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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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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琅……
谢昭昭脸颊划过两行清泪,凝望着前方。
逆光中,那道清风霁月的身影踏步缓缓而来,他的身子在微微发着颤,脚下步过的地方流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的步伐一步一步,踩在了谢昭昭的心上。
原书里谢琅琅临死前最后的一幕浮现在谢昭昭的脑海里:
他被永生囚禁在宁嘉殿,非死不得出,房内狭小昏暗,四周的门窗全被封死,只留下一道送饭的口子和墙上不过拳头大的洞口可以透光。
房间里味道古怪,是雨水混着潮湿发霉的味道,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屋内只有一张木板已经发霉开裂的板床,虫鼠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流窜,昏暗阴冷,没有烛火,没有声音,他只能用力踮起脚尖去探墙上的洞口,才可以让那微弱的亮光映在他的手心上。
他不再是太子,也再没有能力去保护他想要呵护的明珠。
门被人从外砸开,谢琅琅置若未闻,站在房内仰头望着那丝再不可及的阳光。
“呵,又是馊菜剩饭,皇兄怎么不吃呢?嫌味道不好?不过也无妨了,本宫与皇兄手足情深,不忍皇兄终日如蝼蚁苟且偷生,今日特意来送你最后一程。”
“谢昭昭死了,霍成君被废了,这杯酒,你自个喝了吧。”
谢琅琅一直维持着谢承允和书慕凝来时的姿势,仰头望着墙头那一束阳光,半晌未动,尽管已是阶下囚,可他身上的气度却从未因此而减少,他的眼眸中没有光亮,温润的唇角带着死一般的沉寂,他望着那束光,似是最后一次贪恋这人世间。
没有言语,没有挣扎,他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黄泉路上,昭昭一个人会害怕的,他得去陪她。
至此,谢琅琅一生,完。
“谢琅琅……”谢昭昭如泪人般看着谢琅琅一步步走来的身影,不算高大,却坚定。
只要是为了谢昭昭,刀山火海荆棘遍野,他也要闯。
“谢琅琅!”这时皇后赶来了。
“拦住太子!”
地上的血痕触目惊心,皇后看了脸色一阵发白,当即下令,侍卫得令一拥而上,拦住了谢琅琅的步伐。
黑衣人见状大惊失色,果断地拖着谢昭昭和谢承允极速撤退,皇后摆摆手阻止了要追上去的侍卫,只吩咐人全力围堵,追查。
毕竟……那也是她的女儿,她不想黑衣人被逼到绝境而杀了她女儿。
“母后!”
“母后!为什么!”谢琅琅看着谢昭昭被黑衣人带走,他只感觉一颗心都要被撕裂了,无尽的刀刃凌迟着他,拖着他坠入沈渊。
他奋力地挣扎,侍卫却死死地擒住他不让他逃脱半分,伤口的血泊泊流出,他脚下的地面已经成了一片血河,可身体上的痛怎及得上他心痛之万一。
“啊-”
就像是孤狼濒临崩溃的嘶吼,谢琅琅完全陷入疯狂,他的妹妹被带走了……
皇后气的心肝颤着疼,这就是她寄予厚望的好儿子!她走上前去,一巴掌甩在谢琅琅的脸上,“你真是母后的好儿子!为了他人,就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你忘了你的使命,忘了你身上的责任!你将国家放在何处!你将母后放在何处!”
“啊!她是我妹妹!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无尽的冷意蔓延至他的全身,他不敢相信,他的母后心肠竟会是这么狠……昭昭也是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啊……
皇后望着浑身鲜血淋漓的儿子,心中亦闪过一丝不忍,可还是强硬着开口,“因为你是一国储君,不能以身犯险,而她身为公主,就要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噗-”
谢琅琅怒急攻心,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有几滴鲜血溅在了皇后的脸上,而后他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皇后立在原处,深吸了一口气掩饰住眼眸的伤痛,涂满丹寇的手平静地将脸上沾到的血迹轻轻抚去,开口道,“扶太子下去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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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候府。
傅昀宁来到宣平候夫人徐氏的院子门前,清冷的月光映着他彷徨不安的心,几经挣扎,最后他还是踏入了院中。
徐氏正在偏殿,昏暗的灯光中,她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佛珠,嘴里轻念着佛经。
“母亲。”
檀香飘散在室内,木鱼声回荡在昏暗的房里,傅昀宁的话语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母亲近来风寒可好些了?”傅昀宁有些无措又有些紧张,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渴望的看着那个念佛人的背影,渴望她能回头看一眼自己。
此时的傅昀宁不再是那个清冷的如冰山高不可攀的傅小侯爷,他只是一个想要得到母亲回应的孩子。
“母亲?”
徐氏停止念经,攥紧了手中的佛珠,闭着眼未曾回头,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厌恶,“别叫我母亲。”你没有资格。
傅昀宁早已习惯徐氏的冷漠,可再次得到同样的回答,却还是止不住心头发苦,“……是,夫…人……您的风寒好些了?”
“与你无关,你走吧。”说罢,徐氏继续转动佛珠,嘴里不停的念着佛经。
她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停留在傅昀宁身上,从小到大。
“……是。”傅昀宁关上房门,步履踉跄仓皇而逃。
偏殿内,只见徐氏忽然睁开了眼,看着佛像喃喃,“今日又到了毒发之日吧,我的儿啊,你所受的苦,娘一定会在他身上一一讨回来!娘一定要让他每月都尝尝你的痛楚!”
“小侯爷,属下有事禀告……”
傅一进到书房时,只见傅昀宁全身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身体不停的颤抖,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襟,双目紧闭,强忍着痛苦。
“小侯爷!”傅一疾步上前,扶住颤抖不止的傅昀宁,入手处一片冰凉,豆大的汗粒却是顺着傅昀宁的脸颊不停的往下滴。
傅一眼眶倏地模糊了,小侯爷这般美好的人,夫人为何要这样对他!都说虎毒不食子,夫人为何要在小侯爷少时就下了慢性毒药,每到月初,小侯爷都要默默的承受着万蚁蚀骨的痛楚,难道小侯爷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吗!
“小侯爷……”傅一带着哭腔,“属下今夜一定要找夫人问个明白,为何要如此对待您!”
“不……”傅昀宁挣扎着抬起眼眸,他脆弱的像一个陶瓷娃娃,他颤着手臂拉住了傅一的衣袖,“不可……”
“可是小侯爷,您这样……夫人又如何忍心如此待您!”傅一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小侯爷做什么,怎么讨好夫人的欢心,夫人从来都只是冷漠对待,从来不肯正眼瞧一瞧小侯爷。
小侯爷生性活泼,从来都是个讨喜的人,只因夫人厌恶他,所以小侯爷只以为夫人厌他吵闹,便学着侯爷的模样,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只求能得夫人一笑。
“母亲……自有她的道理,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傅昀宁全身的力气,他眉头紧锁,全身的骨头缝都在扎着针,撕咬他,啃食他,让他痛不欲生,煎熬难耐。
“小侯爷……”傅一抹了抹眼泪,“我们让“天鹤”去查,去查夫人为何要这样对您好吗?”
傅昀宁使劲蜷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像一个受伤无助的孩童,他颤抖着,“不……不必了,你方才进来……有何事禀告?”
傅一看着强忍痛楚的傅昀宁,心中闷闷,“您都这样了,还管旁人做甚!”
“说。”
“不行!属下不能说,您现在最主要的是顾好自己的身体,属下马上去请魏先生过来!”傅一僵着语气,将傅昀宁扶到软椅上。
“傅一!”傅昀宁猛然抓住傅一的手臂,看似用力实则虚弱至极,“我的话你都不听了?说!”
傅一发红的眼眶又不争气的涌出了水汽,他扁了扁嘴无奈道,“是……是嘉仪公主。”
“她怎么了!”傅昀宁也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力气,擒住傅一的手臂力若千钧。
他浑身的青筋乍起,冷汗沁湿了整件里衣,明明已经疼到骨子里,却硬生生扛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只因这件事是有关谢昭昭的。
“小侯爷!您能不能不要管她了!属下去请魏先生来,先把毒性缓解一下好不好?”
“说!”傅昀宁的脸上沁满了冷汗,眼神却是骇人的很。
“她……她被前朝余孽,掳走了。”
傅昀宁闭了闭眼,瞬间又睁开,眼睛里只剩一片清明再没有半分痛苦,他陡然放开擒着傅一的手,不容置疑地开口,“让“飞鹤”去查昭昭的下落,“追魂”候命,再去请魏先生过来。”
“小侯爷!”傅一看着傅昀宁的架势,只觉心中一紧,“您这是要干什么?”
“救她。”
“可是……”傅一梗着脖子,一口气闷在胸腔不上不下,“您都这样了!您还要去救她!”
“快去!”傅昀宁硬扛着蚀骨的疼痛,咬紧牙关不泄出一丝痛苦,“这是命令!”
不过毒发而已,他能忍。
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男主也很暖哒!太子哥哥也很暖!你们要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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