣妾为什么要如此心狠,为了儿子的命就抛了女儿的命,陛下,臣妾……臣妾……”

      惠乐帝眼眸也泛了泪光,只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片刻之后他便将情绪隐到了眼底,柔声安慰道,“皎皎,这不是你的错,昭昭是为了救琅琅,她是心甘情愿的,你不必自责。”

      “陛下,皇后娘娘。”太医院众太医尽数赶来,屈膝行礼。

      皇后咽下哽咽,缓缓用衣袖将眼泪拭干,“不必行礼了,你们速速诊治,一定要将昭昭救回来!”

      “是,娘娘。”

      十几名太医围进床头,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窃窃私语,表情越来越凝重。

      “如何?”惠乐帝问道。

      太医们互相对望一眼,而后皆是摇摇头,“回陛下,臣等医术不精……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

      谢昭昭睁开眼,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酣畅,整个人轻飘飘的,仿若漂浮在空中。

      不对,她真的浮在空中!

      她惊愕地向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身体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四周围了一群太医,而惠乐帝和皇后则目光急切的站在一旁观望。

      她这是死了吗?

      直到看到皇后眼角滑下的一滴泪,谢昭昭才终于确定,她真的死的。

      不知为何,谢昭昭的心绪竟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死不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不知谢琅琅是否已经脱离了险境?

      想到这里,谢昭昭试图迈出脚步往谢琅琅的寝殿跑,可一不小心就蹿了好几米远。

      她上下打量着自己半透明的身形,原来做了鬼,走路真的是用飘的啊!

      她一边控制力道,一边急切地望谢琅琅的寝殿飘。此时寝殿里还有不少太医守在这,寝殿外便有炉子正在煎药,一碗碗的药如流水一般望殿内送。

      谢昭昭看到,太医们用勺子一勺勺地将浓稠的药汁喂入谢琅琅的嘴中,只是谢琅琅已陷入了昏迷,不少药汁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哥哥怎么还未醒?难道是心头血不管用吗?

      谢昭昭飘到了谢琅琅的正上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谢琅琅,企图看到他睁开眼睛。

      一碗又一碗药灌下去,终于,谢琅琅的脸色不再泛着青白,脸颊也隐隐透出了一丝血色。

      只是他却是一直闭着眼,未曾醒来。

      她就这么一直飘在谢琅琅的正上面,看着寝殿内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傅小侯爷来了。”谢昭昭听见两名宫女在一旁小声说话,听到傅小侯爷几个字时,她竖起耳朵慢腾腾地飘了过去。

      “傅小侯爷听闻嘉仪公主已是弥留之际,特意带了一名神医过来,想替公主医治。”

      原来是想救她。可惜,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谢昭昭又看了几眼谢琅琅,见他依旧昏迷着,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又飘回了自己的身体旁。

      只见傅昀宁坐在她的床前,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手腕,目光里的深情便是遮都遮掩不住。

      他轻柔的唤着昭昭,细心地理好她散落的发丝,骨节分明的手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曾放松。

      谢昭昭飘到他的身前,近到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她可惜清晰的看到他眼眶里的血丝和悲痛。

      可是,他再也看不见她了。

      “昭昭,我们说好了过些时日便成亲的,你忘了吗?”

      “我已经求得陛下的恩准,钦天监也已经为我们则好了良辰吉日,到了初春我们便成婚。”

      “我找了江南最好的绣娘,亲手绘制了婚服,到时候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昭昭,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成婚后我们生一堆小娃娃,我教他们骑马射箭,若他们不听话,你便只管教训他们。”

      “昭昭,你不要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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