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蠢欲动》一条大带鱼

1、山高水长，别来无恙

　　2018年春光一如往常明媚的一个早晨，邢蜜凝接到了个奇怪的电话，电话号码没有显示地区，邢蜜凝觉得一定是骚扰，打一次挂一次，可是这个号码孜孜不倦的继续打不厌其烦，邢蜜凝决定听一下是什么广告，这么执着，比上次那个赶着卖保险的还执着。
　　接听的一瞬间邢蜜凝仿佛被平地一个旱雷冲天而起的瞬间劈到了胸口，随着对方的声音响起从耳边炸开，周遭的一切仿佛随着电话接起变得模糊，伴着那声雷炸成了碎片，随着邢蜜凝的心跳一起静止了，邢蜜凝说不出话，喉咙卡住似的窒息，呼救无门，却又不真实的像这四年来的每一场噩梦。电话那头久久听不到回音，也陷入了沉默。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邢蜜凝一句也没听到，只知道自己的冤家债主在消失四年之后竟然出现了。电话那头的人静默的等待着，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来咨询课程的家长在眼前挥手拍桌呼喊着邢老师，邢蜜凝才回过神，跟学生家长道歉，在学生家长的质疑眼神和愤愤不平表示服务态度不好要改去别家的骂声中电话那头焦急的问发生了什么，邢蜜凝只能先安抚好学生家长，再三道歉，推推搡搡中家长越来越多，险些演变成治安问题，周遭劝解的老师们呼叫了老板被叫来救场，被老板引去大部分火力得到解救的邢蜜凝看了一眼手中的罪魁祸首，才发现电话挂断了，邢蜜凝赶紧跑到洗手间，洗了一把因为争执和惊慌而红涨的脸，拍拍脸，确认一下手机刚才真的接到那个人的来电吗，真的不是自己因为日有所思导致的白日做梦，通话记录真的有个陌生号码，邢蜜凝颤抖着举起手机确认了一遍，哆哆嗦嗦的按下回拨打过去，通了，邢蜜凝没有出声，无人接听。一切就像醉酒后来了黄粱一梦，醒来发现一切都没变。
　　邢蜜凝用水拍拍脸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泪，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过是推销电话，只是恰好声音音色相似加上自己昨天备课太晚休息的不太好，误会了，弄错了。补好妆准备迎接这次走神带来的声讨和老板的“关切”慰问。呼口气，换上标准的笑容，打开门迎接这一摊烂局。
　　开门的瞬间，邢蜜凝又被雷劈了似的呆住不能动了，面前的人让邢蜜凝不知所措，面前的男人一如四年前的挺拔帅气，借着清晨的太阳打光，看得出的棱角比四年前圆润了一些，依旧是漂亮的，却也添加了除却岁月外带来的成熟，光影下的这个男人看的邢蜜凝带着一丝恍惚，仿佛一切都没变，一如四年前的最后一面他，居然真的还活着。
　　一切仿佛又重回到了刚才的梦，不同的是这次见到了人，没有声音，这次随着他向自己走来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将这梦境踏成了碎片，最后踩着一地疮痍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站的板正，就这样站住不动，只是那双眼睛关切，似露非露仿佛等待着邢蜜凝开口，这时候老板李敏之过来拉住邢蜜凝陪着笑脸对邢蜜凝眼前的人说：“警察同志这就是邢老师，真的没事，你看人都好好的，真的只是拌了两句嘴你看人都好好的，全须全尾的。”学生家长也赶紧凑上来打哈哈“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邢老师人可好了，教的也好，长得也好，怎么舍得打她，喜欢都还来不及，你看都是误会。“......邢蜜凝呆呆的看着眼前对自己来说极其不真实的场景，直到李敏之过来拍拍她的肩，才回了一个头，“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得亏今天我在这，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那位警察朋友还没走呢你送送他，顺路回家休息休息。给你半天假。”说罢，又轻轻的拍了拍邢蜜凝的肩，邢蜜凝摸了摸李敏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表示接受这份好意。回头望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就站在那真真实实的一个人，却让邢蜜凝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对方也望向他，一时四目相对，却两两相望无言。似乎都等着对方先开口。李敏之安抚好学生家长回过头看到两个人还没走，又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心里明白了两分，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啊，又不动声色的把邢蜜凝拉起来，在她开口之前抢先说到“警察同志你看今天麻烦你跑一趟，这样我今天处理一下家长那边的，您也理解这众口铄金口碑对于我们这样的学校有多重要，这样，今天蜜蜜替我好好谢谢警察同志。改天，改天我再单独感谢警察同志今天的帮忙。”“不必了，应该的，这是每个警察都会做的事 ，以后还是有问题找警察，谢字接受了，至于其他没必要。还是把学校办好对每个学生和家长负责。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对对对，警察同志说的是，我们蜜蜜也下班了，您二位是朋友吧，来蜜蜜替我送送这位警察朋友。”说罢推推搡搡的拿了邢蜜凝的包塞在呆若木鸡的邢蜜凝怀里把他俩推出门。转过头脸上的笑容落下来了，这俩人一定是孽缘，不过看邢蜜凝的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估计还有故事，转头一想又关我什么事呢？笑了笑又去招呼新来咨询课程的家长。
　　出了门被北方特有春天的大风一吹，邢蜜凝打了个冷战，转过头看了一眼这幽灵似的男人，在阳光下显得健康小麦色的脸庞，一张一看就经历过不能名状的事情而略显得沧桑的脸，剑眉星目，直挺鼻梁，偏偏还是个苹果下巴。跟四年前一样的脸，邢蜜凝满脑子都是四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才注意到辛凯今天是穿的警服头上带着警帽，再三的看了好一会确认这真的不是保安的衣服，不是水泥灰的制服。被看了好一会的男人先开口了“折腾了这么久，要不要喝点什么。”说罢那双有神又明亮的眼睛看向了邢蜜凝，邢蜜凝顿了顿：“这么久不见还客套什么，今天谢谢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了吧。”辛凯的眸子里的亮暗了一点“如果你觉得这么久没见咱们生疏了，没话说，那我有话说，有很多的话要说，是很多关于过去的话想跟你说，你知道的。”说罢轻轻地抓住了邢蜜凝的手，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的一家咖啡店走去，邢蜜凝没有挣脱，她也很想知道答案，但是邢蜜凝心里也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也就任由着他带进了咖啡馆。
　　招待的小妹妹看见穿制服的人进了店里第一反应是来检查的，赶紧叫出老板娘来一起招呼这二位貌似不好惹客人。老板娘陪着笑脸走上来直奔辛凯问：“您二位今天怎么有空，，，。”话说了一半就被邢蜜凝打断了“私事。”“奥奥，那不打扰二位了，这样今天随便点，我请二位了。”老板娘见状赶紧使眼色，小妹拿着酒水单端着两杯白水走过来放到客人面前，辛凯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说：“老板不用客气，你的好意心领了，我和盆友谈点私事而已，你们忙你们的，有需要会找你们。”老板娘堆着笑说客气了警民一家亲云云。边说边去远一点的吧台坐下，小妹看着辛凯和邢蜜凝两个不说话的人表示心累。最后还是小妹打破沉默向二位看起来火大的客人推荐了本店的特色荔枝蜜，辛凯回了一句“一杯卡布基诺一杯橙汁。”小妹刚要张嘴说好的，被邢蜜凝一句话堵了回去“三年不见都改喝橙汁了，还是那么怕苦。？”嘴角还带着一丝向上的弧度，玩味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辛凯没答话，看着眼前的装满水的玻璃杯。“算了一杯卡布基诺一杯黑咖啡，不要糖也不要奶球。”小妹如蒙大赦赶紧走开了。直到咖啡端上来二人还是没说一句话，邢蜜凝搅着面前的咖啡看着这个男人摘下帽子漏出的寸头，要不是穿着一身警服就活脱刚从监狱里刑满释放的犯人，偏过头去还看得出不明显的着缝合过的疤痕。配合重颜色稍重的皮肤绝对刚出来的劳改犯。辛凯被盯得如坐针毡，他感觉在审讯椅上被兄弟当做嫌疑人都没这么紧张过，忍不住先说了话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不想。”邢蜜凝干脆利落的回答并没让对面的男人表现出震惊，辛凯知道这么多年的错过都是自己造成的，邢蜜凝也是个骄傲要强的人，这样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别自己瞎憋着。”邢蜜凝端起饮料看着对方，轻轻的用嘴吹着，看着奶油一颤一颤的在杯中晃动。
　　“那你。。。好吗？”“当然。”
　　“那蜜蜜。。。你最近，，，有男盆友了吗。”说完这句，辛凯把面前的白水一饮而尽。放好杯子从内兜掏出四年前就准备好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小盒子放在邢蜜凝手边，等待着对面魂牵梦绕终于能正大光明见到的人给自己一个期盼已久肯定的回答，他相信面前的人有着一样的答案。
　　邢蜜凝看到盒子笑了笑恢复玩味的表情说道“这算什么。”
　　辛凯擦了擦后脑勺答道：“迟到的答案。”
　　“迟到了多久。”
　　“1100天。”辛凯底气不足臊眉耷眼的回答道
　　“你当时说的多久还记得吗？”
　　“三天。”辛凯越来越小的声音回答，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被对面的姑娘的眼睛盯的火辣辣的抬不起来，继续说道“那是个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让我等，我等，年年月月天天的，等到山上枫叶绿了又红，等到春天的雨冻成了雪花。”说到这邢蜜凝哽咽了一下，咽了下卡住的嗓子继续说：“我等了三天三月又三年，我不等了，过时不候，你倒出现了，你这过去的三天是天上王母娘娘蟠桃宴的三天吗，你这么多年去了哪，偷看七仙女洗澡被抓了，还是见义勇为的上天去抓偷看七仙女的人了。”
　　“不是的，不是的。”辛凯低着头红着脸，“你知道的我之前说过，我有任务，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现在我回来了，你再多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好吗。”
　　“等不了，我订婚了。”说罢从包里掏出一枚亮闪闪的钻戒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还用手擦了一下钻，对面的辛凯一眼的不可置信。
　　“你什么时候订的婚。”
　　“半年前就定了。”
　　“我怎么不知道，跟谁。”
　　“咱们三年不见了，你不知道很正常。”说罢喝了一口半冷的咖啡。
　　辛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你为什么 。。。不多等我一下。”然后眸子带着亮闪闪的一丝红紧张的说：“你看我现在回来了，是真正的警察，我特地想尽办法调回了这边的片区，我能保护你了，对了，我很快就能升职称了，我还贷款买好了一套小房子。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的。我现在的职位跟之前比很轻松的，我可以保证除了值班每天晚上在家，可以给我们的孩子上下学接送，可以带你和孩子出去玩，最重要的是，我真的能保护你了。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真的能做到。”
　　“不，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你还没结婚不是吗。你对你那个男盆友就那么有自信？你怎么就不愿意给我们之前的5年一个机会呢。为什么？”
　　“不为什么。”
　　“难道他家财万贯，你不舍的抛弃这到手的荣华富贵？”话说出口辛凯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暗自懊悔，刚要道歉却在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的眼睛而一时语塞。
　　邢蜜凝自嘲的笑了笑回答到：“你记得我们一起听过的昆曲有一折子叫烂柯山吧，朱买臣的妻子等朱买臣功成名就等了20年，朱买臣问她为什么不多等他一年半载。要她将来一定不要在大街上抱着朱买臣的马头求他回来，现如今在你嘴里我就是那抛弃贫苦朱买臣的崔氏，你是那一朝得势顺风起的的朱买臣，你别忘了，这个故事还有个成语，叫覆水难收”。
　　“你现如今是风光了一点，就想着来显摆一下，告诉你老娘跟你分开过得无比痛快，吃得下睡得着，现在的你，能一夜到天明吗。你敢见到午夜梦回的故人吗？”
　　邢蜜凝看着辛凯的眼睛发抖的说到：“你不敢，你也不敢离开一屋子的泥像神佛，因为你知道，你如果这一觉睡得沉了，一定会被梦里的人抓住永不翻身，你真的好意思把从别处拿来的荣耀戴在自己头上。”
　　邢蜜凝说完话就站起来整理下上衣上的褶皱作势要走，辛凯就势抓住邢蜜凝的手，邢蜜凝左手一把将咖啡泼了这个男人一脸大步流星的走了，在气急败坏的男人追出来之前跑上了随便一辆经过停靠的公交车。
　　辛凯目送着女生离开，辛凯感觉嘴里的苦味更重了，明明没喝咖啡怎么没由来的苦，明明渴望知道当年的约定作数，离别前说好的回见，却没留下一丝联系方式。茫茫人海，再见谈何容易。邢蜜凝，我注定是要“迷路”么。
　　两个小时后，中都市刑警大队。
　　“头，头，队长找你！”组里的李俊涵一口气跑到辛凯的座位前，跟他说到。
　　辛凯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工作收了收尾，起身理了理衣服，确认自己的着装没出什么纰漏，迈着大跨步走向了队长的办公室。
　　“周队，您找我？”
　　“刚刚收到群众电话，说云密村的后山发现一具男尸，暂时排除自杀可能，痕检跟法医已经出勘了，揭破结果还没出来，这个案子我打算交给你们六组处理。限期，一周破案。”不管平日里的周鹏对待这些小辈们是如何的好，生活上是如何的照顾，但一旦涉及公事，不管上一秒跟你聊的有多尽兴，下一秒绝对严肃到让你怀疑之前的都是幻觉。
　　“是，保证完成任务！”
　　限时破案，本就是警员的阴影，更别说像辛凯这种刚刚晋升为组长的刑警了。辛凯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不是一般的重。
　　“这是你当上队长后的第一个案子，好好干。”
　　面对领导的期许和肯定，辛凯略微不好意思的红了一下，不过人黑看不出来，冲周鹏又行了个礼，便出门回组里部署任务。
　　十分钟后，法医写的初步报告放到了辛凯的桌子上：死者男性，30岁上下，身份不明，身高179厘米，体重不明，死因不明，死亡时间推测两个月前。
　　“我靠，郑欣予，这都是啥情况啊，咋全是不明啊。”组里的李俊涵一脸哀怨的看着来送报告的美女法医，感慨破案遥遥无期。
　　“我咋听着这话这么不对味儿呢？你们头还没说话呢，你在这叫唤什么。”郑欣予一听完就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揪住李俊涵的耳朵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疼的李俊涵直喊求饶，“从见到尸体到装袋，再到把他搬上解剖台，做初步检查鉴定，我就花了不到一个半小时，路上就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回来你就跑我那催催催个没完，一个白骨化这么严重的尸体，初步报告你还想让我写什么？”
　　“好了好了，大家打住，这下面不是还有一句么：左肩胛骨处发现医用钢钉。医用钢钉上面都有编码，大家先根据这条信息，把中都市内这几家三甲医院先做个排查，先锁定死者身份。”
　　“看见没，还是咱头儿厉害，哪像你，呆头呆脑的。祝你们一切顺利哈，本小姐我就在解剖室吹着空调等你们回来。”终于松开一直掐着李俊涵耳朵的“磨爪”，从李俊涵的办公桌上又拿走一袋咖啡，步伐轻快的朝解剖室走去。虽然跟这群办案的刑警们聊天非常畅快，有空降来却一点就通的辛凯，也有可以经常被自己欺负的李俊涵，但在郑欣予的心里这都抵不过让死者说话来的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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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多年，已经接受他死亡并开始新生活，却突然完整的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不是鬼，好像白天出现只能是的是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