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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几个人玩累了,一路上都没人说话。车厢里太过安静,时言侧身往后面一看,后排俩大一小,脑袋靠着脑袋,都睡得东倒西歪的。
回到桐宁市区的时间不早,刚到溪南小区林栖就被家里的司机接走,临走前还和程漵上演离别大戏,程漵小孩子家舍不得,车开远了小手还在挥着。
一天玩下来,程幸累得没精神写作业,洗完澡就栽进了床里。人一躺到床上就犯困,程幸窝在被子里哈欠连连,偏偏这时候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谁挑大半夜发这么多信息啊!
班级群里,由班长谭钰凡联合几个班干部带头,一群人无视群主曹国梁的存在,在群里连发近百条信息商量着明天美好的周日该如何度过。
不知道是谁提议说可以去中心公园露营野餐,炸出了一堆正在潜水观望的同学,家里有条件的说能赞助帐篷和天幕,一时间要带烧烤架的要带食材的任务被一一认领完。
三十人不到的班级群,硬是被这些人聊成了三百人热火朝天的架势,就剩下程幸和时言没吱过声了。
班级的每次校外活动,时言基本上都不来参加,长此以往,每次组织活动时谭钰凡也就象征性地在群里艾特一下他,来不来随意。
有女生在群里提到程幸,问他参不参加。
想到明天还有一堆作业要写,程幸刚在聊天框编写好不去参加活动的理由,群里时言先一步发了条信息。
时言的信息是回复谭钰凡的,他惜字如金,就回复简单两个字“来的”。
程幸歪着头,厕所里水流声并没停,这家伙洗澡还玩手机!
盯着手机里的信息看了好一会儿,程幸才反应过来,时言是用他自己的微信回的信息,这不就意味着程幸明儿必须代替时言出场?那他的作业谁来写?!
这天煞的时言!
本着他写不了作业时言也甭想写的观念,程幸咬牙在群里跟着发句“我也去”。
这回班里二十六人,全齐了。
曹国梁估计是被群里的信息吵醒了,倒也没恼,问了句“回家作业都写完没有”,群里顿时熄火,一个个沉默装睡。
厕所的门吱一声打开,随之冒出的水汽氤氲,时言从水雾中走出,眉头紧皱,神情冷漠,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程幸本来还准备等时言出来了质问他为什么要擅自做主参加露营活动,刚准备开口,就见人顶着这么张臭脸出来,不免有些好奇。
莫非是自己两天没回家,时言替他挨骂了?
程幸打探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
洗个澡还洗出脾气来了。
程幸不多问,也不惯着,他本来就困得很,反手把灯一关,缩进被窝酝酿睡意。
时言从床的另一边睡下,心绪不宁,忍不住又琢磨起了程幸前男友的事儿。
根据和林栖一天的相处,很明显能排除他是程幸前男友的设想,既然林栖不是,那又会是谁呢?
是同班同学还是其他校友?
既是前男友,他们当初又是怎么分手的?
是程幸甩了人家,还是人家甩的他?
分手原因是三观不合还是五官不正?
他们谈的时候进度到了哪儿?
上次问到程幸初吻的事,他好像很回避,难不成已经给出去了?
他俩做同桌都两年了,没见过有人对程幸明显示好的,也没见程幸更关照过谁,班上同学谁找他抄作业他都给,活脱脱是一个缺心眼的人。
问题越想越多,时言揉揉眉心,只觉头疼。
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想参加班级活动的原因,他料想程幸肯定会去,所以他得跟去看看,班上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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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程溆在房间外边敲门,试图叫醒两个睡懒觉的哥哥。
程幸晚上睡得早,起来的时候精神饱满的,不像时言,一晚上的时间光用在胡思乱想了,觉也没睡好,这会儿被吵醒,仿佛行尸走肉。
程溆显然对起晚了的时言很不满,追在时言后面嚷嚷哥哥懒。
吃过早饭,陆敬远带着程溆出去逛小区,程幸则拖着时言打车赶去中心公园参加班级活动。
程幸原以为他俩来得够早,没想到公园里的野炊区早被班上的人占了大片,就连烧烤架里的炭都生好了。
谭钰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递来两根烤串,跟见稀罕似的:“你俩怎么一起来的?”
程幸和时言关系一向不好,说他俩前天昨天都住一块儿,肯定引来一堆疑问。
程幸避重就轻回他:“你这烤串烤的还挺好。”
“是嘛?!”谭钰凡被夸一句就上天,开始嘚瑟起来:“第一次弄,这么看我还挺有这方面的天赋。”
谭钰凡的同桌宋驰听见了,调侃道:“不错啊班长,以后考不上好大学还可以摆摊烤串!”
“去你大爷的!”谭钰凡听后骂骂咧咧,满场地追着要揍人。
程幸吃着烤串,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这两人。
时言目光炯炯,眼下一门心思想要揪出程幸的“前男友”。
程幸察觉旁边这人的不对劲:“你在找什么呢?”
体委正好送来刚烤熟的玉米,递给时言时还嘱咐他小心烫。
这玉米显然是体委送给程幸的,等人家走远了,程幸从时言手里接过一根,还顺便夸了句体委人还挺好的。
前面的程幸问的话时言没听清,后面这句夸人的话倒是被他捕捉在耳。
视线移到正在卖力扇火烤串的体委身上,时言眯起眼,语气酸酸地问道:“你跟他关系很好么?”
“谁啊?体委?”
除了借人家抄过作业,程幸跟他几乎零交流,但吃人家嘴软,自然得说点好话。
“平时不一起玩,说不上关系好,不过体委人挺实在,脾气也蛮好的。”
程幸想不出能夸的了,只能以一句烤的玉米也好吃做结尾。
时言心了,这应该不是他前男友。
班上就这么几个人,除去一半的女生,时言实在看不出程幸曾和谁谈过。
有好几次时言都想直接开口问程幸,每每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以程幸的性格,多半会回他句“关你什么事儿”。何况前男友已是过去式,再在程幸面前提起,万一人家想念旧情,过去的感情复燃了可怎么办。
再说了,时言也看不懂程幸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程幸对他又是肢体接触又是言语撩拨,不仅追问自己有没有对象,而且还透露了他现在是单身,接着眼看都快把感情挑明儿了,又被他用一句竞赛培训堵得哑口无言。
时言只好安慰自己别在意什么狗屁前男友,还是先顾好和程幸的感情再说。
想到竞赛培训,明天就是周一,要住校的事还没跟他爹说过,就连日常生活用品都还没准备。
时言掏出手机和久不联系的时立进行简单的聊天对话,对方在你来我往的信息间,已经通知了家里的阿姨帮忙准备住校用品,还顺便也给程幸备了份。
时言本想着对他爹说句关心话,字打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十分矫情,索性关了手机屏幕。
等抬起头来,身边站着的程幸早挤在人堆里看几个大爷下棋了。
大爷下的是围棋,程幸看不懂这些,只觉得俩大爷好牛,黑白子子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看下棋呢?”
时言冷不丁从背后靠过来,他凑的近,气息蹭过程幸的耳朵,惹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靠这么近干嘛!”程幸瞪着眼睛,赶紧推开他,生怕自己的尴尬被发现。
“谁又惹到你了?”时言只觉莫名其妙。
程幸没接话,戳戳时言转移话题:“你会下围棋么?”
时言闻言挑眉,高一那会儿桐宁市组织高校围棋争霸赛,他代表一中参赛拿了个冠军回来,曹国梁高兴得夸了好几天,学校为此还在公告栏展示过。
程幸怕不是学习学傻了,连这也忘了。
又或者是……在故意找话题?
时言回得很谦虚:“不精,小时候学过一点。”
程幸讪讪道:“你怎么什么都会。”
不得不承认,时言在某些方面确实比程幸好一点。
比如前段时间体育课一千两百米测试,时言跑完还能去打篮球,程幸跑完累成狗,在树荫下趟了大半节课,再比如鬼屋里时言不怕黑,又或者像是这些象棋围棋他都了解。
关键这种人,平时上课睡觉都能考满分。
成绩好就算了,家境也不错,长得还很帅。
妈的,凭什么。
程幸实名羡慕嫉妒时言,他侧目睨眼时言,真不知道上帝到底给这人关上了哪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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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活动持续一个上午就结束了,出门前程幸还带了作业,本来还约好了和谭钰凡他们下午去图书馆写作业,结果时言接到他妈妈旅游完回来的电话,计划好的图书馆学习时间被迫挪到了时言家里。
“一会儿见到你妈,我该和她聊点什么?不会被看穿我不是她儿子吧?”
程幸捧着堆作业站在别墅门口,内心惴惴不安,他生怕一会儿说错什么,在时言妈妈面前漏了马脚。
时言找着钥匙,宽慰他:“我妈现在应该只对我感兴趣,你不用紧张,装哑巴儿子就行,她人很好。”
钥匙刚找到,别墅的门就开了。
“我就说门口怎么有说话声,原来是小言回来啦。”来开门的是时言家的钟点阿姨,她侧过身,让出条道来。
程幸就来过时言家一次,还是大晚上,那天压根就没看清过他家长什么样。现在白天一看,各类家具都是清一色古典欧式风格,就差把“豪华”俩字刻在上面了。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了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长发散落在肩后,一身浅蓝的长裙显得极有气质。
时言在背后戳戳程幸,示意他喊人。
程幸还从来没喊过别的女人叫“妈”,此时尴尬得头皮发麻。
他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个字来。
温凌拍拍身边的沙发,朝时言和程幸招招手:“别光站着呀,快过来坐。”
很明显,温凌对儿子带来的新朋友很感兴趣,目光一直落在“程幸”身上。
“难得带来新朋友来家里玩,怎么不跟妈介绍一下。”
“妈……这是……”
程幸坐在温凌身边紧张得要命,舌头在打结,眼神止不住地朝时言抛求救信号。
“阿姨,我叫程幸,是时言的同桌。”
“噢,你就是程幸呀,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跟你妈见过几次,听曹老师说你成绩很好的。”
时言这会儿倒谦虚上了:“还行,言哥的成绩也很好。”
都给自己叫上“哥”了。
程幸听得无语,撇撇嘴表达抗议。
温凌出国旅游一个月带回来不少好玩意儿,“程幸”今天第一次来家里玩,她作为女主人热情得很,硬是塞了几个欧洲风情的纪念品给人家。
坐了没一会儿,时立回来接温凌出门,说是陪温凌去朋友家做客,晚上不回来吃饭,临走前时立还不忘提醒“时言”别落下今天的德语课。
程幸看着外面驶离的轿车,感慨时言父母的感情真好,不像他爸妈……
说起来,他都快小半年没见过他爸妈了,今年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视频电话都很少打来,程幸和他弟成了桐宁实打实的留守儿童。
钟点阿姨打扫完卫生准点下班,空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程幸和时言两人。
下午程幸计划写作业,时言家的书房是他爸用来办公的,客厅刚打扫完,茶几上摆满了纪念品不方便写作业,程幸只好挪窝去了时言的卧室。
程幸起初他还有模有样地端坐在书桌前写卷子,几份卷子写完,人已经累得趴倒了。
“哎,数学八卷第二十六题你怎么解的?要不我们对一下答案?”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时言的动静,他侧过头,旁边人趴在桌上背对着他,早睡着了。
几分写完的卷子就放在旁边,这些题目确实累脑,程幸没想着吵醒时言,小声地说了句:“借用一下”,蹑手蹑脚地抽走了数学卷子。
第二十六题程幸和时言的算法不一样,但结果都相同,程幸捋着时言的解题步骤,赫然发现这题原来两种方式都能用。
程幸佩服时言做题的速度,就是写的字潦草了点,好几题他都差点没看明白。
旁边的人忽然翻了个身,惺忪的眼睛看着程幸,“你写完了?”
程幸点点头,归还卷子,怕时言会多想,他还不忘解释一句:“我用你卷子对了几道题,刚才看你睡着了,所以没叫醒你。”
时言毫不在意,伸着懒腰站到了窗边,夕阳的光照在他身上,拉长了慵懒的影子,他用手挡住光线,眯着眼往外边望。
“时言,你在家吗?!”
倏地,时言瞥见楼下熟悉的人,他大手一挥拉上了窗帘,屋内瞬间暗了下来。
楼下的陆天琦抬起头,正好看到时言房间有个人火速拉上窗帘,好家伙,时言这哥们儿在躲着他!
他本来想来找时言打球的,这都好几天没一块儿玩了,没想到来吃了个闭门羹。
刚才拉窗帘的人看着很眼熟,好像是个男生啊……
回去路上,陆天琦越想越不对劲,那个在时言房间的人,不就是前几天和时言在篮球场打架的程幸?
他怎么会在时言家?
难不成他俩什么时候……
好上了?